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峻走到城门口时,县卒们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任由他走进城里去了。
“出出进进的净是些穷鬼,今儿个站了几个时辰就特么挣了几个铜板!”县卒队长看了眼齐峻的背影抱怨道。
齐峻进城后在一处较偏僻的角落里找到等在那里的刘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刘奎虽然不懂这手势的意思,却还是点点头,打开包袱从石头堆里摸出几个木件递给了齐峻。
“接下来,就按我的计划办!”
“嗯,我这就去西市口找他们!”
齐峻看着刘奎背着包袱走远,四下看了一眼,转身消失在街角的一条小巷内。
齐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巷子里无人后才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块块拆卸开来的木件。
齐峻熟练地拿起木件组装起来,不多时一支弩便出现在他手中。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弩箭“咻”的一声击出稳稳地钉在靠墙而立的木板上。
为防止弩入城时被县卒发现,齐峻特地将弩拆卸成零件的状态,和刘奎各自携带了一部分才出发。
这样一来即便被县卒检查时发现,也不能对一堆木头零件挑出事来。但戍守城门的县卒们却连看都没看他的包袱,如此顺利的入城也让齐峻感到有些意外。
他本不想轻易动用弩,自信依仗着前世练就的擒拿格斗术就可以轻松制服这几个毛贼。
无奈他这副身板实在太弱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带上弩。只要尽可能快的救人后离开,就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
齐峻重新包好弩往西市口的方向赶去。在西市口东侧有一座五层的佛塔,那里是最好的观察和射击位。
此时已到申时,西市里的商户们已经开始收拾摊位和货品准备闭市。
大梁对市场的开市和闭市都有专门的机构和官吏管理,每日卯时市吏会击鼓开市,到申时再敲锣闭市。
刘奎已经到了西市口,他转身望向佛塔看到有光点在塔顶位置闪了两下,那是齐峻和他约定的信号。
知道齐峻已经就位,刘奎砰跳的心才稍安了一些。他把包袱抱在胸前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好像他的包袱里面真的装着值钱的财物。
赵德海押着刘癞子站在一块石牌后面紧盯着刘奎,他们在等刘七到场。按照规矩,绑票这种事应该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但人质关在什么地方只有刘七知道。
“这个刘七搞什么鬼,怎么还不来?”眼看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包袱近在眼前却还不能拿到手,赵爷心里越发着急。
他真想派几个人上去直接把银子给抢了,刘七绑的人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但他在县城内的闹市区域却不得不有所顾忌。
安羌县是宋县令的地盘,他太了解这位视财如命的县令老爷了。
且不说这绑票的事本就见不得光,一旦让宋县令知晓此事,不仅这一百两银子永远都拿不回来了,恐怕自己的身上都得被宋县令刮去一层皮。
再者就算是去抢,对方的身形也并不弱于他,在这闹市附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思虑再三,赵爷只能强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刘七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担心刘奎对他有埋伏,早就想好了退路。
他正思索着如何才能避免和刘奎相见,抬头看到街边玩耍的孩童不禁眼中一亮,掏出一枚铜钱把那孩子叫到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起身走了。
刘奎这边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见有人出面同他交涉,心中既紧张又焦急。他不禁担心营救计划被对方识破,也忧心父亲和女儿的境况。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怯怯地走到刘癞子面前,看了看他头上的疮疤犹豫了一下说:“刚才有个大叔让我告诉你,去修安桥找他……”
赵德海一听知道这是刘七传的话,立马拽着刘癞子从石牌后面出来向刘奎走去。
“走吧,赎人去。”刘癞子走上前对刘奎做了个请的手势。
“呸!刘癞子你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刘奎一见到刘癞子就觉得气血上涌,啐出一口浓痰怒喝道:“族老顾念你父母双亡多有佑护,你就是这样报答的?你还有没有一丁点良心!”
刘癞子低着头不敢直面刘奎的怒火,拧着脖颈受了这顿骂,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说道:“奎叔,我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您省点力气先去接人吧!”
刘奎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强忍怒气跟着刘癞子往前走去。赵德海跟在后面,和刘癞子一前一后把刘奎夹在中间。
他忐忑地回头望了一眼佛塔,紧了紧身上的包袱。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赵德海从刘奎身上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异样,面带疑色地问了句。
“当然!”刘奎被赵德海问的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子跟你们拼命!”
“人怎么样我不管,我只关心我的银子!”赵德海说着突然猛的伸手去拽刘奎怀里的包袱。
“你想干什么?!”刘奎没料到这一手当即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赵德海的手但却迟了一秒。
他怀里的包袱被对方拽开了一条缝隙,从这条缝隙中赵德海瞥见了里面的石头。
“干什么?让你们把老子当猴耍吗?”得知包袱里装的不是银子,暴怒的赵德海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抬脚踹在刘奎的腹部,饶是壮硕的刘奎也被这一脚踢得捂着腹部连连后退。包袱也随之掉落在地,里面的石头散落开来滚得到处都是。
周围经过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好奇地议论着看向三人。
刘癞子低头看着满地的碎石彻底傻眼了,回过神来立马转身拨开挡在眼前的路人,不顾一切的撒腿奔逃。
他知道这次自己彻底完了,如果落在赵德海手里他将会生不如死。
“你给老子站住!”赵德海嘶声怒吼道。
刘癞子钻进一条巷子,吓得一缩脑袋又往前蹿了几步,颤抖着回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发现赵德海并没有追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没追过来……”刘癞子停下脚步,狼狈地一手扶墙大口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抚着胸口缓解着心脏的狂跳。
“呵……竟然是石头……”刘癞子闭上眼睛靠着墙壁蹲坐下来,苦笑着叹息道。
“要真是银子,你能拿的心安吗?”
刘癞子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书生立在面前,手持弩瞄准了他的脑袋。
齐峻一直在佛塔上监视着刘癞子和赵德海,看到刘奎被二人围住,他就意识到情况有变果断从佛塔上迅速奔了下来,潜藏在街角继续观察,看到刘癞子跑了立即一路尾随着追了过来。
“齐……齐公子!”刘癞子瞪大了双眼,缓缓地举起了双手。细密的冷汗从他的额头鼻尖上渗出,裤裆里也瞬间变得有些潮湿。
他知道此刻只要齐峻轻轻动一下手指,他这条烂命就得丢在这里。
“族老他们在哪?”齐峻冷冷地问道,威胁性地晃了晃手里的弩。
“我……我不知道啊!刘七把他们带走了……”
齐峻冷着脸扣动扳机射出一支弩箭。箭头“咻”的一声擦着刘癞子的云脸颊钉在他耳边的土墙上。
“啊!啊!别杀我!杀人犯法!杀人犯法……”刘癞子被吓得不轻,捂着脑袋涕泪俱下地喊道。
齐峻被他这副怂样气笑了,对着刘癞子的屁股狠揣了一脚:“你还知道什么是犯法!再不说实话,就带你去见官!”
“我说!我说!刘七让我们去安修桥,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刘癞子脸色一变挣扎着爬起来讨饶,对县牢的恐惧顿时超过了齐峻手中的弩。
他知道齐峻不一定会杀了他,可如果被送进县牢那种地方必定性命难保了。很多犯人虽然罪不至死,但确也经不起县牢里的重刑。
修安桥的桥头边,刘七拉低草帽遮住面部,谨慎地观察着附近来往的人群。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