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珩看看荷包,又对着明月照了照,这歪歪扭扭的针法,除了大概轮廓能认出是人外,细节之处还真是…眼睛不似眼睛,鼻子不似鼻子。这么个丑不拉几的怪物难道能是县令大人?郁珩抽抽嘴角,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真是云舒绣的县令大人?”“如假包换,怎么?郁大哥嫌弃?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个荷包。”云舒说着还直直地盯着郁珩一副求表扬的姿态。郁珩实在说不出违心之言,“我以为云舒之前是在谦虚,没想到你还真敢绣。”云舒瞪着郁珩,不满的说道:“郁大哥可真不了解我,我有谦虚这样的品质嘛?我一向诚实守信!哼!嫌弃就还给我。”说着就要抢回荷包。郁珩哪能任由云舒抢去,一把塞进袖袋,对着云舒笑笑:“留着辟邪!”
……
早上起来,天空一片阴霾,下了一晚的雨不见放晴,反而更加阴沈昏暗。没了往日的鸟语花香,蛙鸣蝉叫,只有雨打芭蕉的啪啪声,令人不甚烦躁!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正在想着雨天吃火锅的云舒,正准备开门看看是谁,就见向二一个健步冲向雨中。郁珩听着门外的响动,皱了皱眉,拉着半个头伸在屋檐外的云舒往后躲了躲。顺势用衣袖擦干云舒头上的雨珠,“是嫌自己身体太好,还是嫌弃范老太无聊?”云舒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嫌郁大哥人比花娇,话似毒药!”郁珩眉梢一挑,“云舒想听甜言蜜语直说就好!”
向二淋了一身的雨,湿湿答答难受得紧,开门见是一身蓑衣的向北和一身泥泞的大黑马,语气不好的问道:“我说小北,这大雨的天,你不在衙门好好呆着,跑到这来干嘛?”向北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径直走进小院。
屋檐下的两人见是向北,目露惊疑。“主子,城里又出了命案,今早,有人在城西的河里捞出一具男尸,赵捕头带人去了现场,我来通知你。”“知道了。去把湿衣服换下,喝点姜汤,我先跟向南回去,你慢慢回来。”云舒赶紧吩咐春雨给向北煮姜汤驱寒,对着郁珩说道:“郁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铺子的事情和找房的事儿我也需要亲自去看看了。”郁珩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吩咐向南准备好马车启程回县衙。云舒跟家里的老老小小交代一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着郁珩和谢贤坐着马车往城里赶去。
县衙里,赵大虎带着云松和元华把河里捞上来的尸体带回了停尸房。“暮老,尸体还需进一步查验,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云松和元华,你们带着人在城里张贴告示,看能不能找到死者家属,确定死者身份。另外,再带人沿着河流往上搜索,看能不能发现线索。”众人依命行事,只留下赵大虎背着手唉声叹气地踱着步。
向南驾着马车进了城里,乌压压的天空才拨开云雾,露出了水洗后的碧蓝。回到县衙,赵大虎回禀了事情的经过,暂时没有任何线索,云舒便把这事放下,一个人去了牙行。
赵大山见着云舒进来,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云姑娘你来了,里面坐。”牙行的小二极有眼色的给云舒上了些糕点茶水。“赵老板,不知我想找的房子可有眉目?”赵大山点点头,拿出记事薄翻了翻,“根据云姑娘的要求,我们找了三处小院,这些是详细信息,你看看,要觉得不错,我再带你去去瞧瞧。”云舒接过记事薄,看着上面记录的情况。有两处在青衣小巷,离县衙和铺子都不远,但价格稍贵,有一处在城东,院子虽小却五脏具全,价格也合适。云舒想了想,考虑到自家情况,住青衣小巷离县衙近,更有安全保障些,便提出想去那两家看看。
正准备离开,后院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赵大山皱了皱眉头,原本就木然的一张脸更显冷厉。云舒朝着越来越大声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灰衣婆子甩着手帕皱着一张菊花脸,边往外走,边骂着跟在身后的活计。“我说你们牙行是开门做生意呢还是搞慈善事业呢?不过是几个下人,能卖钱都不卖,还由得住他们自己拿主意?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不是奴才呢?买一送一?呸!那老婆子大半个身子都进土了,还拿来当菩萨供着吗?”身后的伙计只老实听着,也不回嘴。见着大厅里的东家,行了个礼,就要送菊花婆子离开。菊花婆子瞅着赵大山,嚣张的怒骂声顿了顿,不愿就此离去,仗着自家主子的身份,狐假虎威道:“我说赵老板,你这伙计不懂事,你是当家作主的人,不会生意上门不敢接吧?我要那个姓吴的小子,你把他卖给我!”赵大山眼皮都不眨,“不卖,送客!”
看着菊花婆臭着张老脸甩着袖子走人,云舒转头问道:“赵老板这里也卖人?”赵大山点点头,:“卖的,云姑娘可是要看看?”云舒本想着铺子开业需要人手,买了房子也需要有人看家护院照顾几个小的,便打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赵大山和伙计领着云舒向着后院走去,“云姑娘想买什么样的人?”“能看家护院或着当个掌柜小二的都可以,男女不限。”
说着便来到一间大的屋子,伙计领着几个年轻男女来到云舒面前。看着这些穿着破烂,面黄肌瘦,待价而沽的人,长在新社会的云舒还是有点不适应。仔细的看了看每个人,云舒开口问道:“我需要一个看家护院的人,另外也要两个能当食肆掌柜或是跑堂小二的人,你们自认能胜任的可以站出来。”气氛瞬间陷入了沉默,就在云舒准备挨着问话时,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站出来,小声问道:“女子可以吗?”“只要你觉得自己可以就行,我没有性别歧视。”
云舒说完这话,扫了一遍在场几人的面色,心里有了计较。问话的女子眼睛一亮,声音清脆的说道:“小妇人以前的主家是做绸缎生意的,我跟着夫人也学过一些本事。”云舒点点头,目光又转向角落的一个黑衣少年,清瘦的身躯虽微低着头,但背脊却笔直,而在听自己说不歧视女子时,眼里露出亮光,而不像其他男子满是鄙夷和不服。云舒走到少年身边,“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