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晋闻言,眸光一深,倒是不曾料到她看事情竟那么透彻,于是笑道:“看来夫人格外关心本王,那本王是否也应该回报一番?“
感觉到了某人气息的变化,云琅身子一僵,立即说道:“王爷,夜深了,臣妾困了。”
“正好,本王也困了。”说完,没皮没脸地在她身侧躺下,抱着她不肯松手了。
说真的,夏侯晋还是相当尊重她的,只要她有了拒绝之意,他便不会勉强。只是有时候,反而是她的身子不听使唤,不争气地渐渐热了起来。
一夜无眠。
第二日,云琅刚起身不久,南葭便来敲了门,她在外头稍候片刻,等门开了,适才快速往床边走去,朝着夏侯晋福了礼后,将早已备好的药草银针,统统拿了出来。
“请王妃回避。”突然,南葭说道。
云琅眉眼一簇,反问:“有何不可见人之处?”
“抱歉,此为师父独门,不便让外人看。”
这话说的倒是有技巧,她不能看,但是夏侯晋能看。是了,他是病人所以不得不看,不过在她听来却另有一番味道,仿佛在说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而身为王妃的她,才是外人。
“好。”云琅不会随便无理取闹,尤其是在面对重要事情的时候,她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正确的方式。
当然,这也是夏侯晋所欣赏她的地方。
出了门,三七又朝里头看了一眼,不满道:“小姐,你看她的语气,虽然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但是我总觉得她这人阴阳怪气的。虽说礼节说话都很到位,但是……”
虽然但是,虽然但是。
三七接连说了好几个,云琅只听得耳朵里长茧,至于后文,她还真没听清楚。
“小姐,你要是真不长点儿心,王爷可要被狐狸精给拐跑啦!”
“这么说来,你不相信王爷?”
三七一抿唇,嘀咕道:“这倒也不是……”
“不是不就好了?与其在这里瞎担心,不妨做些有意义的事。喏,你看谁来了?”云琅说着抬了抬下巴。
三七顺着她眼睛看去的方向,见是青竹过来,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若不然,我就把浅儿许配给他……”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三七抓住她的胳膊,作委屈状。
云琅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三七见此嘿嘿一乐,飞快地朝青竹奔去。其实此事她也是听卓云卓月说的,说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感情突飞猛进。
至于为何会发展成此,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当年”的打扫卫生,打扫出感情来了。
这是好事,她并不会阻止。
倒是那南葭,虽然面上客客气气,对自己也还算恭敬,但不知怎么回事,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敌意。并非自己对她,而是她对自己。
或许,她真该像三七说的那般,长点心了?
然而还不等屋内的人出来,管家却匆匆赶来,说是太子妃请她前去喝茶聊天,增进感情。
云琅眉眼一挑,看了看她特意让人送来的“请柬”,讽刺地一笑。这鸿门宴,她到底该不该去?
扫了一眼正黏在青竹身边不肯离开的三七,云琅不觉回头:“浅儿,跟我走。”
浅儿没想到小姐会突然点自己名,立即捣蒜泥似的点了点头,脸上红扑扑的,当即快步跟了上来。这些天没见到小姐,心里总在默默担心,可一回来三七姐便凑了上去,她也没机会说什么,所以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
她仍然记得自己先前给小姐惹了麻烦,心有愧疚,如今她还肯使唤自己,自然是安下了心来。
松千兰邀请云琅去的地方,是一座别苑。
她现在贵为太子妃,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宫中,不过有时候她也喜欢出宫游玩,不同于户部尚书府,这她自己命人建造的别苑,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十分清幽。
松千兰听说人来了,立即热情地出府相迎。
“没想到你第一个来,本宫还以为晋王妃因为之前路上的误会,心有嫌隙就不来了呢。”
云琅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大方回答:“太子妃盛情相邀,若是不来,倒是显得臣妾小气了。更何况这些天臣妾身子不适,所以太子妃口中的误会,还真不记得了。”
她话说的轻描淡写,松千兰听罢,眼中立即掠过一丝不快。不过人既然来了,她也没必要现在跟她过不去,毕竟好戏在后头呢。
于是当即转换了心情,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她往别苑里头走:“听闻前些日子晋王妃和晋王一同失踪了?可把本宫担心坏了,现在看你身体安健,本宫终于能放心了。
“多谢太子妃关心,臣妾无碍。”
云琅将她的细微情绪都看在眼里,心中讽刺。若说演技,松千兰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当然她还记得有个云轻巧,只是不知她们二人同台之时,谁又略胜一筹?
不多时,被她邀请的其他贵妇们也陆续到了场。只是一进门,就发现京城有名的晋王妃也来了,便窃窃私语地从她身边经过,快速入席坐下。
“今日难得邀请大家来,大家肯赏脸,本宫善感欣慰。来人,上酒。”松千兰居高临下地看了众人一眼,便吩咐丫鬟们上了饭菜。
其中一位身着橙色艳丽华服的年轻夫人一听,第一个起身敬酒,说道:“太子妃能邀请我们,是我们的福气。更何况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我们若不赏脸,不就是跟皇后对着干吗?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做,大家说是不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云琅觉得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自己。
很快,其他夫人都起身敬酒,表达了一样的观点。
松千兰满意地点头,邀请她们坐下,又看云琅坐在原地滴酒不沾,不觉反问:“晋王妃看来是没什么胃口,是否要找大夫来瞧瞧?”
然而她还未回答,刚才那橙色华服的女人便不屑地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哼,我看啊,她就没将太子妃放在眼里。”
“哦?何以见得啊?”她身边的紫衣女人不觉问道。
“你难道没听说过,这晋王妃可是曾经胆大包天拦下了太子妃的马车,还将她的贴身丫鬟给打了个半死不活的,这不是挑衅难道还是尊重吗?”
“有这等事?”
“可不是么,好在我们太子妃大方,不计较。反倒是她,舔着脸来参加宴会,没羞没臊的,刚才谁都敬酒了,就她没喝,不就是大不敬么。”话中带着阵阵嘲讽。
云琅虽不以为意,但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以讹传讹的能力。
当日她的确出手捏了那胖丫头的手腕,可却不似她说的这般将人打了个半死不活,搞得她跟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虽然,她自诩也不是什么好人。
“方夫人别这么说,你也知道晋王妃这两日才回国,旅途劳顿,自然身体不适,怪不得她。”松千兰说着,便又吩咐了下去:“把晋王妃的酒换成银耳莲子羹,补补身子。”
“太子妃真的体贴。可你看人家未必领情呢!”方夫人道。
“臣妾多谢太子妃关心。只是很多事情都是有心人在嚼舌根,太子妃深明大义,定不会相信。”
她刚说完,云琅便接了一句。
方夫人当即面色一僵,知道她在指桑骂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晋王妃说的是,本宫要是信了谗言,可就真没脸面了。”松千兰笑道:“当然,本宫邀请各位姐妹过来,自然是有要事。”
“太子妃尽管说。”紫衣夫人立即抢言。
“再过几日就是本宫成亲之时,其实很多事情是要交由礼部办理,只可惜恰好跟皇上诞辰隔了没几日,礼部便忙不过来了。所以皇后特许本宫自行处理,所以才想到了各位,相信大家都会赏脸帮忙的哦?”
“太子妃成亲的大事,尽管吩咐便是,何苦还这么客气地宴请我们呢?”方夫人微微一笑,起身道:“当然臣妾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太子妃可以答应。”
“但说无妨。”
“礼部的工作我们姐妹自然很轻松就能完成,采购布置,到礼服的准备。只是某些粗重的活儿……就不适合我们了。臣妾倒是觉得,既然晋王妃有神力,不如让她来,相信一定事半功倍。”
又是她。
云琅的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得罪过这位大姐?
如今第一次碰面,她就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自己,思前想后,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戏是松千兰自导自演,特意找个伴儿来让自己难堪下不来台。
“这……”松千兰故作为难地看向她。
云琅心中冷笑,她这要是不答应,就是不给太子妃面子,传了出去,民间也不知会有多难听的话;可要是答应了,万一出点差错,可都是她来背锅。
这松千兰,还真是不给她一点喘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