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学,吴助和妈妈一起回家了,路上的吴助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妈妈本着专业精神从教师角度一一为吴助解答。太阳还得一会才能下班休息,斑驳的阳光洒满乡间小道,叫不出名字的小鸟为母子两个人奏响回家的路,妈妈牵着吴助的手慢慢融入远处阳光突破树叶的尽头,微风吹来,它轻轻撩动着妈妈的头发,穿过吴助的脖子,吴助顿时感觉惬意无比。
回了家,吴助自觉搬出小板凳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妈妈在外间的小火炉上一边烧水做饭,一边解答吴助的学术问题,一会是课文的中心段怎么划分啦,一会是先算括号内还是先算括号外啦......多面手妈妈应接不暇,时不时还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刺耳声音。“太阳90”的独特声音传进屋内,吴助的人才爸爸回来了,虽然家就在单位院子内,但爸爸还是喜欢骑着它去上班。吴助听到爸爸停车、拔钥匙,然后脚步匆匆地走进屋子。
妈妈问:“拿到了?”
爸爸略显兴奋地说:“全拿到了!”
爸爸走进吴助写作业的里屋,妈妈暂停做饭也跟着进了屋。只见爸爸把手里的包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快速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在母子俩瞪圆的大小眼下,爸爸捧出了很多扎成一捆一捆的10元、50元人民币放在了床上。蓝色和黄绿色的光芒勾住了吴助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在一起,他甚至还未体验过拥有其中的一张是什么感觉,他的零花钱基本被限制在两毛钱以下,但即使如此,吴助也已经算得上是班上的富人之一了。
妈妈带着明显激动的声音说:“数了没?总数够不够?”
爸爸略带迟疑地说:“要不再数一数?”
夫妻二人划分数钱任务,爸爸负责点50元的人民币,妈妈负责点10元的人民币,吴助则像监工一般站在床边看着爸妈耐心而又快速地点数。
“两万五!”
“一万三!”
爸爸妈妈将凌乱的钱又重新一捆捆扎了起来,这三万八是一家人迈向新生活的大筹码,据爸妈透漏,吴助日思夜想的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即将出现!
这个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爸妈各自哼着小曲在堂间里屋进进出出,时不时去打开放钱的黑色大包看一看,摸一摸。吴助则沉醉于《太极宗师》中,他神游于剧中擂台上,无暇顾及那个黑色的大包。睡觉的时候,爸妈一般分躺在吴助旁边,而今晚黑色的大包躺在了吴助的身边,一家三口躺在床上各有所思地度过了一个奇妙的夜晚。
往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平日的节奏,吴助仍然上学、放学,过着简单重复的生活,而爸妈则在相当一段长的日子里忙着挑选家具、忙着找装修师傅、忙着准备宴请亲朋好友。终于在一个放学后的黄昏时候,吴助看到一辆大货车停在家门前,爸爸穿着蓝色的大褂正在和两个同样穿大褂的叔叔费劲搬弄三个人的那张大床,吴助明白这是要搬家了,于是小跑进屋内找寻着自己力所能及的物件向大货车搬运。没有多少东西的吴助家很快就被搬上了大货车。夜幕还未降临,司机带着一家人和一家人的物件驶向了县城——那个令吴助头晕目眩的地方,那个极容易迷路的地方,那个各科成绩排列全县前五名们生活的地方!再见啦,小屋子!再见啦,夜晚的宁静!再见啦,我的朋友们!
吴助看到夕阳的余晖透过极明亮的窗面一直延伸到白净的地板砖上,他从未见过那么柔和的白色,白净到使人不忍心踏在它们的上面。进门靠里的客厅摆放着爸妈几经挑选的沙发和茶几,客厅窗户的相对面是一张颜色融入墙面的白色电视柜,柜上摆放着一台时下流行的“创维”牌电视机,令人心安的黑色似乎向全家人保证着它的可靠性。门厅两侧是厨房和卫生间,两边各连着一个卧室,它们无一例外都非常干净,都刷了白色的墙漆,都铺着柔白色的地板砖,都令人心旷神怡。吴助惊喜地发现爸妈给他安排了那间带有超大阳台的房间作为他的卧室,卧室里面除了新买的床,还有崭新的书桌和电视中才能见到的转椅!吴助站在阳台向下望去,他一阵眩晕,六楼是他从未到达过的高度,楼下街道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车子就像火柴盒一样大小,而行人们如同蚂蚁,在忙忙碌碌找寻食物一般。吴助很快克服了眩晕感,他想象着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坐在阳台上捧着《基督山公爵》的惬意。月光温柔地抚摸着街道上孤单的暗灯,远处松涛荡漾,不时的汽笛声带来烟火的现实,吴助幸福地躺在柔软的小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