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并不想跟他单独相处太久,毕竟上一世她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对人的品性把握十之八九。第一次见到夏侯晋,她就知道他非善类,可偏生就是成天笑嘻嘻的,让人看不透猜不明。
“王爷,想必你也应该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吧。”
“自然。”
“既然有约在先,王爷为何还要做一些卑鄙之事?”云琅冷冷一笑,又道:“若是光明正大的赌,输了便是输了。倘若暗中还要做些手脚,王爷恐也胜之不武,休想娶到云琅!”
“哦?你何以断定那些事便是本王做的?”
“看来我不说,王爷也能知道是什么事?”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杏眼对上凤眸,雷光电闪,丝毫也不相让。
良久,夏侯晋弯了弯双眼,忽然上下端详起她来,眉眼所过之处,均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云琅见此,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怔便咬牙别开脸去。她知道自己的这身行头比不上那些个莺莺燕燕,可他能不能别当着她的面嘲笑她!
“二小姐,要知道污蔑本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呵,污蔑?倘若不是你想逼迫我嫁给你,怎会有刺客装成那乞丐模样找上门来?还有皇上那边,晋王爷下手还真是快得让云琅佩服到五体投地!”
“你有何证据说明那刺客就是本王派来的?”
“心虚之人都会这么问。”
看着她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暗涛汹涌,夏侯晋既不气也不恼,心想着这女人都快大祸临头了,竟然还没有察觉,也真是枉费了自己一番期望了。
“有些事二小姐不清楚也属正常,可倘若要污蔑本王,本王却也不依着。”
“是么,那王爷想怎样?”
“刺客是否本王派来的,相信以二小姐的聪慧,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只不过,还是希望二小姐记得赌约,毕竟过了今日,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说到底还是不肯承认!而且三句不离那题,竟是让她有些恼怒了。
咬了咬牙,她努力扯出一丝笑意:“云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本王也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夏侯晋几乎原模原样还给了她。
云琅闻言握了握拳,最终决定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跟这种人逞口舌之快,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赌约我自会记得,只可惜云琅一点儿也不想自己嫁给王爷的机会呢。”
“是么,那便希望二小姐能梦想成真。”
两人针锋相对,暗里互不相让,可面上却是灿然笑着,在旁人看来,就像一对情人在私语情话,着实让人妒忌。
而很不幸的是,不远处的岳采芝恰巧也是这么认为的。看着他们你侬我侬深情对视的模样,她恨不能上去将云琅千刀万剐!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整个御花园被笼罩在一种朦胧的氛围之中,美不胜收。
此刻,在山水亭附近闹腾了一下午的人,这会儿也开始渐渐地朝沉香榭的方向走去。
云琅本想独自一人呆一会,可那夏侯晋竟然以演戏给他人看为由硬是跟着她走了一下午。好在她不先开口,他也不会主动说话,否则她倒是真想一走了之了。
沉香榭里早已备好了酒宴,呈两排散开,还未步入,便远远听到榭内丝竹管弦,歌舞升平,更有百官畅谈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云琅随着夏侯晋一道进入,虽不能说引起了关注,但几道带着嫉恨的目光却让天生敏感的她皱了皱眉。看来这戏还没开始演,她们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快速扫视了一圈,发现丞相府的位置就在靠近内里的地方,与皇后和皇帝高高的座椅并不很远。
云轻巧此时已坐在相府的位置之上,一想到晚上就要让云琅那贱人身败名裂,心里是掩不住的高兴。眼下看主角已入了场,更是兴奋地朝她挥手,示意她快些过来。
虽然距离尚远,但是云琅还是感觉到了她异常的得意之色。她抿唇,心里冷冷的一笑,不知道等会能给她上演怎样精彩绝伦的好戏呢。
正要过去,青竹忽然后脚跟了上来道:“二小姐,待会儿若是出了事,矢口否认便好。”
“此话怎讲?”
“嘿嘿,我就一传话的,二小姐看着便是。”青竹说完便回去推着夏侯晋走开了。
云琅淡淡扫了他的背影,好笑地一抽嘴角。莫非这人是在担心自己?呵,还真猫哭耗子假慈悲。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待众人都差不多落座,便听尖嗓门的太监捏着嗓子高呼了一声,令得所有人将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紧接着,夏侯天与赫连悠便着盛装款款而至,所有人叩首福礼,齐呼万岁!
入了座,夏侯天一览众人,将到场他们的神态尽收眼底。尤其是云琅,虽然平平静静看不出情绪,可光是见着她,他心里也乐得高兴。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向众卿寒暄了几句,便命太监喊宫中的伶人和舞妓出来表演节目了。
当然这些都是过场,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到所有节目表演完毕,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才一个个地上前,恭贺皇后娘娘生辰,更有人提议让各家千金上前表演,博众人一乐。
于是沉香榭内更加热闹了起来,小姐们也不推辞,一个个地将自己的拿手本事都展现出来。
轮到岳采芝,她虽为娇生惯养的独女,但怎么说也是将军的女儿,再怎么不济,也受到了来自父亲以及几个兄弟的耳濡目染,所以那一曲边塞舞,刚柔并济,再加上那铿锵有力的边鼓,倒是将大漠的豪迈体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拍手叫绝!
掌声雷动,岳采芝喘着粗气收回了最后一个动作,眼睛自然而然地就看向了夏侯晋的位置。
只可惜他正巧将那宫廷玉液倒入杯中,缓缓端起在鼻翼前晃了晃,随即一饮而尽,丝毫都没有将目光在她身上做片刻的停留。
岳采芝瞬间觉得有些挫败,却还是努力扬起一丝笑意,对着夏侯天与赫连氏道:“皇上皇后,臣女献丑了。”
“采芝真是谦虚,刚那一曲舞气势豪迈,惊心动魄,本宫光是看着就觉得身临其境,愣是回不来神了。”
“皇后娘娘谬赞。臣女舞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若非要比个高低来,恐怕轻巧姐姐才在臣女之上呢。”
“哦?这本宫倒是要瞧瞧了。”赫连氏说着便将目光投向了云轻巧,似乎在期待她的献艺。
云轻巧闻声从座而起,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向皇后端庄地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这真是采芝妹妹取笑臣女了。臣女舞艺不精,实委不愿丢人现眼。”
“皇后娘娘,您看到没,轻巧姐姐才是真的谦虚。”岳采芝见此,掩唇而笑,那模样倒是真的同她逗趣般。
云琅看着她们二人唱双簧,心里想着这云轻巧能将欲擒故纵这招演绎得活灵活现,不去好莱坞可惜了。然而下一秒,她的一句话却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若皇后娘娘不嫌弃,那臣女便献丑了。只不过臣女平日里都是跟妹妹一起跳舞弹琴,此次少了她,还真是不习惯呢。”
“如此你们二人便一块儿表演吧。”赫连氏微微一笑,提议道。
“甚好甚好,朕也从未见过她们姐妹二人合作呢。”夏侯了一句,带着几分期待望向了云琅。
这一下,云琅即便有心推却也推不了了。看着云轻巧已经向自己伸出手来,她一咬牙,便搭了上去。
说什么弹琴跳舞,要知道她一身本领,唯独不会这些。你说若是跳个交际倒也难不倒她,可偏生就是她不擅长的古典舞。
乐声响起,还未等她迈开步子,云轻巧就已然翩然起舞,绕着她在场中央转圈。妖娆的身段加上曼妙的舞姿,一颦一笑勾魂摄魄,也着实令人移不开眼。
云琅捏了捏手心,心中冷笑着。这云轻巧是铁了心地想看她出丑,所以才用这样的步伐困住自己,眼下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还真是好笑。
于是很快,人群中就响起了疑惑之声。
“你看她是怎么了,为何不动?”
“这还用说,她定然是不会跳舞,明眼人一看便知。”
“你怎么知道?可她姐不是说……”
“这你也信?丞相府家的二小姐可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就连普通的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期望她会跳舞?”
“呵呵,说的也是。”
那些个人嘀咕了几句,有的顾自聊天喝酒,有的则更加兴奋地往场中看去,眼巴巴地盼望着能出些什么事。
“王爷,这二小姐要是再不跳,恐怕是要出丑啦。”青竹看着依旧在场中央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云琅,扁了扁嘴道。
夏侯晋听罢,不以为意,只是举起酒杯一边淡定品尝,一边看向那纤柔的背影:“看着便是。”
“难道王爷对她还抱有希望?万一要是……唔!”话还未落,青竹嘴里就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包子,咽不下也吐不出,难受得就要流出眼泪来。于是眼巴巴地想要求王爷饶命,可他就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真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