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黄子萱呆楞住了,眼前的房屋简直能用破败来形容。大门的铁锁落锈,房子格式是一座长方形的小院落,土黄的砖墙,青瓦堆叠起来的屋顶,二楼用木板搭建起来的阁楼。
她拎着背包走进去,里里外外打量。正对着门的是大约三十平米的客厅,左边是隔出两个房间的杂物房,二楼是对开着的两个卧室,右边则是一排隔三房,中间是厨房,两边分别是卫生间和洗浴间。
中间围成一个六十多平方的天井,也可以当做小院子。房子靠近山脚,附近只有几座同样格式的房屋,看样子已经搬走没人住了。
原来她们一家已经分房住了,嫂子和大哥早几年在村尾另外起了两层平顶楼,家公家婆住一层,她们一家三口住二层,而她和丈夫则一直住在老房子。
本来二人想起新楼,奈何村里起楼看重风水日子,为等个好日子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嫂子看她迷迷瞪瞪的有些担忧:“萱儿啊,要是不想一个人住就先上去嫂子那边住着吧,不碍事的。”
黄子萱知道嫂子是好意,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家公家婆这些原本亲密的家人她只觉陌生和害怕,一个人住反而避免了这种尴尬。
“嫂子我没事,就是太久没回来了一时不大适应。”她小声回绝道。
“阿芳,老远就听到你的车声怎么不见人呢?”一个大嗓门从墙外面传进来,听声音应该是个大大咧咧的中年妇女。
阿芳是嫂子的小名,她拉长声音回应:“诶,五嫂来啦,我跟他婶子说几句话,这就出去给你拿东西。”说着她又跟黄子萱叮嘱了几句才出了门。
嫂子是个热心肠的,叫五嫂的应该是让嫂子帮从镇上买东西回来,认出她的摩托车声追过来拿东西。
送嫂子出门后她转身回院子锁上大门,松动的木门,生锈的铁锁,黄子萱看得头痛。人生地不熟的山村一个寡妇独居,真有什么事这门到底顶不顶用?不行她得抓紧换个牢固的门锁。
好在这地方网络不差,刷视频上网都挺流畅,她的手机是几年前的款式,除了旧了点卡了点,其他功能齐全,屏保是她的大头照。
她整理好东西又收拾下卧室,把一些旧的东西搬到杂物房,转眼天已经黑了。后面的房子透出轻微的光亮,看来这一处还住了一家人,从二楼的窗户推出去刚好可以看到人家二楼的走廊以及院子。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周围又黑又寂静,她心里控制不住浮想联翩。身体打了个机灵,她说服自己平静下来,去厨房烧水洗澡。
刚入夏的黄昏还有些闷热,洗完澡出来倒觉得凉丝丝的很舒服,天空零零散散几颗星亮。
她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门窗确定都关好了才上楼躺到床上,掏出手机查阅资料。想从这里去到S市要先到市里面坐车,距离七百多公里,得要一天的时间。
关于她的资料只在S市头条里找到一条去年的新闻,江宇大厦跳楼男子意外砸到丽丰实业有限公司老板千金,男子当场死亡,黄某当场昏迷被送往医院抢救。中间还配了一张她的生活照以及一张满脸是血的伤照。
她试着登录以前的通讯账号,人脸验证失败,她现在的这张脸是典型的南方姑娘长相,黑白分明的杏眼,小巧的圆鼻,嘴巴也是偏小。整体一看还是蛮清秀的,皮肤不好蜡黄蜡黄的显得人没气质。
什么缘分啊灵魂穿到你身上。安静的空气突兀地响起暧昧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很清晰。
声音入耳,黄子萱觉得脸火辣辣的,心跳加速,她轻轻推开后窗看出去,眼前的光景更让她脸红心跳。
屏幕里铜体交叉,屏幕前一男一女模仿着动物缠绵,声音分不清楚是屏幕里传来的还是眼前两人发出来的,或者两者兼具。
她站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后面那家人明目张胆地放着某国的片子,敞着门亲热,感情是觉得这片没人住?当她是空气……不把寡妇放在眼里。
这声音一浪一浪地持续到半夜,将近十一点多才消停。她躺在床上想着事情,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楼下大门被人叩击。
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这么晚了会是谁?山上有猫头鹰哀叫,叫声沉冗长低沉,在安静的周围显得很突兀。
那个敲门声又响起来,三下,比刚才敲得用力,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害怕她留了一盏微亮的小灯。
她猫着身体下床没敢穿鞋,清楚地感觉脚板踩到木板上的灰,蹑手蹑脚地到走廊,身体躲到梁柱后,探看门外的情况。
从二楼虽然可以看到外面,门口那个位置刚好被门墙挡住,成了一个视觉盲区。
既然来人直接敲门,那肯定是认识她的,应该说认识上一个黄子萱。但是这么晚不可能是嫂子,摸黑上门又不敢大力敲门,肯定是见不得人。
她也没敢出声,定定地盯着门口那个位置,“噔”双脚重重落地的声音,一个黑影从墙上跳到院子。
黄子萱被吓了一跳,双腿发软,咬牙生生克制住尖叫,在这里尖叫也没用。我的乖乖,住进来第一晚就这么刺激,比电影片还让人惊心动魄。
那团黑影看起来像是个男人,他也没打照明,摸索着准备上楼,情急之下她趁黑一头扎到后面放的杂物堆里。
男人故意放轻脚力,偷偷摸摸走上楼,压着声:“萱儿,萱儿?怎么不开门?”
听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四周安静出奇,她清晰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咬禁嘴唇不敢动静。
那人进了屋子转了一圈又走出来,下楼一间房一间房挨着找,动作越来越响,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气急败坏。
仔细搜寻一圈没找到人,他定定立在院子中央,猛地抬头又看上二楼,黄子萱视线一直跟着他走,差点被他的动作吓得跳出来。
她紧紧握着手机,如果那个人再上楼来,她豁出去了也要给嫂子打电话。她没有先选择报警,这个地方等警察来到可能她已经凉透了。
幸好那人没有再上楼来,而是从里面开门走出去。黄子萱没敢放松,她依旧躲在杂物堆里留意着门外动静,她没有感觉到走动声,怀疑那个人还没走。
她盯着门口看了将近五分钟,在她以为人已经离开,准备放松,被乌云遮住的月光变得清亮,一个影子被倒映在地上。
一个晚上的玩心跳,整颗心就像过山车一样,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她的害怕。
就像被豹子盯上的猎物,对方耐心地在暗处埋伏,她被动尽力隐藏气息,屏神凝气等待猎人放弃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