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无疑感觉被喂了一口粮。
青竹拼命掩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修竹别开脸,表达了非礼勿视的观点。只有南葭,认真清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拳头紧紧地攒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她无法到达的高度,至少现在是。
面对自己只有拒绝的冷漠男子,在她面前却完全变了个人,孩子气、心软,只听她的话。可换过来想想,倘若自己真的得到了他的恩宠,他是不是也能对自己露出这么温柔的神情?
“王爷早些动身吧,臣妾回去休息了。”云琅替他拢了拢黑裘,温柔说道。
“好。”夏侯晋没有多言。
只是谁都不曾料到,在经过了这晚之后,他们离别的时间,竟长达一年之久。
两日之后,成亲大典,全城都热闹非凡。
从尚书府,再到皇宫,一路鲜花铺地,民众高歌,规模空前盛大。
云琅等人早早地候在宫中,等候晚上的庆典。
不得不说赫连氏对太子成亲一事格外上心,所有的衣服首饰以及场设,都是按照最好的来。而云琅更是将所有粗活重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直到太子妃入殿行了礼,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礼成!”随着太监高亢的声音,众人纷纷鼓掌。
松千兰命大家坐下,把酒言欢,一旁的赫连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云琅独自坐在距离主席不远的地方,因为夏侯晋出去几日未归,所以她也就代表两个人来参加庆典,又由于三七和浅儿都被她派去了翡翠庄学习,所以今日跟着她来的只有卓云卓月二人。
“王妃,你身体不适,既然现在已经礼成,不妨早些回去休息。”卓月见她食之无味,不觉上前轻声提点。
“也好。”云琅没有拒绝。
她说着正要起身,没想松千兰却突然开口道:“晋王妃是着急想走?”
云琅一抬眸,福了个礼道:“回太子妃,臣妾确实想先行告退。”
“哦?本宫肯让你走,可是皇上皇后也未必肯。”她的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殿中顿时安安静静。
夏侯天和赫连氏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喜庆日子直接点名云琅,不觉皱了皱眉头,也看向了一旁似乎并不打算插手的太子。
“不知太子妃有何要事?”云琅感觉到了一丝压迫,胸口忽然有些闷闷的。
“自然是你私自组建军团,贩卖人口一事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夏侯天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沉声道:“太子妃,说话讲究的是证据,你有何证明?”
“回皇上,儿臣既然敢在今这种话,自然是拿捏了百分百的证据。”松千兰微微一笑,旋即吩咐:“来人,将人带上来。”
“是。”
很快,一个身穿破烂衣裳的市井之徒便大步走上了殿,他一看见上面衣着华贵的人,立即匍匐在了地上,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云琅看了他一眼,不认得,且也绝非宗系中人。
松千兰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吩咐道:“你倒是说说,这晋王妃是如何组建军团的?”
那人一听,立即说道:“其实小的也是揣测,只不过贩卖孩童这种事情若非有大的组织,光凭晋王妃一人,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
“有什么证据?”松千兰问。
“证据在此!”那人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份清单,双手呈上:“其实小的也有罪,错就错在不该帮王妃联系人贩子,这是交易人口的名单以及银两,现在交于太子妃,希望皇上和皇后主持公道,也能让小的将功折罪!”
名单很快便递了上去,夏侯天粗粗一看,望向一旁的云琅,问:“晋王妃,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琅捏了捏拳,原来是太子妃一直在暗中调查,这可就麻烦了。
“回皇上,名单可以造假,更何况人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假的?”夏侯天心下一沉,不觉冷声道:“可这名单一看就有些年份,你又作何解释?”
“名单倘若是真的,那也说明京城之中确实存在贩卖人口之事。可若这是我做的,是否太牵强了些?毕竟我本就是丞相千金,再加上嫁予王爷,不愁吃喝,为何要做这些暗地里的勾当?”
“这就关系到军团了吧。”松千兰莞尔,不觉走到了她身边,说道:“建立军团,需要的是资金,所以不能来明的,只能从暗中下手。那至于为何要建立军团,恐怕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吧,比如,谋朝篡位?”
云琅听罢,脸一沉:“太子妃,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造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为何又要铤而走险?”
“这恐怕,与你那晋王夫君有关吧?”
这帽子扣得太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赫连氏看在眼里,不觉皱了皱眉眉头。如果说松千兰想打垮晋王妃,这么说也太过了一些。而且她知道云琅是关家人,可太子妃不知道。若是误将这关家当成了军团,这乌龙闹的可就大了。
“太子妃,这话说的过重了吧。”夏侯天也听出了什么,淡淡警告。
“臣妾并非乱说。”在状况之外的松千兰早就打定主意要弄死云琅,自然不会将皇上皇后的情绪看在眼里:“而且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证明,只是他不太老实,所以臣妾才没能一下子将他带上来。”
“啪啪”两声,她只是拍了拍手,就有侍卫带着人走了上来。
云琅一看,竟是李蒙,立即捏紧了拳头。为何他被抓了,宗系也没有人来通知她?
“这位就是人口贩卖的首领,相信晋王妃不会不认得?”松千兰笑着,又看向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你来说说,他是谁?”
“回太子妃,他是我的交接人,也就是军团的首领之一。”
“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蒙方才小心偷瞄了一眼云琅,见她脸色难堪,当即知道宗系没有及时通知,便道:“我昨日不过在赌坊里豪赌,就有几个侍卫突然冲进来,说我是什么贩卖人口的头头,立马就将我给抓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真是倒霉透顶!”
松千兰一听,脸色微变:“你才骗人,我们可是用了好些手段才抓到你,如今竟然撒谎骗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她倒是没有料到,无论怎么鞭打都不肯透露一丝一毫信息的男人,到了这里居然开了口,而且还是信口开河?
“哼,我虽然是蝼蚁,但命也早已在你手里,何况你屈打成招,只是我身体健壮才扛了下来。你要我撒谎污蔑别人,我还真是做不到!”
“你!”松千兰气急,又对着夏侯天道:“皇上,此人一定是心腹,否则方才儿臣也不会说他不老实了。”
“是么。”夏侯天问。
一旁的赫连氏看得清楚,也知道那人并非泛泛之辈,然而太子妃这么莽撞,想让夏侯天相信也难,便道:“太子妃说的没错,这人一看便知身经百战,不可能是平庸之辈。若不加点酷刑,恐怕他也难以招认。”
是了,既然同样都要搞垮云琅,不妨就帮松千兰一把。
夏侯天闻言,皱皱眉,说道:“你们二人皆是片面之词,叫朕如何相信?”
“回皇上,他的确是交接人,而且那名单也是真的,如果皇上真的不信,大可以去庄西码头问问,我就是在那里做的交易。而且他们七日一出船,孩子就藏在货物底下!”
“是啊皇上,我一急倒是将此事给忘了。昨日我派了侍卫前去暗中调查,相信已经有结果,只要皇上能让心腹前往,必定会有结果。”松千兰道。
一切都看似掌握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派遣的侍卫都原路返回,而答案便是肯定的。
“那这么说来,这个李蒙,就是军团首领?”赫连氏问。
“回娘娘,的确如此。”松千兰答。
这一问一答,也真算得上是尘埃落定。
“如此,便应该将他锁起来,供出幕后黑手。”一直在看好戏的太子夏侯乾也突然开了口,他懒散地坐在酒桌前,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搭腔。
松千兰轻哼一声,说道:“太子莫不是忘了?幕后黑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胡说八道,这人可没说认识晋王妃。”
“忠心护主,值得嘉奖。”
一唱一和,但话中的含义谁都懂。云琅捏了捏拳,这一仗,她败得还真是彻底。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输得一塌糊涂,因为有些事完全就是污蔑,就是捏造,可她又不能辩解。是,李蒙是做了这些错事,是该死。
可倘若落入他们手中,屈打成招也不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一点,她不会相信所谓的死士。
为了保护宗系,为了将来能更好地服务王爷,她唯有认罪。而她的命到底能不能留下来,也只能看老天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故意走到两人中间,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