走在坊市上听得周围一阵吵闹,易长风不免想起上一世在凌风阁的光景。
那会儿每逢佳节师父就会给自己和师兄们一些银钱,然后由大师兄带着一起去镇上闹市中买些糖果烧饼之类的零食。
还记得那会儿自己非常贪吃,四师兄便总是借口各种理由将自己的零食留着,作为回阁之后差遣他做事的诱饵。
当时只道是寻常。
易长风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些,径直走过东街来到一处小药房。
药房不大,开在东街街尾不甚显眼,虽然街上人络绎不绝可到这里却寥无几人。
“世子殿下!”李姓掌柜坐在柜台后正哼着曲儿呢,见到来人忙不迭走了出来,飞骑总督府的小少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可是正儿八经一品权贵,他哪有胆子怠慢。
刚要作揖,易长风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多礼随口问道:“秋叶葵,天麻这两样药材你这有么?”
“秋叶葵、天麻?”李掌柜一愣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打黑拳的人买的,其主要用处就是淬炼外身以弥补武魂的差距。
自从王朝明令禁止地下拳场后,这两味药就没什么人会来买了。
“没有么?”易长风叹了口气,这家药店是王城中药材收录最为驳杂的店铺了,各类稀奇古怪的药材应有尽有,没想到这里也没有这两味药。
“有。”掌柜连忙解释,“只是这年份有些久远了,殿下您看可否。”说罢将整个药斗子都端了出来问道。
“可以。”易长风眼下一喜,用手掐了掐确定是自己要寻找的那两味药后点了点头,至于年份什么的他倒没有特别要求,拿到药材就行。
“那我给殿下包好。”掌柜闻言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细细将两味药打包好递与易长风。
“共多少钱。”易长风接过药包问道,“殿下说笑了,这等东西殿下有用拿去便是,谈价钱真是折煞小的了。”李掌柜连忙摇头,这钱他可不敢要。
“该多少就是多少。”易长风皱眉,他向来不喜欢仗势欺人。
“回殿下的话,一共是二钱银子。”看到前者脸色微变,掌柜差点没吓得跪地上,心里寻思这群权贵真难对付问他要钱他翻脸,不要钱他也翻脸。
易长风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掏出一页记载着各种药品的纸单递与掌柜道:“劳烦将这上面的药材尽量备齐后送到易府,这是一两银子不够的话我到时候补给你。”
掌柜接过药单看了看,好在这上面需要的药材不算太过罕见,当下立马点头允诺。
将易长风送走,掌柜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都说飞骑将军府的小公子没有修武之意可单从今天购买的药物来看不像啊。
走在路上易长风掂了掂手中的药包会心一笑,凝聚魂印的药物凑齐还要几天,有这两味药自己就可以先去试试修行凤典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易长风提着两味药哼着小曲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刚到家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架华贵的马车。
易长风心里一阵古怪元帅府前一条街,自古有武将下马,文官下车的圣喻。他挑了挑眉,这人来头不小啊,不过甭管是谁只要和自己没啥关系就行。
刚入府门,斜对面绘莲轩便传来一阵吃吃笑声。抬眼望去原来是自己二姐正在和一个女孩谈笑。
惊鸿一瞥女孩约摸豆蔻年华,那一身粉色长裙上星落般点缀着易长风叫不出名号的花卉,一对酒窝如桃花般的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绽放着,从他的角度看去,二姐正在把玩着前者的长发,看的出二人关系甚好。
反正不认识,易长风干脆就没想过去搭理。管他是不是来客,还能有修武重要?再说不还有二姐嘛。
“小风,过来。”易婉儿余光瞥了眼,这小子还真没个规矩,人家来了都不知道打招呼。
“得嘞。”见委实推脱不掉,易长风朝着二姐方向虚情假意的笑了笑,小步跑了过去。
“二姐,你找我有事嘛。”走到跟前,易长风挠了挠头笑着问道。
“臭小子,来了客人你不会打声招呼?”易婉儿笑着要去拧他耳朵,后者连忙躲开。
“这位是?”易长风心生疑惑。
易婉儿不着痕迹的踢了他一脚,易长风更是纳闷。茫然的看着姐姐像是进了沙子的眼睛,有些疑惑这人到底谁啊?
“小风最近刚醒,可能有些东西没想起来,你别见怪,他刚开始连妈都认不得,慢慢就好了。”瞪了后者一眼,易婉儿出来打圆场。
“你不认识我了?”女孩一愣,显然没想到。
“这是江柔,你未婚妻。”像是想到什么,易婉儿突然促狭的笑了笑悠悠言道。
女孩嘴巴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作罢了。
“什么?”易长风眉头亦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他可不想搞什么联姻,儿女情长浪费时间罢了。“二姐,你别拿我打趣了。”
“谁拿你打趣,江叔这次登门就是为了你俩的事,臭小子。”易婉儿一听,这小子会不会说话,伸手作势就要拍他。
“婉儿。”江柔连忙拉住,她可是听说眼前这家伙刚从鬼门关踏出来,别到时候一巴掌打出问题喽。
前者倒也没真想动手本来也只是作势给江柔看,这会儿自然是就坡下驴,狠狠地瞪了一眼易长风。
“你俩聊吧,我还有点事。”眼角抽了抽,易长风站不住了,再说下去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还不如找个借口脚底抹油。
“长风他,没事吧?”瞧着男孩匆匆跑去的背影,江柔微微怔住道。这真是当年那个对自己死缠烂打的二世祖?
“这臭小子从小就这样,做事心急火燎的,你别介意啊。”易婉儿拉着前者柔荑细声道。
江柔摇了摇头,她生性便如其名,所以对于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包括自记事以来每年生日收到的那份并不俗套的礼物,她也只当是男孩的自我感动罢了。自己喜不喜欢都影响不了最终嫁给他的事实,又何必去那么较真。
“秋叶葵研成粉末配合温水淬体,天麻直接冲服。”易长风看着眼前两包药草,搓了搓手。见识过古梦经的高深莫测,他对凤典愈发好奇。
不因其他,只因高阶练体功法,当真是千金难求!
“嘶。”刚一下水,刺骨的痛感便将他的欣喜打退,全身像是有一千根钢针在扎一般,痛入骨髓。
“妈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易长风心里默念,为了练体术,忍了!
“长痛不如短痛,妈的来吧!”坐在浴盆中,看着眼前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杯子,他把心一横仰头将其灌进嘴里。
刚入口就有种喝泔水的感觉。
等到黑水入了腹,一股灼烧感便从胃中散发开来。
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下来,良久他两腿一蹬,一阵抽搐,干脆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易长风只觉得浑身舒爽,刺痛感早已不见踪迹取之而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
他觉得自己现在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一溜的穿戴好衣服,他小跑出房门在院子里生龙活虎的打了一套拳。听凭空气呼啸,切实感受到自己变强了。这便练体的优点,体术永远不跟你玩什么虚头巴脑的哑谜,你强了就是强了。
“小风。”等到一套拳法打完,易大通才走过去鼓了鼓掌笑道:“拳风刚劲,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爹。”易长风喊了一声心里有些疑惑,这老头天天忙里忙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有空来找自己。
“进屋说。”易大通拍了拍儿子肩膀,温和的笑了笑。
“怎么了?”两人走进屋中,易长风帮他沏了杯茶问道。
“唉,都是爹没用。”易大通端起水杯吹了吹,唉声叹气。
“发生了什么?您慢慢说。”易长风皱眉,这可不像自家老子说的话。
“事到如今就告诉你吧。”易大通摇了摇头,“方才来人你也看到了吧?江天,也就是江柔的父亲。”
“如何?”易长风心中微动,眉头愈发深皱。
“老不死的反悔了,他来找我退婚。”易大通咬牙切齿,“什么陛下旨意,说的云里雾里的。真当老子听不出来?该死!”易大通嘿然冷笑,老东西进门和自己一阵寒暄从璇玑大醮谈到边境战争,不过就是为这件事找铺垫罢了。
“还有这等好事!”易长风一拍大腿叫道。
“你说什么?”易大通一愣,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可不能疯逑了。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后者脸色,他连忙改口。反正吹了倒不如卖自己这便宜老子一个人情。
“爹没用,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不就一个女人嘛,小祖宗你可想开点,爹给你换个更好更漂亮的。”易大通连忙开口。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这儿子对江柔的心意了,他真怕后者承受不住打击魔怔掉。
“爹,您能不能细说一下。”易长风脸色十分精彩,他想笑又要面露悲伤。一方面要保持平静地寻问他发生了什么,一方面又要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腰用疼痛来酝酿悲情。
在易大通看来这他妈大事不好,这小子被打击到控制不了喜怒表情了,吓得他赶忙将大厅里和江天的交谈和盘托出。
“‘易公子想来连武魂都难以开出了吧’。他是这么说的么?”易长风轻笑一声问道。
易大通虎目圆瞪,点了点头。
“委屈您了。”他站起身来将后者杯中茶水斟满笑了笑,考量了一下措辞缓缓地道:“爹,我会让您亲眼看到属于我的武魂的,您的儿子不会是废物。”
“你没事就好。”听得此话,易大通叹了一口气终于释然。狗屁的江家,屁都不是。老小子要是给自己儿子气出个三长两短,老子拼着飞骑总督不干了,也要叫你江家白幡随风荡。
看着飞骑总督萧瑟的背影,易长风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喃喃道:
“被人看轻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