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深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低头看着我的鞋，他看了太久，我也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袜子湿了，上面全是泥，应该是刚才来的时候踩到的。
刚才只顾着看顾聿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狼狈。
他把我拉倒长椅上坐下，让我把鞋子脱了，抬手用力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怎么有你这种圣母，刚被人欺负了，现在倒上赶着把人给送到医院来，以后不能这样了，有人欺负你你就当场还回去，管他死活。”
哎，还说我呢，刚才抱着人来医院的不是他一样。
想想他刚才踹姜国胜那一脚就解气，不知道他怎么每次出现的都这么及时。
“刚才谢谢你帮我出气，还不计前嫌的把苏念念送到医院来。”
顾聿深看着我：“这就完了？”
“嗯？”
“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就只有一句谢谢？”
我呆了呆，“那......那我发工资了给你买了礼物谢谢你。”
“好啊，我等着你的大礼。”
“呃，我上个月就上了十天班，没有多少钱，不会是什么大礼。”
他突然笑了，“什么都行。”
怎么可能什么都行，给他买礼物好难。
他突然俯身把我的脚抱到他腿上，我惊讶的张着嘴，他要干嘛？这里可是医院，来来往往都是人。
只间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手帕，轻柔而笨拙的帮我擦着袜子上的泥点，垂着的眼眸说不出的温柔。
我恍然，似乎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也为我做过这些，只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了。
大抵只是我的错觉，抑或是做过的一场梦吧。
顾聿深擦好，将我的脚放回地上，我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涨红了脸，大概脚是除了自己以外都不会被人触碰的吧，心跳也慌乱了起来。
只能没话找话，“你说苏念念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我管她有没有什么意外，最好是出点什么事，给她长个记性。”
“你怎么能这样说？”
他偏头睨着我，“我这么说怎么了？就你脑子有问题还会帮她，是不是生个孩子，把你的脑子一起给生出来了？”
“你！你才没脑子呢.”
他还真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顾聿深饶有兴致的捏着我的脸，“苏浅浅，你怎么就敢在我面前这么厉害，刚才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硬气呢，还是你觉得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他可一点都不好欺负好不好。
我拍开他的手，揉揉被他捏痛的脸颊，他一说我也发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还是我下意识里觉得他不会伤害我，一点一点就发展到了今天这样，可以当面直接怼他的现状。
这说明我开始对他不设防了，把他划进了自己的圈子里，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我四下看了看，叶清欢不知道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苏念念怎么样了，就跟顾聿深说：“顾总你先回去上班吧，我去看看苏念念。”
顾聿深没有回答，只是扶我把鞋穿好，他身上雨水混合着草木的味道包围了我，原本慌乱的心跳更加不可抑止起来。
“别忘了晚上还要和我家人一起吃饭。”
我低着头应了，不敢看他的眼睛，据说一个人的眼睛不会撒谎，我怕他看到我眼里的情绪，埋着头往前走。
顺着指示牌找到妇产科，科室的大门关着，姜国胜正在外面焦急的踱步，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他看到我挺住脚步，眼里有点恍惚。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现在你有没有一点后悔？如果你没有诬陷我，我也不会说出真相，念念也不会出意外。”
姜国胜不耐烦，“谁让你说出来的？你要是不说念念永远都不会知道。”
“昨天还跟她一起恩爱的不行，今天就能跟其他女人拥着逛街，姜先生的心里是有一片海吧，宽的可以撑船那种，里面怕不是可以容下所有的女人。”
“关你什么事？只要念念不在意就行了，轮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好一个苏念念不在意就行了，我气鼓鼓的在长椅上坐下來，生自己的气。
我明知道他们俩是绝配，自己操的哪门子的闲心。
只要等会苏念念检查过没事，我以后都不要再管她的闲事，让他们俩相爱相杀下好。
过了一会儿，那扇门打开了，姜国胜急急的冲过去，叶清欢将苏念念的搀扶出来送到他面前，甩出一张单子，“带着你老婆去抽血检查吧。”
姜国胜忙不迭的揽着苏念念去了,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的瞪我一眼，早没了往日的风度，脸上有一种也穷过的苦相。
难怪刚才我没有看到叶清欢，原来刚才她跟着苏念念来检查了。
她坐在我身边，神色有点疲惫。
“你怎么跟着她一起来检查了，我找了你半天。”
“哎，别说了，要不是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看到你们，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
“你给她打的电话？”
叶清欢点点头，“我刚才付完钱回来就看到姜国胜那个样子对你，正好苏念念的礼服要赶工期，今天要来我们公司，我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这里有好戏让她来看，想着碰碰运气，谁知道她这么快就来了。”
难怪苏念念出现的那么及时，原来不是巧合。
叶清欢靠在椅背上，原本清亮的眼眸里蒙上一层灰色，变得暗淡，她很自责。
“要是我不给她打那个电话就好了，医生说她是气急动了胎气，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我心里有点难受。”
我把她耷拉在长椅上的头，往我肩上扒拉过来，“不关你的事，这种事根本瞒不住的，就姜国胜那个肆无忌惮的样子，早晚都会发现的，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是我给她打的电话，医生说苏念念以前打过胎伤到了子宫，这次能怀孕很不容易，如果她这次保不住的话以后会很难再怀孕的。”叶清欢声音很失落，可能是同样身为女人的惺惺相惜吧。
可是昨天苏念念还朝我叫嚷着，姜国胜就是喜欢她这种清清白白的雏女，怎么会打过胎？
“你是不是听错了？苏念念没有打过胎啊。”
“嗯？”叶清欢转头看着我，“怎么会，我就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不会听错的，是你们堂姐妹不亲密，才不知道吧。”
这就有点奇怪了。
“啊，这些也不关我们的事，等会姜国胜带她检查完，我们知道了结果就回去。”
“但愿她抽血检查了没问题。”
我们沉默的坐在走廊里，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国胜和苏念念检查回来了，他的脚步声像是钟鼓一样敲击在我心上。
叶清欢和我齐齐的站起来，瞪着他把检查结果交给医生，悬在心上的那把刀亮出刀锋，是收回鞘内，还是落下来，就看医生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