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苦,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了喉咙。”
武植这话像是在形容当下的感受,又像是还暗喻了什么。
酒可以是辛辣的、酸甜的、清冽的,但独独不该是苦的。
武植将手中的狐狸面具放在桌上,然后俯下身凑近了付臻红。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的阴影也落了下来,笼罩在付臻红的身上,像是要将付臻红整个人都包围在自己的怀抱中。
他的脸在距离付臻红的脸差不多一个拳头大小的时候,才停了下来。银制的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似有无数复杂的思绪流转而出。
武植很清楚,他这位夫郎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所谓。
毕竟他自己于潘金莲而言,也是诸多秘密。
他从始至终,在意的都不是潘金莲的隐藏。
他在意的,是潘金莲接触了什么人,与那些人又做了什么事。
事到如今,武植已经能确定,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他上一世记忆里的潘金莲。
但是知道归知道。
当他在树林看到潘金莲和西门庆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却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如记忆里的那个潘金莲一般和西门庆在一起。
很可笑的。
他对眼前这个男子有着极近病态般的占有欲,却又没有那个绝对的自信,认为对方会始终如一的待在他的身边。
哪怕他们成了亲,哪怕他是他的夫郎。
眼前这个男子,似云,似风。
漫不经心间便能牵动一个人的心神。
而他本身,却始终站在边缘之外,看似诱惑万千,实则冷漠疏离。
武植最初以为自己重生之后,等同于是掌握了一切先机,以为自己能在与潘金莲的这场关系里占据主导。
然而事实证明,他早在潜移默化里,就被潘金莲牵动了情绪。
这些日子,他自以为的做着伪装。
而眼前这个男子,不需掩饰得做着自己。
一开始他想杀了潘金莲,到现在,他心底的杀心,已经变成了一种想要永远将潘金莲束缚在身边的执念。
武植很清楚这份执念的背后,到底代表了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对潘金莲的在意,早已超过了正常的范畴。
他想拥有这个男子。
从身到心。
或许他该在这个男子面前坦诚一点。
但在此之前,对方背着他去和西门庆私见的事,根本不能原谅。
既然关在心底野兽已经从牢笼挣脱,他又何必再继续压抑着情绪,紧收爪子伪装成一个无害的沉默寡言者。
想到这,武植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嘴唇翕动,缓缓念出了付臻红的名字。
“……潘金莲……”
他的声音很低,透着一种让人难以分辨的冷沉。但他的眼神又似火一般,流转着某种浓烈的气焰。
此刻,他与付臻红的距离很近,近到付臻红都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酒气。
付臻红秀挺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武植见状,用指尖抚上了付臻红的眉,指腹在上面摩挲,似要以此来抚平。
然而一开始,他的动作还很轻缓,随后却突然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某种让他看不顺眼的东西抹去一般。
付臻红立刻握住了武植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喝太多了。”
武植闻言,并没有反驳,他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冷笑,回道:“大概吧。”
说完这话,他另一只未被付臻红握着的手抚上了付臻红的脸颊。这一次,他并没有摩挲,只是就这么覆盖在上面,温热的掌心贴合着付臻红有些偏凉的脸部皮肤。
他说道:“你是我的夫郎,对吗。”
付臻红松开手,站起身:“你想表达什么?”
武植直起身,低声重复了一遍付臻红说得这句话,“我想表达什么……”他笑了一下,眼睛直直的凝视着付臻红,“我想吻你。”
话落,他手臂一伸,便把付臻红整个人挽在了怀里,然后直接吻上了付臻红的双唇。
带着一种惩罚性的,报复性的,他用牙齿咬着付臻红的唇瓣,在付臻红因为疼痛而微微张唇的空挡,强势的探了进去,开始逡巡起来。
不过,武植终究是没有真正接过吻的,即便他知晓理论知识的同时,凭借着一种本能去探索着,却到底还是有些生疏和青涩的。
但是也恰恰就是这种生涩的反应,反而透出了一种最直白最纯粹的炙热。
他的舌勾|缠着,亲|吮着,没多久便找到了要领。于是他的吻开始变得更浓烈,更霸道,也更疯狂,就像是要把付臻红整个人吞末一般。
酒味在两人之间萦绕。喝过酒的人像是要将未喝酒的人也弄醉。
付臻红的身形微动,想要避开,但就是这一下,却似乎激起了武植的情绪,让他的攫取变得更炽|热悱|恻。
甚至于,下一秒,武植直接手臂一扫,将桌上的酒与面具扫到地上。“嗙”得一声,酒壶与酒杯落在地面,发出了碎裂的响动。
紧接着,武植一个用力,把付臻红直接悬空抱起,放在了桌面上。
这下,付臻红坐在桌上。
武植站在桌前。
两人的高度差也因此有了对调。
原本是武植的视线更高,而现在,付臻红看向他,需要垂眸。
因为方才的亲吻,付臻红的双唇变得有些红有些肿,在这略显昏暗的房子里,这如花般娇美的唇泛出了漂亮的色泽,像是灼灼开放、等待着折枝的海|棠。
或许是因为醉了,又或许是因为思绪还很清醒。武植褪下了平日里的一些伪装,展露出了较为真实的自己。
他握住付臻红的双手,让他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又将手放在了付臻红的后颈,略微用力,将他往下一带,强势的让付臻红的唇碰上他自己的唇。
然后他就这么贴着付臻红的唇,语气低低的说道:“夫人,你背着我与其他人见面,举止亲密,暧|昧不明,你说我如何惩罚你?”
虽然是用着疑问的字句,但是武植却并没有等付臻红的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既然我们成了亲,那便做成亲之后该做的事吧……”
说到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武植的声音变得越发的沙哑和低沉,就连呼吸,也比方才更显粗|重了一些。
随后,武植将付臻红横抱起来。
从一楼的桌上抱到了二楼两人的房间里。
房间门被合上,窗户是紧闭着,屋内的灯也没有点燃。
这环境比之一楼,还要更暗。
付臻红被武植抱在了床榻上。
武植的膝盖抵着床榻边缘,手臂撑在付臻红的身侧,他就这么看着他,喉结滚动,缓缓说出了一句:“我想仔细看看你身上的莲花刺青。”这话,自然不会只是单纯的看。
这背后所代表的深意,武植知道潘金莲懂。
付臻红静默,他看着武植,似在思考着,精致的眉眼透出了一种惑人的诱|色。
武植道:“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说这话时,他面具下的脸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涩莫测的冷光。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没有直接回答武植的这个话,
而是问出了一句:“你是醉,还是未醉?”
武植回道:“醉了,亦未醉。”
付臻红伸手,想要去取武植脸上的面具,却在指尖快要触及到面具的时候,被武植握住了手腕。
付臻红道:“我想看。”
武植回他:“到了汴京,我就取的眼睛,“别转移话题。”他说道:“背着我同其他男人私会的你,该受到惩罚。”
付臻红抚上武植的后颈,手一拉,让武植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处。他微微偏头,就着这个姿势,将唇贴到武植的耳旁,好整以暇的问出一句:“你待如何惩罚?”
武植一口咬了一下付臻红的耳垂,说出了三个字:“弄|疼你。”话落,他便再次吻上了付臻红的唇。
而他的双手,则是压住了付臻红的双手,掌心与付臻红的掌心相贴,五指紧扣在一起。
床榻上的帘幕被放了下来。
伴随着衣衫被解开的窸窣声响,旖旎的氛围在屋子里萦绕开来。
……………
另一边。
县衙内。
原本打算这月中旬再动身去汴京的武松,在受到友人的第二封来信之后,决定提前出发。
恰好今日正式他休假之日。
他提笔回信,寄出去之后,又辞去了衙役一职。
接下来,只需要回家收拾行囊,预计明日一早便可动身离开。
这么想着,武松也不再耽搁,加快速度往家的方向走去。
没用多长时间,武松就走到了家门口。他打开门,在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之后,脸色骤然一变。
以为是家里出了事的武松,第一反应就是上楼。
然而等他快速走上楼,走到窗口的时候,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那是一种很轻的低唔,带着几分压抑,几分克制,几分轻微的沙哑,像是在承受着什么。
虽然这声音穿过窗口,落到武松的耳朵里后已经是非常模糊,但是武松依旧一听便辨别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他的嫂嫂潘金莲。
这声音让武松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让他感觉像是吃了最粘稠和浓甜的浆果,浆果入嘴,然后缓缓融化在了他的喉间,让他的喉咙变得烧渴。
除此之外,这声音穿透他耳膜的时候,还平添了一种莫名的痒意。
武松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耳朵,想缓解这份痒意,却发现的耳根发烫得厉害,像是要将他的手都灼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