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帮我端水煎药。”
路小远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一脸苦涩，尽管短信的发送人是自己的亲爷爷。
也并非路小远大逆不道，而是自己的爷爷实在太怪异了。
爷爷路鸣天是这几年查出来肺癌晚期的，又加上双腿瘫痪，爷爷的身体看起来已经近乎崩溃了，就差哪一天撒手人寰了。
路家向来是以孝顺为先的，可是路家家庭条件却很是一般，尽管路家已经向周围朋友借了个遍，却还是难以喂饱绝症治疗这一无底洞。最后只好让路鸣天开了些许中药在家保守治疗。
路家有三兄弟，大儿子早些年出车祸不幸身亡了，二儿子也就是路非凡，三儿子入赘到大家门户无了音讯。
由于父母要挣钱糊口，哥哥外出打工，服侍爷爷的重任理所应当的落到了家里仅剩男丁路小远的肩上。可不对劲的事情就是从这开始了。
路鸣天虽然的确病入膏肓了，精神状态每天却很好，就好像中彩票了一样。
更不对劲的是，路鸣天把路小远当狗。
是的，就是当狗。
“怎么这么慢啊，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这畜牲爬着进来吗，怎么又走进来了。”路鸣天坐靠在床上用嘶哑的声音叫骂道。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爷爷对孙子讲出来的话。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中药味，路小远强忍着气味走进房间。
对于这样的爷爷他早已习惯了，想到他在家人面前羸弱不堪的样子，路小远感到更加恶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而对于路鸣天的话，路小远充耳不闻，心想估计路鸣天又要去父母那里告自己的状了。
路小远行云流水的完成了煎药的一系列工作，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身后还跟着爷爷的谩骂声。
“唉。”路小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牛马爷爷啊！”路小远在心中呐喊道。
在内心不断的控诉自己爷爷的不公中，路小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小，小到刚刚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头的柜子摆满了小说。在路小远的心中，他的房间很大，集万千广阔世界于小说中。
没错，路小远属于那种平常看看小说，打打游戏，别人不联系我我绝不联系别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宅男。除了相貌有几分过人以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优点了。
路小远随意的点开手机的某部小说，思绪渐渐出神。
要是我能穿越，或者有一个系统就好了，到时候全世界都要以我为尊，天道看我都得让三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晚饭上，爷爷路鸣天显出一副与病魔抗争的疲惫，一会这痛一会那里痛的，还数落着自己不如早点归西，不给家里添麻烦之类的。
母亲李静安慰道：“爸，没事的，我们不会嫌弃你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提就是了。”
路小远见此情况心中冷笑，今天还有精力让我爬进房间，现在就在这里装成这个样子。
但在父母面前，路小远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谁会相信一个身陷绝症的老人会做出那样的事呢。
父亲路非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默默的吃饭，路小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父亲的言语慢慢的变少了。
路小远正出神，突然，路鸣天将他的皮包骨的手轻轻的放在路小远的肩上，似语重心长道：“小远，你过一段时间应该也要去上大学了，爷爷还有一些退休金存款，就当是奖励给你的。”说着爷爷便拿出一个包钱的信封来，看厚度应该有一万块。
路小远瞪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嘴里的筷子也忘了拿了出来，就像是人被定格了一样。
有鬼，肯定有鬼。这个老头子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对，一定是装出来的，明天去熬药时肯定就让我还回去了。
李静连忙拦着，道：“爸，孩子上学我们会给生活费的，这钱您就自己留着花吧。”
父亲路非凡也紧撇这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是我奖励给小远的，不是给他的生活费。你今天不让他收着，我就现在去死。”路鸣天嘶哑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大声，说完便气喘吁吁起来，一下子说这么大声的话，对肺癌晚期患者着实有点吃不消。
李静瞥了瞥自己的丈夫，见丈夫沉默不语，便也不好拦着了。
一顿饭下了，路小远吃的很懵逼，到最后路小远都不知道这钱怎么到他手上来的。
回到房间后，路小远看着桌子上的信封陷入沉思。
“今晚这饭菜老头不会下了毒吧？”
“或许这老头觉得他以前对我太狠了，回心转意了？”
“难道钱是假钞，他想让我用假钞蹲局子？”
“或许这信封里面更本不是钱，是其他什么恐怖的东西？”
……
在无数中心中想法的对抗下，路小远，失眠了。
“老头，不会真的要走了吧……”
路小远仔细的去想想爷爷的好，想让自己伤心一点，发现自己的爷爷真的是个混球，爱吹牛皮，教小学生打牌，50多岁搞外遇……
“靠，伤心不起来，睡觉了。
那一晚，路小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梦，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出生，长大，变老。身边走过无数没见过的人，自己却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而且这些名字好像从路鸣天的口中提起过。
他梦见自己爱吹牛皮，教小学生打牌，50多岁搞外遇……嗯？好像不太对劲。最后他拿起镜子一照，里面却浮现出路鸣天的脸。
路小远直接被惊醒，自己怎么可能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惊醒之后，路小远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喘不上气来，空气中弥漫的中药的苦涩味令路小远有点想吐。更令路小远感到诡异的是，他居然感受不到下半体的知觉。
察觉到异样的路小远第一时间就是去摸原本房子床边桌子上的手机，去看看现在的时间，以及自己现在的情况。
嗯？怎么是空的，不仅没摸到手机，连桌子都没摸到。难道家里进贼了？自己被下药了？
想到这里，路小远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去摸床边的开关，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大叫：“是谁，我看到你了！”
话音刚落，路小远已经摸到了床边的开关，可是他愣住了。
刚刚明明从我口中喊出来的话，
为什么却是那个老头子的声音……
再联想到刚刚那个奇怪的梦，路小远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怕，他怕按下开关后，看到的房间是那个他最讨厌的房间，而他也变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在极致的恐惧下，路小远哆哆嗦嗦的按下了开关……
深邃的夜晚，只有蝉鸣还在喧嚣，月亮也因疲惫躲在了乌云之后。然而，一声带着愤怒与恐惧，嘶哑的大喊划破了夜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呕……呕……”
剧烈的呐喊已经让路小远，不，应该说是路鸣天的身体不堪重负，让路小远不断的干呕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变成我最恨的人！
恐惧，悲伤，愤怒，在此时此刻化成滔天猛兽，仿佛要将路小远的理智吞食殆尽。
路小远用干瘪的手掌撕扯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把这张脸给撕扯下来，可疾病带来的虚弱，并没有让他的脸感觉到太多疼痛，反而更多的是手部的劳累。
此时的他很想大叫一番宣泄自己的不满，可刚刚身体的抗议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身体崩溃的人，连宣泄的资格都没有。
匆匆赶来的路非凡推开房门。
“爸。”
“爸。”
两声异口同声的响起，路小远愣在床上，也吓到平时冷静的路非凡也不由得退了几步。
随即，路小远大哭起来，刚刚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委屈爆发了出来。
“爸啊。”路小远哭天喊地的，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哭出来。
路非凡本来前进了几步想去安慰安慰情绪崩溃的“路鸣天”，被这一声爸搞得又退了几步。
完了，爸本来就有癌症晚期，这样不会又得了精神病吧，那天就不应该让他听到大夫的话的，唉，还是要送医院治疗啊。路非凡心想。
“爸，没事的，明天咱们就去医院去哈。”路非凡像是哄小孩子一样道，“虽然医生说差不多只有两个月时间了，但是至少还有两个月嘛，而且医生的话也不一定准嘛……”
听到路非凡的话，路小远顿时收住了哭声，直接愣在原地，脑子一直闪过刚刚的话。
两个月……两个月……两……
咚的一声沉响，路小远直接昏倒了过去，只听见耳边他爸好像一直在叫自己“爸”。
滴，滴，滴
检测到宿主负面情绪过载，结合宿主年龄，正在为宿主激活：
万古第一老头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