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景羿率大军出征,向左向右作为将军副将依然跟随左右,为防陆离身子出现意外,东南西北几大护卫留守在郊外庄园,全程护卫陆离安全。
景羿大军到达边境时,汉抜守军已然与北疆兵马交战了几日,北疆进犯来的突然,守军毫无准备,以致仓皇应战损失惨重,川云失手。
而汉抜守军一连坚持了几日,如今已然是强弩之末。
庆幸的是,景羿大军来的及时,不但保住了汉抜,更是力挽狂澜将北疆五万兵马一路逼退到了百里外的断头崖底。
那处四面环山,崖底道路崎岖不平,崖壁陡峭,仅有一处半大不小的水源自上游顺流而下。
如此地形可算是兵家险地了,增援未到,五万大军被困,若是粮草一断,必然全军覆没。
“王爷,如此北疆那五万兵马插翅难飞了!属下请命,由我一人带兵入崖,那五万人头必将手到擒来!”
向左兴致勃勃,嗜血的眸子紧盯着那处险地,心内澎湃无比。男儿志在四方,征战沙场无疑是最让他引以为傲的。
此时景羿一身戎装五官冷冽,腰环离渊佩剑,惯来清冷的眸子蒙上了杀意,视线触及那处险地后,剑眉忽的邪挑而上。
“不急,传令下去,留五万兵马,给本王将那崖底围住了,剩余的……哼,隐蔽起来,就地埋伏。”
崖底那五万北疆兵马已然不足为惧,何苦浪费兵力与之厮杀?用不了多久,敌军粮草一断,届时团灭便是不费吹灰之力。不伤一兵一卒废他五万兵马,岂不乐哉?
几位副将领命下去部署,景羿则悠哉悠哉站在一旁欣赏起了崖边不远处一弯缓缓下流的瀑布。
“王爷,这瀑布有什么不对?”
王爷看那瀑布好一会儿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向右挠着后脑勺跟着对那瀑布东瞅西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顿时更纳闷了,眼见自家王爷没搭理自己,向右心里猫爪似的,“王爷,这瀑布……?”
好一会儿景羿才幽幽转头瞪着他,冷冷道:“这处瀑布流向何处你可知?”
向右一愣,忙又扭头看向瀑布,“啊!它流向崖底!”
王爷方才说要让他们弹尽粮绝,不战而亡,可那瀑布岂不是他们俱佳的水源?!
“王爷,有了水源,他们只怕饿不死……要不,还是属下带人直接歼灭吧?”
虽然会损失些人马,可好歹速战速决啊。
谁知景羿一听,脸色更阴了。
“你看那水源,像不像毒药?”
向右呆住,“毒,毒药?”
什么意思?王爷思路太跳,向右表示反应不过来。
景羿见他这名副其实的蠢样,气得脑门直凸,“蒙汗药泻药之类的毒药,有没有?!”
“啊,有有有!”
这时向右才反应过来王爷的意图,这真是要让崖底那批兵马不战而降啊!得亏出征时在李大夫那顺了几大包蒙汗药,那时想着或许日后能用上,以防万一才备的,这会儿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不得不说王爷够狠。
待向右领着人用山石将那瀑布上游的源头堵死,又往那小瀑布下游的水里倒了几大包蒙汗药后,景羿这才脸色好看些。
此时向左安排的人马已然隐藏完毕,在暗处随时待命了。
“王爷,都安排下去了,只要他们援军敢来,绝对飞不出一只苍蝇!”
“甚好,北面那处暗中松个口子,放个人去北疆大营传信。”
只要他们里外通了气,北疆的援军必然赶到,到时候,就可瓮中捉鳖了。他不但要吃下崖底那五万人头,连带着后续赶来的北疆援兵,他也要一同拿下!
果然,传信的小兵仓皇逃出崖底,一路直往北疆大营报信去了。
这边消息一到,得知自己的五万兵马被困在断头崖底,炎肃将军焦心无比!
“你说南阳的援军到了?带兵的是谁?”
小兵战战兢兢抬头,“是,是南阳的羿王,景羿。”
一听是景羿,炎肃顿时脸色凝重,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他们这几日将南阳打得措手不及,趁势还将川云城给破了,如今汉抜眼看着手到擒来,却要前功尽弃不成?
“那景羿带了多少兵力?”
“具体多少属下尚未明确,目前看来该是不出五万的,如今将我们围在崖底按兵不动,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也是乘南阳兵马松懈之际逃出的,若不如此,只怕援军不到,他们便要困死在崖底。
小兵暗自庆幸自己传信及时,却不知正中景羿下怀。
炎肃听罢目色一凛,暗自思忖了会儿,忽然问,“崖底那五万兵马可还有战力?”
若是已然有死伤,那再救亦是无意。
“回将军,我方兵马虽被困,可目前实力尚存,对方仅是将我们困住,并未主动出击。”
“哦?”
只是困住,那羿王打的什么主意?暗自寻思会儿,炎肃忽然大笑,“哈哈哈,南阳那羿王向来自视甚高,只怕是算准了你们无一人逃的出,想活活将五万兵马耗死在崖底!”
殊不知,他们此时已然通了气,待他援军一至,景羿守在崖外的五万兵马,岂不是要被他北疆包抄?
这么看来,被困那五万兵马必须救!不但要救,还得里应外合,一举将景羿吞了!
“哈哈哈,甚好啊甚好!传令下去,发兵五万,速速赶到断头崖!”
炎肃那里应外合将景羿‘包饺子’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一直在角落里懒洋洋操着双手旁听的绥远却是眉头高挑,在炎肃正暗自得意时,冷不丁幽幽插了一句,“若他暗度陈仓,想要的不止是崖底那五万人,你当如何?”
景羿那人狡猾到什么程度他可再清楚不过了,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奈何他从前默默无闻又备受帝后冷落,这次亦是突然被皇帝下放到军营,是以在炎肃的认知里,绥远不过是个无知小儿,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无名之辈,此刻在他一个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面前指手画脚,属实班门弄斧了。
傲慢如炎肃,刚破了个川云城,这会儿正是势头正足时,岂会将绥远的顾虑放在心上?
“殿下过虑了,那羿王如今才五万兵马,就算他当真有别的算计,本将五万人马加上崖底那五万,压制他五万兵力绰绰有余!”
炎肃颇为豪气,一边狞笑着望向了断头崖那边,一边暗自将绥远鄙视了个彻底。
无知小儿,也就是运气好捡了个太子之位,一到真刀真枪之时,果然不堪大用!
他那蔑视的样儿,绥远看得分明,却也只是淡笑摇着头,无奈道:“行吧,炎大将军是主帅,您说如何便如何。”
左右这劳什子的混战他也不想参与,被逼着来战场已然够憋屈了,还想着他费尽心力去战场拼杀不成?
国是北疆皇的国,哪怕败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若当真以为景羿是那么好对付的,那可大错特错了。
且等着吧,这五万援兵一旦派出去,铁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绥远心里门清,却也不愿再多言,此事他早已提醒过,点到为止了,炎肃自视甚高不愿虚心接受,那可怨不得他了。
营里的战士迅速集结,不过一会儿,五万援兵整装待发。
待到军令一出,大军出征。
绥远在营地遥遥望着渐渐淡出自己视线的那批士兵,忍不住频频摇头。
“可惜了可惜了,大好男儿,摊上这么个鼠目寸光的主将。”
景羿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遇上了,若无万全准备,必然是个死。
此刻断头崖外围,景羿正抱着离渊宝剑蓄势待发,忽而底下传讯小兵匆忙赶来。
“报,距离我处不足十里,有大批北疆兵马逼近。”
景羿淡定望向远处,修长的食指一下下轻点着离渊宝剑那剑柄,半晌才问:“来了多少兵力?”
小兵微微仰头,眸中略显出丝丝慌乱。“五,五万。”
景羿慵懒一撇,薄唇轻启,“五万而已,慌什么。”
此时向右一脸兴奋从崖边窜了过来,嘴角似是因为某个好消息止不住疯狂上扬,露出的那一嘴大白牙,将那传信小兵看得一阵懵一阵傻的。
右副将这是怎么了?
景羿很是无语瞅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属下,语带嫌弃,“崖底如何了?”
一提这个,向右笑得更欢了,“嘿嘿,王爷当真英明,那五万士兵,这会儿全晕着哪!”
李大夫那蒙汗药当真好使,回去该给他记一功!
“嗯,一个不剩,都给本王绑严实了!通知向左,北疆援兵一到,立刻收网。”
“是!”
向右屁颠屁颠领着人去崖底绑人了。
这头向左带着人隐在周围密林中,远远瞧见北疆增派的援兵过来,登时也乐了。
“哈哈,王爷真是神了,算无遗漏啊!”
待到那批人马进入埋伏范围,向左长剑一抽,“杀!”
一声令下后,密林中忽而冒出了大批南阳士兵,呼啦啦全往北疆援兵冲了过去。
为首的将领一见有埋伏,目光向四周粗略一扫,登时吓得脸色煞白,他们中计了!
只是这会儿方才醒悟为时已晚了。
炎肃那老贼想里应外合将景羿‘包饺子’,却不曾想到,‘包饺子’亦是个技术活,而景羿,他是坑人的专业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景羿运用的炉火纯青。
此刻望着不远处已然开始厮杀的两军,景羿神色微妙,面带邪笑转头看向身旁那小小传信兵,忽而问道。
“你看北疆的援兵,像不像饺子馅?”
那传信兵懵懵然,见着北疆兵马此刻全被自家的团团围住了,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像!像极了!”
他笑得龇牙咧嘴,乐颠颠撸起了袖子,一脸兴冲冲,“那王爷,属下包饺子去了!”
“去吧~”
孺子可教也。
景羿忍着笑,眉眼俱是快意。
两个时辰后,饺子包完了。
将士们痛痛快快与敌军干了一场,又不费吹灰之力全歼了北疆十万兵马,此一战快哉,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