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三七见此,立即小心地扯了扯林中月的衣角,俯下身去:“宫主,马公子是在问你愿不愿意嫁给他,然后你在家绣花带孩子,他做生意。而且他还说,有必要的时候会纳妾。”
这八字还没一撇,这人就夸夸其谈把未来规划都想好了,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于是勾起一抹职业性的假笑,回答说:“马公子,此事哪能这么快便定下来,你的提议虽好,但是我还要考虑一下。毕竟瑶花宫下有弟子近百人,我若不做了,怎么也得找个接班人出来。”
“理解理解。”马公子将折扇在手心敲打了两下,点点头,又道:“其实我第一眼看见姑娘,就觉得入眼,姑娘不妨好好考虑。”
“自然会,马公子有礼了。”
命三七送走了马公子后,林中月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媒婆似乎在张罗着迎接下一个相亲对象,不过这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你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去吃那些没味道的素菜,自然会食不下咽。
而她就仿佛中了魔咒一般,见过夏侯晋,就再也无法接受其他人,即便十分优秀。
“宫主,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你看那马公子,一开口就要你在家里带孩子,摆明了就是那种需要贤妻良母的!你都还没过门,他都已经说要纳妾了,简直是不可理喻!”三七嘟囔了一句,心中万分不快。
林中月闻言,只是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几人,同样让她们感到大开眼界,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就是一上来就要求做这做那,只让人觉得头疼。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啊,我看他们走的时候,好像都不太高兴?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媒婆看着这手中的最后一章画像,忍不住问道:“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我可没办法帮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话那么多,我家小姐已经努力了!”
三七气不打一处来。还说什么京城第一媒婆,结果呢,手里的优质男子都这副模样,让人怎么放得下心?
“好了,最后一位公子现在可已经在路上了,你们要注意点,别乱说话。”媒婆再三丁宁了几句,这才离了开去。
林中月已全然没了精神,只是默默坐在桌前发呆。
这人见的越多,夏侯晋的身影就在脑海中印得越清晰。
三七在一旁看着自家宫主的模样,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默默叹口气,站在一边等候。
“是这里?”
忽然,一道沉稳而极具磁性的男声出现在门外。
林中月眉眼一动,觉得这声音万分耳熟,于是不觉抬起了头。
只不过当她抬眸看见眼前男人的身影时,足足愣了三秒。
她是产生幻觉了?为何会在这里遇见夏侯晋?
“你?”夏侯晋也在看到她的一瞬,止住了脚步。
青竹不是说瑶花宫宫主,为何这个女子···无数的记忆片段又如雪花般钻入脑海,他头痛欲裂,脚步虚浮地往后撤了一步,用手捂住了脑袋。
三七见此,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下子跳到了林中月跟前,挡住了视线。
真是糟糕,为什么王爷会亲自前来?要知道宫主为了聊表诚意,根本就没有易容,所以现在展现在眼前的,可是真真实实云琅的模样!
而林中月心中一急,也匆匆忙忙去摸自己的纱巾,颤抖着双手挡住了脸。谁想还没挂上,又一抖,又掉了下来,唯有再次拿起。
他应该不会想起来吧?对,一个失忆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记得?
“王,王爷,你怎会来此?”三七努力扯出一丝笑意,上前道:“王爷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这次的头疼比以往来的更加猛烈,夏侯晋勉强撑住了身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绕过三七三两步上前,一把将林中月从座椅上拉起!
林中月的手腕顿时被握得生疼,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力气来拉她!
“王爷这是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背叛本王,还问我怎么了?”夏侯晋目光如炽,汗水顺着他俊秀的脸庞滑落。他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是要透过轻纱将她的面容看清。
林中月感觉到了他体内气息的变化,与其说是不安,倒不如说是杂乱无章。眼看他就要伸手将自己的面纱摘去,她立即用手摁住,摇摇头道:“王爷气息紊乱,最好还是让南葭姑娘看看。”
“林中月,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跟我走!”夏侯晋语气一冷,站直了身体,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不想刺激他,便任由他拉着。
身后的三七见此,正要追上去,却见青竹突然冒了出来,说道:“别打扰他们。”
三七一咬牙,虽然心中担忧,却还是听了他的话,没有离开。
夏侯晋将林中月丢上了马车,关上了门。他脑子里很乱,仿佛有很多重要讯息马上要拼凑完整,可偏偏不能去仔细思考,一想,便全然崩塌。
这种感觉他经历过多次,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而现在他知道,打开这扇门最关键的钥匙,就是眼前的女人。
当他听到她在高升茶楼要见那些男人,并要与之成亲时,身体的行动早已先于头脑的思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些。
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却说不出来任何话来解释。
“夏侯晋···”林中月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不觉捏了捏拳,“请你放了我,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我背叛你的消息,但是今日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请王爷恕罪。”
“要事,要事便是同那些公子谈情说爱?”夏侯晋脱口而出,心中是难掩的愤懑。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王爷怕不是连个人私事都要管?”
“呵,可若是借此与敌人通风报信呢?既然有人说你背叛,那必定不是空穴来风。的确,你帮了本王很多,可在这种节骨眼上,不容许有差池。所以从今日起,你只能寸步不离本王!”
“王爷!强扭的瓜不甜!”林中月有些急了,要是让南葭看见自己跟夏侯晋在一起,那丸子怎么办?爹怎么办?她自己又怎么办!
“这么说来,你真的要跟本王作对?”夏侯晋眸光一深,竟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除非你死!”
本该俊朗的脸庞此刻变得有些狰狞起来,猩红的眸子仿佛发了狂的野兽,叫人心底直发毛!
不对!这不是夏侯晋!
呼吸渐渐变得稀薄,林中月意识到他的行为动作,完全不像平时!难道是刚才她感觉到的气息的乱窜,导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要这么下去,恐怕真的难以逆转!
于是伸手一掌劈在他的后颈,等他倒下,适才打开车门,对着外头的三七吩咐道:“上车,让青竹回去,告诉他千万要把王爷的行踪说出去!”
三七一听,立即回头道:“记住,千万不能让南葭姑娘知道王爷跟小姐在一起,后果不是你能负责的。”
青竹正觉得纳闷,回神时,对方早已上车离去。
马车快速行驶着,林中月将夏侯晋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帕巾时不时地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此刻他的病症已经完全爆发,身体烫的可怕。
“宫主,为何会如此?”
“怕是里面的蛊虫在作用。”林中月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心中一痛。
她记得于陆晴跟她说过的话,所以她也知道取出蛊虫要冒着多大的风险,这种风险大于平常的买卖,她是不会去做的。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翡翠庄门口。
由于林中月担心南葭暗中派人来查探,所以直接让于陆晴也跟了上来,并找了一处偏僻的别苑将夏侯晋放下。
这里是她临时租赁的,不会有人知道。
“陆晴,如何?”林中月看她把完脉,忍不住上前问道。
“蛊虫作用导致他的气息紊乱,现在浑身发着高热,想要治愈有点困难。”
“你是大夫,总有办法的吧?”
于陆晴闻言,点头道:“是,这并非顽疾,可以医治。只不过必须将那蛊虫取出来···宫主你也知道蛊虫的反噬作用,所以才选择不动,可现在···”
林中月朱唇紧抿,缓缓上前在夏侯晋的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替他掖好了被子。
“宫主,我知道很难,但是陆晴自知技不如人,没办法像那南葭一样,请宫主见谅。”她说着就要跪下去。
林中月一把扶住她,摇头道:“你无需自责,南葭师承鬼医圣手,自然技高一筹,眼下就按你的方法做吧,这总比让他一直昏迷来得强。”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将于陆晴独自留下。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中月在门前徘徊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心中自然着急万分。不过成败在此一举,即便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那也只能说明,他们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