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婉樱那雪獒袭击的前车之鉴,陆离对昭儿的保护更加严密了,平日里但凡出门,必然会派侍卫一道跟着。
即便不出门,房里亦是时刻让人看护,新收的两丫头看着稚嫩,但手脚麻溜办事牢靠,陆离使唤了几日便觉用得越发顺手了。
平日对两丫头倒很是放心。
“近日外头闷热,便让昭儿在屋里歇着吧,切记小心看护,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再出现一次畜生袭击的事,难保昭儿不会受到惊吓。
“是,王妃放心,奴婢们会小心照看的。”
“王妃可是要出门?”
两丫头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几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转得飞快,陆离乍一看只觉得她们机灵活泛,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被这两丫头监视的彻底。
“嗯,屋里憋闷,出去透透气罢了。”
她从昭儿的小床旁缓缓坐起身,脚步方移,意外见着两丫头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只手镯,看着质地绝佳,不像是普通之物。
心下一时好奇,总感觉曾在哪里见过那镯子,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镯子而已。
她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门。
这边陆离一走,两个丫头眼珠子转得更快了。
“怎么办?动不动手?这会儿四下无人,杀死这孽种轻而易举。”
“不行,此刻就我俩看护,若他可有个不测,我们必死无疑。”
两丫头鬼鬼祟祟凑在了小床一角,看着熟睡中的昭儿满脸漠然,想到偏院那位每次见了王妃一脸怨毒的样,她们就忍不住咋舌。
“要说大户人家的娘子就是不一样,偏院那位,怕是巴不得这小世子死呢。”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她为何要贿赂我俩帮她监视王妃?”
左右不过是女人见的勾心斗角罢了,只是她们没想到,偏院那位狠到这个地步,竟是连这小世子也不想放过。
“可怎么办?杀人的事我可不敢,这小世子身份尊贵,真若死了,我们有几条命可赔的?”
“你既不敢,怎么那些个金银珠宝收得如此快?”
“这,呵呵,一时财迷心窍了吧。”
“不敢杀人,那怎么办?那些好处可不是白收的,要不,趁这会儿王妃不在,给偏院那个通个信?我们杀不得,她定然是能下狠手的。”
“听着可行,左右我们只答应帮她监视王妃,这要人命的事,大抵是要她亲自出马的。”
二人嘀嘀咕咕,旁若无人的盘算着如何下手,若陆离此刻在这,只怕能气吐血。
景羿亲自送来的丫头,五个去三留二,就这两人,竟然也能被婉樱收买了,这说出去谁能平静?
陆离在外头散心的空档,两丫头果真偷摸报信去了……
待她回房,见着景羿和婉樱双双站在小床边围着昭儿逗弄得不亦乐乎时,陆离心里的火气瞬时彪到了顶点。
这里是正院,孩子是她的孩子,他竟敢带着小情妇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这是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完全不顾虑自己这个妻子的心情!
“王妃姐姐?”
婉樱老远见她走来,就笑得满目春晖冲她迎来,却被陆离直接绕了开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
她大跨步上前,直直瞪着景羿和婉樱,往日里一双如水的眸子此刻像是要喷火,这气势汹汹的样将景羿惊得不轻。
“阿离,你怎么了?我只是来看看昭儿。”
他是昭儿的父亲,来看自己的亲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阿离最近有些不可理喻了,景羿如是想着。
却见陆离极具讽刺一笑,冷冷道:“如今看完了吗?带着这个女人,出去!”
她冲婉樱一指,毫不留情开口下了逐客令。
如此冷淡决绝的态度,让景羿看了很不适,“阿离,莫要使小性子,婉樱只是喜爱孩子,特地跟来看看而已。”
他说着转头温和看着婉樱,解释道:“你别在意,阿离许是心情不好。”
她近日好似一直心情阴郁,隐隐知道这必然是跟自己有关,可景羿无可奈何,阿离如今难哄了,婉樱他又不可能放手。
来日方长,他总能获得阿离原谅的。
景羿想得简单,却不见此时陆离直直看向了昭儿。
孩子小小糯糯的,此刻咿咿呀呀,正与一只纯白小猫玩得不亦乐乎。
哪来的猫?
陆离忍不住又蹙眉,景羿见她如此,耐着性子又解释道:“那是偏院新养的白猫,婉樱平日喜欢的紧,便一起带来了,你瞧,昭儿看着也很喜欢。”
“哼”
能不喜欢么?孩子天真无邪,对什么不充满好奇?
可望着那白猫直接扑到昭儿小床上了,陆离看着止不住嫌弃,“来人,将那猫拎走。”
两个丫头原本静静看戏呢,乍一听陆离下令,她们一愣,继而开始踌躇。
王爷在,白猫的主人也在,叫她们拎走猫,她们岂敢?
“王爷……”
两个丫头为难看向景羿和婉樱,竟是丝毫没理会陆离。
这下可好,陆离直接炸了。
“你们这两丫头也是可以啊,我这主子在这,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反倒看起别人的脸色了,怎么,正院看不上,想去偏院?”
她眸色悠冷,因着心头不快,说话更是夹枪带棒,将两丫头说的脸热,这让景羿看着心里多了丝厌烦。
“阿离,何须如此,我走便是。”
她必是还在同自己怄气。
景羿携了婉樱便要出门,陆离斜眼睨着,忽而快步走到小床边,将那白猫一把拎起,直直朝景羿身上扔去。
“将这白毛畜生带走!”
她恶狠狠的,脸色很不好看,景羿扭头便见那白猫冲自己砸过来,忙伸手一接,脾气也上来了。
“阿离!不过是只猫而已,何必如此动气!”
这头陆离正郁闷,一见景羿黑脸,她当即也怒了。
“之前是獒犬,这回是猫,我不管她养的什么宠物,但若跑来我面前碍眼惹事,只有一个死!”
她怒气冲冲,看着眼前这两人,浑身都冒着冷气。
“若你们不想这只猫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就赶紧带着它滚出正院,否则再晚一秒,我可不保证还能不能忍住不大开杀戒。”
景羿哪里见过陆离这等怒极的样子?
原本就心有愧疚,如今见她如此,更有心有戚戚。
“别气了,我这就走。”
伸手拉过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喘的婉樱,景羿跟着就出了正院。
待房里人一走,仅剩两个丫头战战兢兢待在原地,见识过王妃刚才给王爷甩脸子的场面后,两丫头心里开始发虚。
她们方才偷偷给偏院通风报信来着,王妃应该没发现吧?
正心慌之际,陆离一个眼刀冷冷撇过来,丫头们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倒是条衷心的狗。”
这冷不丁一个轻嗤,两丫头脑门的汗立时下来了。
“王,王妃说什么呢,奴婢们不懂。”
“不懂?”
陆离开始狞笑,缓缓走近她们,居高临下睨着,见着两人手腕上的那玉镯时,她眸色微动。
这两个镯子,可不就是那婉樱手上的么!
之前雪獒死的那回,她可在那女人手腕上看得分明。
“我就说么,如此金贵的首饰,你们两个丫头是从何而来,敢情是让人给收买了,忘了自己是哪家的狗?”
原来是镯子暴露了!
见陆离直盯着她们手腕间的镯子,两丫头心知要大事不好了。
“王妃饶命!”
“饶命?哼,你们背叛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我走时可曾交代过你们,任何人未经本妃允许不得入内!你们是聋了么?”
瞥见两人惊慌闪躲的神色,陆离语气越发犀利,“偏院那位早不来晚不来,偏挑了本妃不在的时候来,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来帮我分析分析,那婉樱是如何得知我不在,又是如何进的正院!带着猫进房,又是打着什么算盘?”
“这……”
两丫头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有心想狡辩一番,奈何做贼心虚,一时竟是连狡辩的话都想不出,只能无助埋首与地面,期望王妃心慈手软一些,放她们一条生路。
若是以前,陆离见了必然心软,但如今不同了,事关昭儿安危,她必不能善罢甘休。
“来人!将这两丫头押出去,杖责二十,发卖青楼!”
“娘娘饶命!”
“不要,不要青楼!娘娘饶命啊!”
一听要卖去青楼,丫头们奔溃了,抱着陆离大腿连连求饶,陆离却视若无睹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助纣为虐者,必然要自食恶果。
处理了两丫头,陆离仍旧安不下心,婉樱不可能无端端带着猫来房里,上一次的雪獒袭击让她记忆犹新,是以她本能的警惕一切外来动物,那猫看着无害,但体内潜藏的危险陆离比谁都清楚。
宠物类身上的毛细菌、病毒、寄生虫,这些东西随便一个染上了便可能对婴儿是致命的。
若那婉樱有心使坏,只怕如今将他们赶走都晚了。
但庆幸的是,接下来的几日,昭儿世子看着都安然无恙,想来并未被那日的猫影响。
陆离才稍稍放心些,但好景不长,第二日,昭儿出事了。
“王妃娘娘不好了!昭儿世子身子有恙!”
这日苏嬷嬷着急忙慌在正房叫嚷开了,陆离一听当即心里一沉,几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
“世子他,今辰啼哭不止,身上突然生出了好些斑疹!”
“我看看!”
陆离有那么一丝慌乱,但忍着心内担忧,着急掀开了昭儿的衣衫一看,见了他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斑斑点点的疹子,心里开始发紧。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她下意识探向昭儿的额头,触及满手滚烫时,陆离当真慌了,婴儿是极度脆弱的存在,若是高烧久了,必然出事!
“贺嬷嬷!快,去传太医!昭儿这情况不对劲,速传太医!”
“诶!老奴这就去!”
贺嬷嬷火急火燎出了院门,陆离守着昭儿开始提心吊胆,而此时的景羿,因着昨日被陆离使了脸色,这会儿正在偏院与婉樱柔情蜜意,情到深处时,甚至已然忘记正院里还有个陆离和昭儿!
心已经飞了,离身体的背叛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