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诧异于医生变脸的速度,看到走廊不远处从办公室走出来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的秃顶老男人。
立刻心领神会,也冷着脸甩开医生的手,“你不肯帮我就算了,我会自己走。”
叶清欢拉起我的手,面色不虞:“浅浅我们走。”
往外走的时候,我一直不敢回头看,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一直走过拐角,我和叶清欢才扒着墙小心翼翼的望过去,那个秃顶的老男人背对着我们站着,医生站在他对面两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唔,好像确实给人家添麻烦了。
医生抬抬头看到我和叶清欢扒在墙角,在身侧偷偷的摆摆手,示意我们快走。
见她不是很严重的样子,我和叶清欢才放心的离开,我们一路查看了医院和监察室的摄像头,可是我们都不认识医院的安保,怎么才能拿到视频记录呢?
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我们前脚刚找医生帮我证明清白,后脚就有人来给她施压,我猛然想起程思城说过的,我们公司有萧心妍的人,看来不假,要不然怎么她总能先我们一步堵上我的退路。
不肯死心的我们先去了门口的礼品店,店外面摆满了各种探视病人用的礼盒,可能是因为门口放的东西太多,有两个摄像头都对着医院的正门,我每次来医院出入的时候应该都能拍下来。
我买了一个果篮,结账的时候试探着朝收银员问了找他们要摄像记录的事,收银员板着脸说自己很忙,示意我吗找门口坐着的老板。
我看了看在门口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他一副精明厉害的模样,我找他说了情况,他嫌麻烦拒绝了,找了另外几家店都是同样的结果。
一番交涉下来我和叶清欢都有些丧气,没想到这么难。
夜色如乌羽黑沉沉的压下来,我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清欢,要不我们不从这里入手了,感觉现在的证据应该也足够了,没必要什么都做的完美。”
叶清欢也是一筹莫展,“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那个澄清的邮件也不用急,先让事情发酵一天,明天再处理也可以,这么晚了我们先去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吃饭吧。”
不是我知道感恩,她陪我在外面折腾了一天,连顿翻我都不舍得请,而是在外面吃饭太贵了,每天为了省一块钱的转公交车费,我都是先步行两站才坐公交车去上班,挤在像沙丁鱼罐头一般的公交车里,为明天的生计发愁。
柴米油盐哪一样都要花钱,我最怕的就是爸爸的病情恶化,妹妹的肾病也是一个未知的巨大隐患,人穷起来连病都不敢生,以后的日子还长,我晚上躺在床上那种惶恐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妈妈看到叶清欢和我一起回来很殷勤的张罗着,我小声了问了妈妈,爸爸没有发现网上的那些事,只是觉得家里的电话今天太多了一点,妈妈关机了以后爸爸也没有再问,看到叶清欢和爸爸聊天挺和谐的我才去做饭。
将做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叶清欢看到的双眼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这都是你做的。”
我在围裙上擦擦手,“嗯,先坐下吃吧,我把汤端出来就好了。”
叶清欢吃饭的时候跟妈妈聊着我的工作,小声的安抚着妈妈,只是当她说了我们整理了证据准备打脸程思城的事,妈妈面色复杂,沉默的吃着饭。
吃过饭我送叶清欢下楼,在楼梯口有一盏声控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我嘱咐她回去的路上慢一点。
叶清欢站在楼梯口,沉默了许久灯都灭了她才开口。
“浅浅,以前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会,也应该一直这样下去,被人宠爱,过幸福美满的一生,看到你现在会做那么多菜,我很替你开心,但是更多是难过。
什么时候我印象里的那朵玫瑰花已经跌落云端,在人间烟火里滚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居然学会做那么多菜。”
会做菜这才算什么呢,她要是知道我其他的生活技能可能会更心酸,旧小区墙上白色的墙皮,斑驳的翘起一角映衬出房子的沧桑,灯灭了。
在黑暗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总会长大的,在家里是被捧在掌心的珍珠,嫁了人就成了蒙尘的鱼目,天不早了你回去的时候慢一点。”
高跟鞋渐行渐远的声音吵醒了声控灯,重新洒落光明,妹妹在我肩上咿咿呀呀的看着叶清欢走远。
我看到门口的杨树已经冒出了新芽,春天来的真快啊。
有邻居要进楼,经过我身边的生,在我身上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女人也在我身上打量,突然后面的女人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站在楼梯口,脚下像是生了根,一颗心不断下沉,我忘不了那个人看着我兴奋的目光,正在此时我听到那个女人说:“她就是今的那个女人,看不出来吧,怪不得苏教授气得瘫痪了呢,要是我生这么一个闺女可能早就气死了。”
如果说生活的压力是吹气球,压力越大气球也越吹越大,扎破气球的往往不是如山一样的压力,而是小小一根麦芒。
她轻飘飘的一句看热闹的话,扎破了我这么多天以来强撑起来的勇气,一瞬间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坍塌崩溃,从心尖开裂出一条缝,还在不断的龟裂扩大,只需要一阵风的力量就可以让我化作灰飞。
声控灯又重新沉寂了下来,黑暗给我无声的安全感,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我,注意到我。
妹妹不适应黑暗,啊呀一声我才恍然清醒,正准备上楼,看到站在楼梯上的妈妈,不知何时她已经无声无息的下楼来了。
看到妈妈的一瞬间,我就抱着妹妹冲上去,抱住了她,“妈,你怎么下来了?我爸呢。”
妈妈把我揽在怀里,轻声哄着,“你爸睡了,浅浅你怎么了?别怕妈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