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兰心知展飞此话不假,自己中了毒砂,展飞如果痛下杀手,自己不及疗伤必死无疑,可是要让他承认是展飞放过他一马,这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传扬出去,千手幻影的颜面何在?蜀中唐门的颜面何在?还有,寒花令即使不在展飞手中,他必定知道其下落,岂能不弄清楚?唐兰盯着展飞说道:“尊驾此言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焉知不是力有未逮,缓兵之谋?”
展飞闻言眉毛一挑,自己饶过对方性命,对方却如此不知好歹,真是没有想到,他说道:“唐先生似乎心有不甘啊?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唐兰大怒,一挥手,一蓬毒砂激射而出,身形一纵,一掌如影随形追击而至,展飞闪身避开毒砂,对方的刚猛掌势已经袭来,一股毒腥之气使人闻之欲呕,展飞不敢触碰对方的手掌,只得后退闪避,唐兰一招抢占先机,立即痛下杀手,不给展飞喘息之机。唐兰号称千手幻影,除了独门暗器出神入化,其掌法同样威势惊人,加之戴着鹿皮手套,暗中藏有百般毒招,一时之间逼得展飞连连后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展飞使出梯云纵的轻功,唐兰的杀招总是慢了半拍。
展飞手中别无长物,他想起自己刚才掉落地上的青影剑,看来得靠它来反击唐兰。只见展飞身形一掠,直飞出去,抓起宝剑,回身刺向唐兰追击而来的左掌。唐兰仗着鹿皮手套不惧刀枪,变掌为爪,一把抓住展飞的剑鞘,展飞奋力一挥,只听刺啦一声,唐兰的鹿皮手套竟然被被剑鞘划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唐兰见机得快,五根手指必断无疑。
唐兰大惊,他看了一眼被割开的鹿皮手套,然后盯着展飞的宝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鹿皮手套被毁,无法使用毒砂暗器袭击展飞,唐兰失去了杀手锏,想要拿下展飞殊为不易,现在该怎么办?唐兰盘算眼前的形势,是拼死一搏,还是就此放弃,唐兰自问没有必胜的把握,展飞的武功远远超过了传闻中的情形,该怎么办?唐兰一咬牙,说道:“姓展的,咱们后会有期。”
唐门幸存的两名弟子上前搀扶着唐兰,蹒跚离去。
看着唐兰离开,展飞并不追击,心说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手中的宝剑,自己未必能敌得住唐兰的连环攻击。他端详着手中青影剑,孤鸿子老前辈的遗物果然是神兵利器,竟然如此锋芒毕露!
展飞定一定神,收起宝剑,心上闪过海棠仙子的模样,他突然狂怒起来,眼前的长亭在刚才的激战中已倒塌一半,他运起内力,身形如飞,双掌拍在其余的柱子上,整座长亭轰然倒塌。他仿佛出了一口恶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展飞挪动沉重的脚步,牵着白马,踏上了官道,缓缓朝枫桥驿走去。
初夏光景,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灼热难耐。展飞与白马消失在官道尽头耀眼的阳光中。
千手幻影唐兰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他心中思忖,寒花令或许真的不在展飞手中,那么会在哪里?如果寒花令不在展飞手中,是什么人造出这样的谣言?目的何在?
突然,半空中传来幽怨的乐曲声,低沉呜咽,如泣如诉。唐兰听到这奇怪的乐曲声,心神震惊,脸色大变,几乎站立不稳。搀扶着他的那名弟子发现了师傅的异常,说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了?”
唐兰一把抓住着名弟子的胳臂,声音发颤地问道:“刚才,刚才,你门有没有听到一阵乐曲声?”
着名弟子胳臂疼得呲牙咧嘴,说道:“师傅,好像有人在吹奏埙之类的什么乐器。”
唐兰说道:“你门立即去寻找掌门师伯。快!”
只见唐兰脸色苍白,神色惊恐,突然展开身形顺着乐曲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循着时断时续的乐曲声,唐兰来到了半山上的一处树林中。一个浑身绛色长袍的人站在前面,背对着唐兰,乐曲声正是他吹奏的。听到有人来了,绛色长袍的人停下了吹奏。
千手幻影唐兰沉重地盯着那人的背影,说道:“你是谁?”
绛色长袍人说道:“千手幻影唐兰,好,很好。”
唐兰心中思忖,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谷主?他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绛色长袍人冷冷地说道:“唐兰,我是谁,你还不明白吗?”说着,只见那人缓缓回过身来,唐兰一见此人面貌,大惊失色,只见眼前的绛色长袍人戴着一副金塑面具,而这正是昔日谷主的装扮。
唐兰结结巴巴地说道:“啊,是你,属下,属下拜见谷主!”结巴了一下说道,“啊,不对,你不是谷主。”唐兰几乎是语无伦次。眼前这人年纪甚轻,怎么会是谷主?自己真是糊涂了。
绛色长袍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唐先生,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敢怀疑本谷主?”
千手幻影唐兰突然厉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假扮谷主?”
绛色长袍人冷笑一声,说道:“不错,我不是老谷主,而是新任的谷主。唐兰,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过来拜见本谷主?”
千手幻影唐兰心绪烦乱,难道寒花令真的不在展飞手中?为什么传言寒花令在展飞的手中?唉,展飞恐怕真的是一个诱饵,有人要借此机会重新聚拢帝王谷暗兵,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落入了圈套中。唐兰转念一想,不对,老谷主在二十年前解散帝王谷,此后不久,朝廷派威远大将军熊虒率领大军夷灭翠微山帝王谷,老谷主身死,谁也没想到老谷主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前朝内卫总管周啸直,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人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老谷主的金塑面具?难道他是老谷主的传人?
那绛色长袍人似乎知道唐兰的心思,对他谷主的身份有怀疑,于是冷笑一声,缓缓拿起一枚玉埙。
唐兰看到那枚翠绿的玉埙,心头大震,心中说道:“寒花令!果然不在展飞手中。那展飞确然只是个诱饵而已。”唐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依然拒绝相信眼前此人的帝王谷谷主身份,他心中寻思,即使得到寒花令,此人也未必会吹奏寒花噬心曲,自己刚才初闻乐曲声,恍惚之间并未听的真切,此人吹奏的未必就是寒花噬心曲,对,一定不是寒花噬心曲,唐兰心中不断暗示自己,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态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