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羿一听那珺亲王的说辞,心下便已明了,向左向右在边境与北疆的一战,想来让他们措手不及了,如今宸王被他扣在天牢,那北疆皇只怕是急了,既没胆子正面与南阳冲突,那就只有妥协了。
只是想救走宁风吟,哪那么便宜?
不等皇帝开口,景羿已然又唱起了黑脸,“按珺亲王的意思,宁风吟寿宴上那一出,纯粹是他自己的主意,与北疆皇的部署无关?”
那珺亲王双眼一亮,果断点头,“自是无关~”
这下龙座上的皇帝心里乐了,暗叹景羿黑心,这么一来,不就坐实了那宁风吟在南阳的罪名,北疆想要救回宸王,那就更不容易了~
接下来,景羿就该狮子大开口了,他且等着,反正有他在,他这做陛下的还就乐得轻松~
果然,珺亲王话音刚落,景羿立时笑开了,左相陆相二人看着羿王笑得如沐春风,一时二脸迷茫。
“羿王?”
“咳,殿下?”
两人不知景羿的打算,只觉此刻这种场合,合该严肃才是。
景羿缓缓收住笑,目光顿时一凝,忽的转头无比犀利看向珺亲王,语气十分不善,“既如此,前些日子边境突然逼近的十五万北疆兵马,想来也是意外?”
被他这么一问,一旁的珺亲王顿时冷汗蹭蹭地冒,“咳,这……”
支支吾吾的空档,心里却将自己那不靠谱的皇帝大哥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他这皇兄野心大是不假,可南阳如此大国,有宁三皇子在此为质,又有这威名赫赫的战神王爷坐镇,他竟有那胆子主动进犯边境!
他听闻边境那十几万大军被羿王麾下打得落花流水!出兵前一日后营粮草被尽数烧毁,指挥统领更是被那汉抜守将一刀毙命!如此惨状,不知他那个皇兄可曾预料到?
如今除去在南阳为质的宁三皇子,宸王可是北疆唯一的太子人选!此刻却被押在南阳天牢,边境大军又溃不成军,如此前后掣肘,这般尴尬境地,却派他前来救人?这叫什么事!
瞧见这殿中人均是一脸似笑非笑盯着自己,活像在看个笑话一般,珺亲王怒气顿生,心里再次将自己那皇兄骂得狗血临头!
只是皇命难为,既已人在南阳,那便竭尽所能平息两国纷争要紧。
“呵呵,羿王怕是误会了,边境那十五万大军,原是我国边境城池的部队,近日正在练兵演练,想来是意外惊扰了贵国守将,这才起了冲突。”
“哦?是吗,不知是贵国哪个城池,这练兵动作如此之大,竟是直接越过了边界,直冲我南阳两座城池而去?”
如此破绽百出的谎言,怕是连珺亲王自己都不信吧?
偏偏他还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胡诌,“这,呵呵,是甫云、并州两个边境城池。想来是练兵大意,越界一事,纯属意外~确是我方守将的不是了,可本王听说,那守将已然被羿王麾下斩杀,如此……边境一事,想来该尘埃落定才是~”
损失一名守将,与北疆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这么一来,对边境兵马的震慑力却是巨大的。
悄无声息灭了他十五万大军,甚至连兵马统帅都已毙命,此番果真损失惨重!
若再不示弱,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有宸王在手,景羿料定北疆必不敢轻举妄动,相反,如今是南阳占有绝对优势,是以如今谁胜谁负,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
客套话已然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入正题了。
“边境一事,可大可小。珺亲王,您当真以为死了个守将,这事就能了了?”
说着他言辞再度犀利起来,“无故进犯我南阳国土,扰我城池百姓,浪费我边境兵力。你北疆堂堂宸王,竟敢堂而皇之在我南阳皇宫兴风作浪!北疆如此作为,这是想毁了两国盟约,欲同我南阳兵戎相见不成?!”
珺亲王顿时大惊失色!
兵戎相见?这可使不得!
“这这这,羿王误会!误会!宸王此举并非我皇授意,如今他已然被关押数日,想来陛下也该消气才是?”
心知这羿王不是个省油的灯,珺亲王干脆朝龙座的展宏毅躬身一拜,这才谈起他来的目的,“本王心知宸王行事坏了两国和气,是以此次前来,我皇特地下了圣旨,愿将湘云公主赐予陛下,忘陛下体恤,对宸王网开一面,放其归国。”
这时景羿哼笑一声,面上满是讽刺看向珺亲王,“北疆皇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进犯我南阳,区区一位公主,就想将此事平息?宸王行事如此狂妄,胆敢挑衅我南阳,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以公主来换宸王,那北疆皇倒是做得出来!
同样是一母同胞,传言二人在北疆皇宫均是受尽帝后宠爱,如今那北疆帝后倒是狠得下心,舍得将女儿推出来为宁风吟挡枪,却不知那公主如今是何心态?
下意识瞥向那湘云公主,却见她一脸乖顺,缓缓朝龙座上的展宏毅跪了下去。
“陛下仁慈,皇兄冲动之下犯了大错,湘云在此替他向陛下致歉,为弥补皇兄之过,为两国和平共处,湘云愿效仿三皇弟,自愿入南阳为质。若陛下不嫌弃,湘云愿为奴为婢,随侍陛下左右。”
说完她朝展宏毅深深一拜,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将展宏毅看得心下不忍,怜香惜玉的念头刚起,景羿冷冰冰的嗓音忽的响起。“公主大义本王佩服,只是挑起两国纷争,如此罪名,可不是你一人能平息的。我南阳陛下仁慈,亦有怜香惜玉之心,看在公主的面上,尚可饶恕宁风吟此等不义行径,可本王心眼小的很,他乱我皇宫,扰我军心,北疆兵力无故犯我南阳边境,致使我军将士死伤无数,本王身为兵马元帅,上次跺他一指,已是轻饶!”
岂料一说到将士死伤问题,珺亲王不由两眼一抽,暗骂这羿王不要脸!
“羿王殿下,据本王所知,那次边境之战,你方可只死伤了五千兵马!这叫死伤惨重?”
却见景羿一脸坦然,“我军将士个个出类拔萃,智勇无敌,别说五千,就是死一人,那也是南阳的损失!”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的精兵强将,哪个不是忠勇无敌?
珺亲王被他呕得不行,怎么也没想到,这羿王是这般难缠之人。
“那依羿王之见,该当如何?”
陛下最宠爱的公主都忍痛送过来了,他还想怎样!
这时景羿不慌不忙,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张明晃晃的诏书,往珺亲王面前一丢,便懒洋洋回道。
“亲王还是好生看看这诏书吧,那日宸王可是信誓旦旦,要我们陛下照着那诏书签字画押呢!”
珺亲王险险接过那诏书,待看清那上面的内容后,顿时一口闷气哽在胸腹上不去下不来。
他那皇兄果真是昏聩至极!
“割川云汉抜两座城池,赔款白银五十万两,…退位让闲!”
珺亲王尚还未顺过气来,这头景羿悠悠的声音再次传来,竟是一字不漏将那诏书上的要求背了出来。
那一字一句说的慷锵有力字字清晰,听在珺亲王耳朵里却极像催命符!
难不成那羿王是想……
意识到那可能性,珺亲王心内一阵忐忑!
心想着他可千万别照葫芦画瓢!
哪里知道……他怕什么来什么。
“既然当初宸王殿下如此大气,连诏书都先备好了,那此刻……本王也就不客气了,珺亲王不必忧虑,左右本王的要求也就是效仿宸王~”
珺亲王一听顿觉头大,却也只得耐着性子附和,“羿王但说无妨~”
景羿一笑,这才缓缓说来,“割甫云、并州两座城池,赔款白银五十万两……”
说着景羿故意停顿须臾,那刻意被他拖长的尾音,惹得珺亲王心肝直颤,割地赔款已是极限,他还想要什么!
“羿王,你这要求是否过分了些,左右南阳只是死伤了五千兵马,你却要我北疆两座城池!”
怒从心起之时,却听得景羿似笑非笑说道:“珺亲王这是不应了?可别忘了,你北疆的宸王殿下,此刻尚在天牢,若你不顾他死活,本王大可将他杀了,就不知你那北疆陛下,到时痛失爱子,是否会责怪亲王此刻的决定?”
那珺亲王顿时一噎,想到自己皇兄对宸王的宠爱程度,顿时无奈,“罢了,本王应你便是!”
几经挣扎,为了救回宁风吟,他只得忍痛应下!
没法子,自己皇兄造的孽,不认也得认了!
原想着这事儿也就了了,哪知道景羿并未罢休,忽然一脸兴味问他:“不知珺亲王可能做得了主?如此大事,要不……再回去请示下北疆皇?”
珺亲王被他这一刺激,险些破口大骂!
他堂堂一国亲王,被他逼至此等境地已是难堪!这会儿竟还质疑自己?
一时气都不顺了,没好气瞪着景羿,他语气也跟着生硬起来,“羿王放心,陛下既遣本王前来,自然是本王全权做主了,本王答应的事,自是作数!”
听他如此说,景羿放心了,双手潇洒抱着胸,笑得一脸无害。
“那便好,宸王稍后便放,珺亲王若是闲来无事,亦可在南阳休养几天,我南阳百姓热情好客,想必亲王也想切身感受一番?”
珺亲王又给他气得不行,休养?他此刻恨不得立马飞回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