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深看妹妹的点滴快要输完了,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去找护士了,真看不来他是这样温和的一个人,将来谁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吧。
我没有拒绝顾聿深要送我和妹妹回家,实在的我自己一个人弄不来,这个人知晓我所有的窘迫,在他面前逞强毫无意义。
到小区门口顾聿深熟稔的从我手上接过去已经熟睡的妹妹,我拎着包走在他前面。
在楼道口我将声控灯拍亮,没来由的就有些拘谨。
“我们家住的是老小区,没有电梯,麻烦顾总您帮我抱妹妹上去了。”
他点点头示意我在前面带路。
在家门口我那该死的自尊心又发作了,我扶着门把手说:“我们家有小朋友所以有点乱,您不要介意。”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家里有小孩子这样正常的。”
那话里好像他家里也有小孩子一样自然,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领着他进去。
客厅里亮着灯,应该是妈妈为我留的。
我制止了顾聿深弯腰换鞋的动作,“没事儿,直接进来吧,没关系的。”
妈妈听到动静从房间里疾步走出来,看到我们怔了怔,“顾先生跟浅浅一起回来的啊?快坐下喝口水。”
房间里传来爸爸沙哑的声音,“孩子怎么样了?”
我想把妹妹抱过去给爸爸看看,告诉她妹妹没事没不让他担心。
顾聿深微微侧身躲开我想接过妹妹的动作,“她睡着了,再换手该把孩子吵醒了。”
我只能跟爸爸说了句妹妹没事,现在睡着了等会再跟他细说,。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示意他把妹妹放在床上,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间,莫名的羞耻感。
在我的认知里卧室是很私密的存在,这样让一个男人进来有点太......太,怎么说呢,不自在吧,毕竟除了程思城和那个人还没有其他男人进来过呢。
顾聿深把妹妹放在床上,轻轻的为妹妹盖上被子,我一回头就看到妈妈拿着一杯水正扶着门框。
“妈,妹妹没事,医生说了她发现的及时,输几天液体就好了,很快的,你不要再担心了。”
顾聿深被我妈看着,避嫌一般迅速的出了我的卧室。
妈妈把水杯递给顾聿深,他接过轻饮一口,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和苏教授说两句。”
苏教授?他是说我爸吗?妈妈与我对视一眼,也满是疑惑。
“嗯?跟我爸说什么?”
“工作上的事。”
工作?爸爸自从那次意外以后就办了内退,在家养病,还怎么工作?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领着他进了爸爸的病房。
这还是爸爸生病以来,家里来的第一个外人,爸爸躺在床上,一脸病容,比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起来颓靡了很多。
他看到顾聿深先是意外,又将他打量了一番。
“敢问你是?”
顾聿深站在床前,自我介绍了一下。
“苏教授,我知道您在建筑涉及方便有很大的成就,我这里有一个景区开发的项目,需要策划设计人员,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接呢?”
爸爸诧异的望着顾聿深,脸上有一种受伤的表情,最后化作无奈。
他摊摊手,“顾先生,你怕不是在说笑了,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简直就是一个废人,我能做什么呢?哪里会要我这样一个废物?”
顾聿深脸色波澜不惊,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似在看着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苏教授我看不出来您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你只是腿不能动,你的手和大脑都跟以前一样,您过去的经验都是财富还在自己的脑子里。
而且据我所知,您过去有开发景区的经验,南城那里雨台山的项目就是您的手笔。”
爸爸默不作声,撩眼皮打量着顾聿深。
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时爸爸因为在职要避嫌,不能公开接外面的项目,是用的化名,除了亲近的人,外人都不得而知。
顾聿深沉默的与他对视,誓要等到一个答案。
我走过去拽了拽顾聿深的袖子,“我爸爸他生病不能接你说的工作,他现在出门都是问题,还怎么......”
“苏浅浅!”顾聿深打断我接下来的话,看着我爸,“就是你这种态度,才潜移默化的让苏教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不该这样想他,他并不是废物。”
“我......”我瞠目结舌的望着顾聿深,反思着他的话,是这样吗?都是因为我总是以为爸爸生病了,什么都做不了,才让他也觉得自己没有用吗?
可是爸爸确实是生病了,那一场意外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自从那天以后爸爸身上的精气神都丢了。
“顾先生,你不要责备浅浅,其实......其实她说的都对,做景区的设计要先勘查现场,根据景区的天然特色进行挖掘,我除了一双手能动,其他地方简直就和死尸没有区别。
我除了拖累这个家,什么都做不了。”
爸爸语气凄凉,眼前的现实压垮了他的脖子,头无力的耷拉下去。
“苏教授,您的腿不能动,可以坐轮椅,这根本不是你放弃自己的理由,你看看这个家,能扛起来的就苏浅浅一个人,她什么样你总该知道,从小被人惯到大的,能把自己跟孩子照顾好已经谢天谢地了,还带着你这个大拖累,难道你余生都躺在床上做一个活死人?”
听到顾聿深说爸爸是我的拖累、活死人,我再也忍不住,是算看出来了顾聿深是把他独断专行的那一套,也用到了爸爸身上。
爸爸又不是他的员工,他凭什么这样说我爸爸,他知道我爸爸什么都做不了有多么痛苦吗,而且我从来没有觉得爸爸是我的累赘,他凭什么这样说我爸爸。
我气得一拳一拳锤在他手臂上,语气也沉了下来。
“顾聿深,谢谢你今天帮忙,我爸爸不会接你的工作,这里也不欢迎你。”
顾聿深直挺挺的站着,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爸爸。
“难道你不就不心疼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吗?难道你剩下的日子里都要当以个废物?难道你不想重新拾起自己往日的荣光?”
爸爸缓缓抬起头,眼里有屈辱、悲愤,双眼通红。
“难道你能让我跟以前一样站起来?就凭你的一个工作机会就能拯救这个家?你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