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我方失利,合该抓紧时间做出调整,想个万全之策反将他们一军才是正经啊!”
绥远营帐内,炎肃言之切切。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登门造访了,求的不外乎就是绥远的对敌之策。
对此绥远表示,当初的我你冷嘲热讽,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出去”
管他谁胜谁负,他自逍遥他的,回去他自有办法保命。
炎肃被他这冷冰冰的态度惊着了,向来温和的太子殿下冷硬起来也是吓人。
“殿下,是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早前误会了太子,此前一战,还多亏殿下及时搭救,此次我是真心求殿下出山,景羿狡诈,末将属实老了,应付不来啊。”
他言语诚恳,一口一个末将,倒是将自己的位置摆的极低,殊不知前不久这人对自己还一口一个无知小儿。
绥远对此唾弃得很,“你炎大将军可是三军主将,几时成了末将?”
“这”
炎肃面露尴尬,“太子殿下在此,亦是陛下亲点的将军,论理,您该是正儿八经的统帅,是之前末将不识好歹,僭越了。”
“哼,这会儿想明白了,是不是晚了?”
打了败战对景羿束手无策了,这就知道找他来了,早干什么吃的!
绥远对此鄙视得透彻,炎肃却是没脸没皮,“不晚不晚!若殿下同意带兵,末将手里的兵权拱手相送!”
打不赢景羿,要兵权有何用!与其败在自己手里,不如让这罪责给太子一人抗下~
若他愿意领兵,下决策的人便轮不着自己,如此就算日后再次惨败,罪责也不在自己,回头陛下问起罪来,他自可全归咎于太子的不作为。
这算盘打得好,绥远岂能不知?只是兵权他必须拿到手,否则无法调动大部队。
“兵权归我?”
他慵懒倚在一旁的雕花红木椅上,漫不经心道。
“归你归你!只要殿下能打胜战,末将全力支持!”
只要他敢接了兵权,他就万事大吉了,压力全在太子身上,胜了全军有功,败了,太子指挥不利。
如此好事,炎肃心里已然开始乐了。
绥远勾着唇角目光悠悠直盯着他,仿若在看个小丑。
心知炎肃心里在盘算什么,可他有自己的计划,兵权在手,一切就好办了。
“行吧,兵权本殿接了。”
炎肃立时大喜!他可算应了!
“不知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何时与那景羿一战?”
绥远挑眉,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川穹那边可有消息?”
这一问将炎肃整得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殿下是想两面夹击,同时出战让景羿分不开身?”
嚯,这炎肃可一点都不傻,居然让他想到了这一层。
“嗯,北部战局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在那边胜负未出之前,大军修整待命。”
“是”
炎肃欢欢喜喜退出了帐,绥远便开始惆怅了。
他并没有让景羿为难的打算呢,可川穹那边什么情况就难说了,不过据说北部那刘勇昔日是跟着刘峰珉征战的,底下刘家军更是辉煌过一段时日,想来战力该是不错。
如此一看,川穹的战况还得看南阳那北部守将的发挥,指不定先让人灭了也不一定。
若川穹不敌,那他可放心多了。对于入侵别国,绥远深以为耻,战火一起,百姓罹难,他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可也不愿见着南阳陷入战火,毕竟,那里的一切他很熟悉,精准算来,南阳才算是他第一故土吧?
小离还在南阳,他不能让她处于险境。
想到小离,绥远俊眉下意识飞扬而起,很久不见她,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司杨,近日可有别处寄来的信件?”
“没有”
除了皇帝陛下隔三差五一封催命一样的‘速战速决’的文书寄来,其他的便不曾见过。
“殿下在等何人书信?”
“没,随便问问。”
一听没有书信,绥远眸子缓缓暗了下去,“若有别处来的书信,记得告诉我。”
是了,如今景羿才是她丈夫,即便有书信,也是给景羿才对。
绥远忽的无比失落,或许在她心里,他这个哥也可有可无了吧。
可绥远不知,他带兵出征的事,陆离一无所知,又何来给他书信?
相比于绥远的凄凄惨惨,景羿却幸福多了。
陆离在庄子里养胎,闲着无聊担心景羿在战场出事,便每日一封书信往战场寄,景羿明明远在千里之外征战沙场,每每见着陆离的来信却能笑得温柔如水。
“阿离孕有九月了,再过不久,孩儿怕是要出生了。”
想到阿离这身异能时不时异动,景羿心里担忧,很想回去日日陪着,奈何身在战场,压根脱不开身。
向左向右日日见自家王爷发愁,忍不住劝。
“王爷安心,老爷子和东南西北几个陪着呢,王妃定然无碍。”
“是啊,既有书信寄来,王妃自然无恙,王爷不必过于忧虑,待战事结束,回去府里便热闹了,那时小世子已经出生,见了王爷只怕不认识呢。”
“是了是了,不知未来小世子是何模样?待回去我必然要抱上一抱!”
两人想起陆离肚里的孩子,忍不住乐开了,这还没出生便如此受欢迎,未来小世子属实没想到。
有了左右二人的宽慰,景羿心里舒坦些,却仍不放心,找来笔墨坐回桌案小心翼翼给陆离写着回信。
阿离
见信如晤,一切安好,勿念,等我归来。
昊渊
末了落款处那个‘昊渊’的署名,让向左向右二人看了止不住乐,王爷的字,那可从不轻易对别人用的。
此刻见王爷一脸柔和重复翻看着王妃寄来的那些书信,向左向右感慨万千。
明明相隔甚远,这两人愣是能凭借书信过得蜜里调油,真爱无敌啊~
只是温馨的时刻不长,某日,北部边境忽然传来消息,刘勇败了。
这便意味着,北部几座入关城池危矣。
川穹胜了,意味着南召也要动了,如今真到了三面夹击的地步,景羿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倍。
“王爷,那刘勇真是不堪重用,居然败给了川穹小国!”
向左捏着手里刚拿的急报递了上来,景羿粗略一扫,眉头紧跟着拧起。
“传我令,五日内攻破北疆大营,驰援西北。”
北部战局严峻,他须得速战速决!
于是距离大半年后,景羿绥远二人在战场上终于碰头了。
原本两人因着陆离的关系平日就不对付,这下好,如今各为其国,加上情敌见面,此刻分外眼红啊~
“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姓景的,如今你是越发阴险了,暗度陈仓、伏击偷袭、车轮战术、游击战术,这几个竟是被你一人用了个遍,你可真是好样的。”
“兄长过奖,炎肃那老东西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此等毅力本王佩服,相比于他,你这太子殿下却是窝囊得很,如今才算是我俩第一次正面交锋吧?若我不出战,你是准备藏在营里不出来了?”
那可不,能躺着他不站着,能动脑子他就不动手,能让人挡枪的他坚决不自己上。
“切,本殿等着躺赢有什么不好?”
“关键炎肃赢了么?”
“哦,那是他蠢。”
蠢就算了,还不听劝,反应还迟钝,又刚愎自用,不输才怪!
这不这回他亲自来了么?
“若你早些时候出面,或许北疆还有转机,如今么,晚了。”
北疆兵力已然被他折损几轮了,如今兵力涣散,军心不稳,拿何来跟他对抗?
绥远却是不慌不忙,“别急嘛,好戏不怕晚,炎肃那厮一根筋,我可不一样,你这算计了几轮了,如今也该轮着我来算计算计你了~”
两军对垒,阵法可是常用的,他从前在家乡兴趣颇广,行军打仗或许不如景羿有经验,可阵法却是他的强项。
绥远稳稳坐与马上,墨色的眼睛忽而发亮,“来人,摆阵!”
只见他抬手高扬,大军在他周围迅速集结到一起又极有规律四散开来,炎肃立于阵中,周围重重重兵围守,由刘李两位副将带兵分立两侧,战将持长枪,依次层叠往下,绥远位于阵型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部队如两翼张开收合自如。
不到一会儿北疆军队便调度完毕,景羿粗略一扫,见着此时那规整阵型后,眸色渐深,绥远居然会阵法!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从未上过战场的他,怎会如此精通阵法?瞧这摆阵速度与熟练度,一看就是事先训练有素的,看来今日是场恶战。
虽说如此,景羿沙场厮杀多年,岂会惧怕阵法?
“大军听令,右军先进,中军次之,左军随后,车轮进攻!”
是何阵法他虽不知,可观其阵型,前后重兵围护,大将立于后方包围圈,若不突破重兵,只怕连绥远的衣角都碰不着。
“呵,这是准备将先头重兵耗死啊~”
这破阵法简单粗暴,倒是挺合景羿的性子。
“没用的,我这鹤翼阵攻守兼备,鹤头损了,两翼补上,鹤尾再跟,层层递进,你杀不完的。”
这阵法他那日研究了许久,将士们可是演练了不下五次,个个是他从军中精挑细选出的,反应迅捷武力精良,不管是远攻长枪还是近战刀剑他们都能随时切换,阵里所需兵种但凡缺了,立时有人补上。
果然,两轮攻击下来,景羿这边折损不少,阵头位置却纹丝不动,阵型还是那个阵型,齐整还进退自如。
“哈哈哈哈,南阳的羿王殿下是不是不行?你这几路兵马许久了还没入阵呢!”
炎肃十分激动站在阵前,满脸俱是畅快之意。
他可败在景羿手下许多次了,如今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此刻见景羿那几军破阵无门,炎肃看着心中激荡,太子殿下果然有两把刷子,有这才能何愁不破他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