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蜀山。
五月真人心头便是一阵的冰冷。
事实上，就在数年前，他其实还曾幸灾乐祸过。
不知那荒界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玄机竟被困于荒界之中。
虽然仅仅只是个流言，但谁都不傻，结合那段时间里玄机的深入不出，再加上连自己弟子大喜之日都未曾出现。
众掌教宗主们几乎百分百的确定，玄机已经离开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出了云浅雪那一档子事儿。
恐怕此时的蜀山早已经在风雨飘摇之中了。
可结果却是……
那一天里，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蜀山。
想要在最后确定，玄机是否会在蜀山。
毕竟若是玄机不在蜀山，那么他们也不必太过客气了……蜀山底蕴再如何深厚，纵然有化神之境的道人又如何？
有玄机的蜀山和没有玄机的蜀山，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蜀山啊。
正好可以趁那一战，看清蜀山如金的底蕴。
可偏偏……
那整个修仙界都在关注的一战，最后却是虎头蛇尾，结束的好似笑话一般。
云浅雪就那么消失不见了，云天顶甚至不得不施展天魔解体大法逃离……其伤重之势，哪怕只是那些各宗门派在附近的弟子们偷偷看着，都忍不住心生恻隐之心。
毫无疑问。
这一战云天顶败了。
甚至连云浅雪战傀都丢掉了，是被灭了？还是说干脆就是被蜀山派给生生夺走了？
于是乎……本来为众宗门风口浪尖的蜀山派，就那么突然变的高深莫测起来。
要知道，若是历经一番苦战将云浅雪击败，众人还可以理解，毕竟就算是玄机归来，与乾老联手，想要击杀甚至活捉一个化神境的道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偏偏众人想象中的苦战竟然并未发生。
蜀山派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胜了。
总不至于那云浅雪其实只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见到了蜀山真正的高人后全然忘记了反抗，像个小姑娘似的惊慌失措然后直接被人打败况吧？
扯淡……化神境的威能非是说笑。
那么蜀山到底如何胜利的，这几年里……任寿等人苦思冥想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蜀山底蕴之深，只怕早已经超越了众宗门。
玄机在或者不在，其实并没什么区别。
如果他们不想他们的化神境的前辈沦落到跟云浅雪一个下场的话……针对蜀山的举动，最好还是缓上一缓比较好。
正因如此。
得知是蜀山中人，五月忍不住心头便是一凉。
一个是整个修仙界都顾忌不已，想要招惹却不敢招惹的存在，另外一个却是早已经没落为二流宗门，几乎已经不受那些宗门待见，甚至随意欺辱的宗门。
双方差距之大，几乎天差地别。
他问道：“是……是玄机来了吗？”
那弟子答道：“弟子不知，弟子也想入阵探测一二，可那阵法却似乎已非我等所能掌控，刚刚入内，便感觉漫天灵气化刃而来，若非弟子退的快，恐怕此时已经没有命在了。”
“看来，是玄机亲自来破我五灵仙宗阵法了? 想不到这玄机身为蜀山掌教，竟是如此的小肚鸡肠? 当年一句得罪之言? 他竟然记恨到了现在。”
五月起身，恨恨的骂了一句? 心头却颇为无可奈何。
形势比人强。
人家小肚鸡肠，他也无可奈何。
以最快的速度赶至五灵仙宗外界边围。
到得阵法一侧? 只是肉眼望去? 果然可看到幻阵已经被破? 而聚灵绝杀阵之内，灵气亦是汹涌澎湃，却非是外界有敌人闯入的迹象，反而是似乎从内里有敌人闯入……
不对！！！
不是有敌人闯入? 而是我们被判定成为了敌人。
“所有人快退！”
五月高喝一声? 示意所有人赶紧后退，而他则迅速顺着阵法缝隙，冲进了内里之处。
而众弟子才刚刚后退数十丈之遥，那本来平静的阵法瞬间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这些弟子们之前站立的所在瞬间都被淹没……
若是五月喊的稍满上些微? 恐怕整个五灵仙宗的弟子们，至少要死上一半。
“你不是玄机！”
而此时? 五月早已经发现了阵法之内的奥秘，有人渗透了阵法，从内部操纵阵法，与阵法为一，将阵法内外调转，如此一来，那从外而内的便变成了从内而外……而本来在阵法内里的，却成为了外界的入侵者。
很精妙的手法。
但却瞒不过五月的眼光，这般巧妙的手段，借力之处甚多，绝非是据传已经突破了化神之境的玄机。
“好眼光，五月真人果然厉害。”
爽朗的笑声响起，笑道：“在下蜀山派九脉峰弟子方正，此番奉我玄机师伯之命，特来破去你五灵仙宗护山阵法，一全我当年师伯对你等的承诺。”
九脉峰……
五月一怔，已是回过神来，惊叫道：“你是那仙玄之体？”
“不错！”
五月对阵法亦极是了解，进入其中，不过几个节点，便已经成功找到了来人痕迹。
只是来人年纪之轻，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本来在他的想象之中，敌人既有此等阵法造诣，恐怕最起码也得是九峰峰主一级的人物出手……可谁料得……
来人竟是仙玄之体。
仙玄之体入门不过廖廖数年，何以修为进益如此神速，连阵法之上的造诣也是如此惊世骇俗？
而此时，方正身影已几近虚实之间，立足于阵法之内，却好似又游离于阵法之外。
五月知晓，这是他已经夺取了阵法的一部分主动权，聚灵绝杀阵所吸纳的灵气之浓郁超乎想象，几尽无量无尽之处，他哪怕仅仅只是驾驭一部分，都能给人造成这种错觉。
“方正！！！”
五月定定的看着方正。
数年前，在蜀山之上，两人倒是曾有过一面之缘。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数年不见的功夫……
他的修为竟已提升到这般地步，而且其阵法造诣之高，竟然不声不响将阵法掌控至如此地步。
如金这聚灵绝杀阵，已有小半姓了方了。
五月长长的叹了口气，心头知晓，自己此番已是落了后手。
纵然能夺回聚灵绝杀阵，恐怕这护山大阵也将因而灵气大损，就此成为摆设……若是在当年也许还可补救，但如金师兄背叛，带走了五灵仙宗大半的宝物。
依着如金五灵仙宗的底蕴，恐怕再难补救。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以往，依着他的脾气，说不得还得爆发一阵……非得跟这方正斗上一个胜负不可。
可数年的人情冷暖。
却早让他学会了认命……最重要的是保住传承。
为保住传承，延续五灵仙宗，个人的小小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
想着，他淡淡说道：“方贤侄，你阵法造诣精深，又特地针对我五灵仙宗得聚灵绝杀阵，以至于能在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将阵法掌控至如此地步，只是你到如金都未曾毁去我五灵仙宗的护山大阵，现身一叙吧，说出你的来意。”
他到底心有不甘，是以点出方正专司针对这阵法做了培训……言下之意，你这不过是应试而已，算不的什么真本事。
方正却不以为意。
倒不如说，他一时间颇有些惊奇讶异。
这么快就认怂了？
不对啊……依着玄机师伯的言外之意，这五月无脑又冲动，若不打疼了他，恐怕他也未必会乖乖从命。
正因如此，才需要他本人的修为足够自保，然后于阵法之道上与其争锋，这样一来就算五月耍赖，方正也可从容退去。
可谁料得……
这家伙这么配合。
方正怔了怔。
当下九炼荒砂悄然覆在身上，以防止他出手偷袭，身后，月海虚影浮现。
头顶白垩飞剑闪现灵光。
他就那么脱离了聚灵绝杀阵，出现在了五月面前。
毕竟是炼真大修士，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