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远皱着眉盯着眼前这个看着极像神棍的和尚,一脸无奈。
“和尚,我大好年华还没活够呢,你这就让我遁入空门,不厚道吧?”
也不知那和尚怎么回事,在那河边见着自己救人后,就一路喊着要收徒!
净空手扶长须,语重心长开始忽悠。
“绥远施主,心中有佛既是佛缘,老衲修行数年,底下门徒袅袅,见你一颗菩萨心肠,亦有大彻大悟之慧根,是以动了恻隐之心,想收公子为徒~”
老和尚说的真诚,绥远听完苦笑。
“大彻大悟不敢当,只是偶有所感,和尚,你找错人了,我六根未尽,贪恋红尘,可不是个当和尚的料,你另寻他人吧~”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让他当和尚,这不是扯淡么!
原以为只是随手在河边救了个人而已,哪里知道那正巧被那和尚撞见,还一路追到了王府……
“再说我一个北疆质子,上这当了和尚,岂不笑话?”
却见净空立时摇头,“施主多虑了,佛法无边,不分国界,只要一心向佛,我佛自能渡你~”
渡?
那可好笑了。
他这可活得好好的,又不是深陷苦海,何须来渡?
“我说过了,不想拜师,和尚,你请回~”
不想再跟他掰扯,绥远手一扬,已然作出送客的准备。
那和尚见他态度坚决,只得无奈应道:“既如此,老衲告辞~”
出了安王府,净空和尚顿时苦起了一张老脸,多好的苗子啊,非是不愿当和尚!
和尚多好啊,清心寡欲,无牵无挂,岂不逍遥自在?
镇国寺虽是千年古寺,香火旺盛,可如今门徒稀少,他挑徒弟但求随缘,是以如今手底下也只得几个亲传弟子~
好不容易之前看中了宁致远,偏偏他死了。这会儿感觉绥远颇具佛性,想着收徒,奈何他不愿~
“哎~”
又一声长叹,净空和尚那个愁啊~
原以为这回将那和尚摆平了便一劳永逸了,可后来绥远才发现,那和尚的耐性真是好的出奇。
对于收徒这事儿,他执着得很。
那日拒绝了他一次,此后他隔三差五就跑来王府。
想来怕他赶,那和尚学精了,成天带着个饭钵!
每每恼得绥远要即将奔溃暴躁之时,他立马将那饭钵往他跟前一递,一本正经胡说,“施主,老衲今日化缘碰巧路过,中午到贵府乞点素食可否?”
和尚化缘一说绥远听过,僧人以募化乞食广结善缘,是为修行,亦是教化。
是以……每每到这时,绥远都是万般无奈。
赶他出去吧,显得自己抠门得很连顿饭也舍不得布施,若不赶吧,他又要喋喋不休收徒的事儿~
这给绥远愁得不行,无奈之下,他想到个折中的法子。
“和尚,你不就是想收徒么?我当你俗家弟子总成了吧?”
只要不剃发,那他就不用遵守清规戒律,不算是和尚,那就与普通人没区别~
这和尚看着武功高强,想来轻功不弱,正好自己不会轻功,跟他学习轻功也不错~
净空和尚一听他终于松口,登时老脸笑出了花,可若是俗家弟子,那不到点又要飞了嘛?
他一脸纠结,想着再劝劝,“施主,和尚六根清净,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绥远两眼一白登时不乐意,“你可说了,收徒讲究缘分的,敢情出家弟子是佛缘,俗家弟子就无佛缘了?”
“这……”
老和尚被他噎得不行。
话倒是不错,世间万事都有缘法,同样都是弟子,确是不能厚此薄彼。
俗家弟子好歹也是徒弟,总比他不拜师好!
于是老和尚一咬牙,这收徒的事儿总算告了一段落~
老爷子听说绥远拜了和尚为师,在府里头嚎得惊天动地。
后来知道只是俗家弟子后,脑子终于转过了弯来,顿时老脸嘿嘿直笑。
“哈哈,乖孙?你老实说,是不是想着跟那和尚学武功?”
那和尚声如洪钟,身法灵活迅捷,看着高深莫测得很~
绥远老实点头,拉着老爷子躲一旁嘀嘀咕咕,“爷爷,武功倒是其次,我就想着学他那轻功!”
毕竟他自己武功本就不差,他弱就弱在,这时代但凡会点武功的人,都能飞檐走壁!
可他不会啊……
这就无形之中成了他最大的弱点,生生将他的武力值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这对一向追求完美的绥远来说,那是如鲠在喉。
如今正好,那和尚想收徒,他就勉为其难应了,既是他徒弟,总得教点什么吧?
巧了,他不会轻功,那就教轻功吧~
于是接下来一连好几日,绥远每日起早贪黑往镇国寺跑,老爷子少了绥远陪着,麻将玩腻后,瞬时又寂寞起来了。
“唉~景羿那臭小子,成个婚磨磨唧唧,若早向皇上请了旨赐婚,这会儿老头子我也不至于闲出个鸟儿来~”
幸好自己亲自入了宫请旨,不然景羿这婚事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老爷子,王爷婚期左右也就剩十来日了,您再忍忍,等陆小姐过了门,府里就热闹了!”
向北依然像个老妈子,守在老爷子身旁耐心开导。
老爷子趴石凳上转头神色蔫蔫瞅了瞅身旁站的跟木桩子似的东南西北,一时感觉更无聊了……
这几个小子性子跟景羿半斤八两,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可把他老头子憋得够呛!
“唉~这陛下也是,婚都赐了,为何偏偏婚期定那么迟……一个月也太难等了!”
他在这儿对着羿王府这边望眼欲穿,却不知景羿那边更是麻烦不断。
原以为将老爷子送到了安王府,自己耳根能清净几天,却忘了府里还有个婉樱皇女!
若她只是安安分分为奴为婢也就罢了,烦就烦在这女人太过殷勤了,隔三差五糕点汤食什么的往书房送!
尤其是景羿的赐婚圣旨下来后,那皇女往书房去的更勤了~
“皇女,今日我们给王爷送什么吃食去?”
“葱油饼~”
羿王府膳房内,莲儿丫头围在婉樱身旁一脸好奇,“殿下,葱油饼是何物?看着不似糕点。”
那婉樱皇女莞尔一笑,“是种小吃,我听府内厨娘说,羿王从小喜欢这个,所以试着做了。”
“原来如此,这小吃闻着香味扑鼻,倒是诱人得很~”
皇女殿下这是改了策略了,知道投其所好,莲儿丫头满脸赞同。
“羿王殿下真有福气!能得我们皇女亲自下厨~”
“这没什么的,羿王是本宫救命恩人,为他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原以为自己屈尊入了羿王府,为他做这么些事,他能对自己有所改变的,可如今看来却是她想得天真了。
“若他当真对我无心,我该如何……”
母皇只给了她两月的时间,若是不能让羿王对她上心,她便只能回南召了。听说他下月就要大婚了,可如今自己在他眼里却依然像个陌生人!
她费劲心思求得母皇首肯才有机会来南阳寻他,若就这么回去了,她真不甘心!
莲儿见她满心忧虑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皇女,南阳人有句话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为羿王已经退让到如此地步,假以时日,他必能感受到您的用心!”
堂堂皇女已然在他府里为奴为婢了,再冷硬的心肠也该捂热了吧?
“嗯,但愿如此~”
绕是再失望,因着丫头的宽慰,心里终究还是对景羿抱有一线希望。
或许他只是外表冷漠罢了,既是男子,总会有怜香惜玉之心!
只要她还在这王府,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有机会让他接受自己的!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景羿。
此刻书房内,景羿瞧着再次不请自来的婉樱皇女,眉头拧得死紧,“何事?”
“王爷平日里辛苦,我这几日新学了些南阳的吃食,特地送来让王爷尝尝~”
说罢她端着那叠葱油饼上前,举到景羿眼前,话语温柔如水,“王爷,尝尝看可合您的口味?”
那葱油饼色泽金黄,薄如蝉翼,被切成小块整整齐齐摆在叠中。
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早就要夸耀她心灵手巧温婉贤惠了。
奈何,景羿不是一般人。
他只淡淡扫了眼那叠葱油饼,便撇开了视线。
“本王不饿,请回。”
这几日光顾着跟阿离的婚事,倒是将这位不请自来的皇女忘得干净!
此时一见,他瞬时头疼。
那皇女是个有耐性的,见他态度冷漠也不恼,仍旧好言好语,“王爷,这是我一大早做的,你好歹尝一口?”
她特意从那厨娘那里打听到他的喜好,该不会错才是,怎么他看着像是兴致缺缺?
“王爷,这可是您平日里爱吃的?这会儿正是早膳的时辰,膳房里还热着粥,先吃些垫垫肚子吧~”
景羿却是盯着案桌一言不发。
想拿葱油饼博好感?她倒是会想!
见他仍旧不理不睬,皇女耐着性子又将那碟子往前递了递,“王爷,吃些吧?”
那皇女嗓音柔美,温声细语的,配上那副朱唇粉面的样儿,看着娇弱无比惹人爱怜。
连随伺在一旁的向左看着都心生不忍,王爷这态度……也太冷血无情了些。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主动送上门,还专门学做了他喜欢吃的,竟是半点不为所动?
忍不住出言相劝,“王爷,要不……就尝尝?”
尝一口又不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