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不归眼神复杂的看了郝夫人一眼。
他心想或许是因为城老先生和城决都让他留下, 反倒是唯独她执意要让他离开,会显得有些奇怪,所以故而才让他留下。
如此一想, 便合理多了。
他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郝夫人突然就喜欢他了。
自作多情只会徒增笑话。
在郝夫人、城父、他的上司城决,甚至是郝今茜也跟着横插一脚要将他留下的情况下, 于是桥秘书自然而然的被留了下来。
前一任秘书跟了城决多年,都未曾被留在城家用餐过, 反倒是桥不归这个才刚上任没几个月的新秘书被城家一家人‘热情’的留下用餐。
这个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除非是城家本家, 和城家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的亲属,其他等人是没有资格留在城家用餐的。
餐桌上, 城父坐在主位,郝夫人坐在城父的左手边的位置, 郝今茜则与郝夫人同坐。
郝夫人和郝今茜的对面,则便是城决和桥不归。
眼下这会, 桥不归背脊挺直的与城决同坐,他冷静从容的手执餐叉用着餐,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完全的融入了此刻城家的环境氛围。
要换做以前畏畏缩缩的桥不归坐在这里,恐怕就算是他再如何极力的融入, 也只会像是被主人破例允许上桌的下人。
这会, 他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和城家毫无关系,用完餐就会走的客人, 反倒是自然的融入了眼下的环境和气氛。
莫名的讽刺。
因为桥不归是城决的贴身秘书, 所以城父仔餐桌上和城决聊着公司里最近的业务时, 对他并不刻意避讳。
公司的业务和自家的大儿子聊完一个阶段后, 城父视线一转, 落到了城决的身侧, 一直都没说话的桥不归的身上。
看着桥不归坐在城决的身侧,一副俨然荣辱不惊的模样,于是顿时对他来了兴趣。
身价万亿的盛名最高董事,像是一个邻居家的和蔼老人,和桥不归聊着家长。
“桥秘书今年多大了?”城父问。
“回城老先生,和城总同龄。”桥不归恭敬的回。
听着beta嘴里恭敬的口吻,城父摆了摆手,温和一笑。
“小朋友不要这么拘谨,说话随意点。”城父呵呵一笑,继道,“既然我留你在家吃饭,就说明我是认同你的能力的。”
“多谢城老先生欣赏。”桥不归依旧恭敬道。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算对方的确欣赏认同他,但以城家的地位,和他的身份,他是永远不可能和他们站在同一个位置上的。
见桥不归态度依旧恭敬,城父微微的叹了口气,只好由着他去。
不过,因为桥不归将自己的身份格外的拎得清,反倒是让城父看向桥不归的眼神变得更为欣赏了些。
城父话音一转,突然笑道,“说起来,我记得之前城决很讨厌beta,但没想到他的新秘书竟然就是一个beta。”
城父有些感慨和难以置信。
感慨罢,城父接着又问,“对了,桥秘书大学是在哪个学校就读?既然能在我这么挑剔的大儿子身边当秘书,想必桥秘书大学时的成绩一定特别优异吧。”
城父话音落下,郝夫人和郝今茜用餐的动作当即一顿。
两人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朝桥不归的方向投射了过来,等着对方的回答。
桥不归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按照之前在城决面前说出的答案,再次在城父面前重复:“一所不入流的三流大学。”
郝夫人闻声,眼神复杂的收回视线。
郝今茜瞪大了眼看着桥不归,眼神怪异。
“一所三流大学?”城父毫无预料,表情有些惊诧,“怎么会是一所三流大学?”
“家境贫寒。”桥不归意简言赅。
如果是因为家境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城父不由感叹的微微叹息。
而另一边的郝夫人听着桥不归嘴里的话,心下五味杂陈。
桥不归以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虽然看着叫人厌烦,但有一点却是无可指摘。
那就是桥不归从来不撒谎。
但是现在,那副低三下四的畏缩怯弱模样的确不在了,但是现在桥不归的嘴里,却没有一句是实话。
不只是在城决的面前,甚至是在城父的面前,桥不归也依旧能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谎话完全不用经过任何思考,瞬间脱口而出。
虽然郝夫人在之前的数次电话里,早已经清楚的得知了桥不归现在撒谎不脸红,十分熟稔的性子,但是在当面亲眼见到桥不归是怎么撒谎的时候,郝夫人仍是不免感到五味杂陈,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倘若有天城决恢复了记忆……
倘若城决当真喜欢桥不归……
到时候他看着这副模样的桥不归……
郝夫人不愿意再继续深想下去。
城决不为裴珏的信息素所动,当初她认定的事情,便也一并跟着发生了动摇。
城决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裴珏。
也可能……会为了桥不归这个beta而去和裴珏离婚。
即便她并不想承认,但她或许……真的做错了太多。
郝夫人心情复杂,另一旁的城父毫无觉察。
“你要是和城决是初中或者高中同学就好了。”城父望着桥不归,突然说。
闻声,桥不归不由露出一个疑惑神情。
“你要和城决是高中或者是初中同学的话,要是我知道他们班上有个beta学生因为家境的原因,只能去上一所三流大学,那我一定会去资助他,让他上一所好大学。”
桥不归沉默。
撒谎已经撒过不知道多少次,除了第一次之外,之后的每一次谎言,他都从未感觉到过所谓的内疚和心虚。
但是这会,在城父诚挚的声音之下,他罕见少有的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
桥不归沉默,没了声音。
一会后,他才再次徐徐的开口,向城父道谢:“多谢城老先生能有这个好意,虽然我和城总不是高中同学,也不是初中同学,但是我还是在这里谢谢您。”
这句话他的确没撒谎。
城父笑了笑,忍俊不禁的回道:“虽然桥秘书只是一个beta,但是看着要比一些alpha和omega要顺眼多了。”
笑罢,城父带着三分认真的问,“桥秘书要不要到我的身边来任职?城决给你多少工资,我给你发双倍。我身边的那些秘书都是alpha,每个月里总有几天要请假去度过易感期,而且经常会有商业竞争对手用快要发情的omega去□□,想要用信息素去敲开他们的嘴,从他们那得知公司里的商业机密……但是beta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也感觉不到信息素,要是我的身边能有一个beta秘书,不知道能多省心。”
城父半是感叹的说道。
城父话出,刚才一直没说话,抿唇一言不发的城决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将城父打断。
“父亲,这是我的秘书。”
“嗯,我知道。”城父点头,“所以我才要的。”
正因为是城决的秘书,他知道城决有多挑剔,他才会要的。
既然能通过城决的这关,那他也没必要多担心。
不然一个不过三流大学毕业的beta,怎么可能能当他的秘书?
城决眉心一跳。
“我只有这一个秘书,父亲。”
“这倒是。”城父这才恍然想起,接着只见他思索片刻,然后抬手一挥,说,“那这样,我让桥不归身边的那位柳秘书到你身边怎么样?和桥秘书的岗位对换。”
“……”
“柳秘书在我身边工作多年,他的工作能力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不要。”城决毫不犹豫的回绝,“我只要他。”
城决的这句话话落,郝夫人身体一震。
不知为何,她仿佛从城决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其他的隐喻意味。
……是她多想了吗?
听着城决嘴里的话,城父不由撇了撇嘴。
“你可真小气。”城父吐槽,“为父可是第一次找你要人,你居然不给。”
“谁都能给你。”城决冷着脸,“他不行。”
城父遗憾的叹息。
不过这也反倒证明了,他的儿子对这位beta秘书到底有多么满意。
见自己一贯挑剔的儿子竟对一个他从前一直挑剔的beta这么满意,顿时间,一向对他人隐私毫无兴趣的城父,头一次破天荒的问,“桥秘书现在有对象吗?”
城父这句话问出口,一刹那,在场的郝夫人和郝今茜二人,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
“没有。”桥不归回。
“哦……那可太好了。”城父哈哈一笑,说,“我有两个秘书也是单身,有车有房,年薪接近千万,不知道你对单身alpha有没有兴趣?”
城父话落,城决顿时身形一僵。
他猝不及防。
城决缓缓地看向城父。
后者莫名。
“……怎么了?”
城决没有说话。
他薄唇紧抿,只是脸色不由得沉了些。
虽然他不止一次从桥不归嘴里听过要找其他人在一年后结婚,可是在城父当真要给桥不归介绍对象时,城决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竟不知该如何思考。
他莫名感到有些慌张和恐慌。
城决面上一如往常,可是呼吸却乱了。
没想到城父竟要给他介绍对象,桥不归毫无预料,声音一时间噎住。
不等桥不归的回答,只听城父又幽幽的说道:“虽然我们家今茜也是单身,但她配不上你。她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而且作为一个顶级alpha,在城家如此优越的条件下,竟然连年级第一都考不上……她可配不上你。”
还在吃饭的郝今茜傻眼,顿时噎住。
“爸!”郝今茜愤怒控诉的喊道。
喊罢,郝今茜偷偷的朝自家哥哥的方向瞅了眼。
“我年纪还小呢,爸你要想让桥秘书来我们家,你就让哥哥离婚,让哥哥和他结婚不就行了?”郝今茜弱弱的小声说道,“我觉得哥哥应该不会不愿意……”
城决没说话。
城父听了瞪眼。
“今茜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哥才刚结婚没多久,你让他去离婚?”
“我就随口一说嘛……”
“再说了。”城父随口又道,“就算到时候你哥真的要娶,人家桥秘书也未必要嫁,不是所有人都想嫁入豪门的。”
“他一定愿意!”郝今茜脱口而出。
“嗯?什么?你怎么知道?”城父疑惑反问。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漏嘴的郝今茜立刻讪讪一笑。
“我瞎说的,爸你别当真。”
说完,埋下头猛吃扒起饭,不再说话。
经郝今茜这么一搅和,本还想给桥不归介绍对象的城父也跟着没了这个心思。
城决紧绷的背脊也跟着慢慢的放松下来。
半小时后,餐桌上吃的最慢但也最多的郝今茜终于放下了筷子。
郝今茜放下筷子后,下人立刻上前,手脚利落的开始收拾餐盘。
桥不归也立刻准备开口向城父道别。
未料,只听城父突然问,“小桥啊,会下围棋吗?”
用餐过后,城父刚才还称桥不归为桥秘书,这会就突然变成了小桥。
桥不归一愣,立刻摇头,如实的回,“不会。”
城父和蔼一笑,“没关系,很简单,几分钟就能上手,我教你。”
他表情犹疑。
“陪我下盘棋了再走。”
闻声,他只好应下,“好的,城老先生。”
城父起身走向二楼专门为城父所建的棋室,桥不归抬脚跟上。
郝今茜脚步轻快的也跟了上来。
郝今茜对如今的桥不归可太好奇了。
好奇的她挠心挠肺。
见郝今茜也跟了上来,城父挑眉,表情十分新奇道:“你不是对下棋从来没兴趣吗?怎么这回竟然还跟着过来看?”
郝今茜表情不自然道:“突然就有兴趣了!”
而更令城父惊奇的是,他一向对工作以外的事情都毫无兴趣的大儿子,竟然也准备跟过来。
城父眼神诧异,“城决你怎么也要来?”
“看看我能力出众的秘书怎么和父亲下棋。”城决轻飘飘的说。
意思是,可不是因为他这个父亲才跟着,而是因为他的秘书。
隐约的觉察出了什么,城父眼神怪异的看了城决一眼,然后又看了一旁安静寡言的桥不归一眼。
城父心下微动。
四人来到棋室,城父和桥不归面对面相坐。
身形颀长的城决笔直的立站在桥不归的身后,郝今茜则直接搬了个长椅坐在一旁观战。
城父手执黑棋,给桥不归讲了几分钟的棋盘规则。
耐心细细的讲完规则之后,城父问:“听明白了吗?”
“嗯。”
“不用我再重复叙述一遍了?”
“不用。”
城父满意点头,然后绅士的伸手。
“桥秘书先落子。”
桥不归伸手拿起了一旁棋盒里的黑子。
……
十几分钟后。
城父捏着白子,蹙眉深思,表情纠结。
下这里?不行。
那边?也不行。
纠结好半晌,见不管怎么下都是输,城父忍不住抬头,问桥不归:“小桥当真没学过?”
“没有。”
城父却有些不信。
一旁的郝今茜虽然看不懂棋盘,但她看懂了父亲的表情。
“爸你要输了!”郝今茜诧异大喊,“爸你下了这么多年的棋,居然输给了一个新手!”
“我还没输呢,郝今茜你瞎说什么。”年迈的城父有些憋红了脸。
城父困顿的思考了许久,像是终于找到了破局的位置,眼前一亮,然后立刻放下棋子。
棋室唯一的beta默默的跟子。
桥不归落子后。
城父:“……”
桥不归的身后,城决幽幽的说道:“父亲,你输了。”
城父颇感郁闷的伸手抓了抓头发。
刚才还优雅得体的老绅士,头发顿时变得杂乱一片。
“再来一把!”城父执着道。
“可是爸,你刚才不是说让桥秘书和你下完一盘棋就让他回去吗?”一旁的郝今茜吐槽道。
城父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眼神诚挚的请求beta的同意,“那个……小桥啊,再来一把怎么样?”
“……”
“就一把。”
“……可以。”
城父立刻露出开心的神情。
他扭头看向城决,出声命令,“给桥秘书今天放假!”
城决:“……嗯。”
“带薪假!”
“知道。”
“三倍日薪!”
父亲如此喜欢桥不归,让城决觉得意外。
可是看着桥不归无动于衷的模样,城决又不禁莫名的感到心情烦闷。
碍于城父的恳求,桥不归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他以为城父嘴里说的是再来一把,但没想到……是再来亿把的意思。
等到城父终于恋恋不舍到放下手中的棋子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城父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这么晚了,别走了。”城父谆谆善诱,温和的出声劝道,“小桥,别走了,留下来用晚餐,然后直接在这里留宿怎么样?反正房间多,你睡哪间都行。”
“不过睡之前……再来一把怎么样?”
桥不归:“……”
……
晚上饭点,餐桌上,城父都仍在琢磨着上盘的棋局。
毕竟城父在棋盘上厮杀多年,却被一个beta初学者给屡次打败,实在是叫他不甘心。
用完餐,城父抬眼看向桥不归,刚要说话,但就被城决给回绝了。
“父亲才刚从国外回来,得多休息。”
郝夫人跟着出声附和,“城决说的没错,你该去休息去了。
城父噎住。
他幽幽的长叹了口气,只得无奈作罢。
城父闷闷不乐的上楼回了房。
城父离开,郝夫人扭头看向管家。
她刚要出声吩咐管家,让管家为桥不归拿一套新衣服的时候,城决先一步开口了。
“桥不归。”
beta抬头。
“跟我上楼去拿衣服。”
桥不归没多想,站起了身,跟上城决的脚步。
一旁刚要准备开口唤管家的郝夫人,默默无言的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郝今茜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我记得哥哥不是最讨厌别人穿他的衣服吗?”
郝夫人沉默,没有说话。
桥不归跟着城决离开之后,郝今茜毫无形象的仰躺在沙发上,对着旁边不远处的母亲感慨道:“他现在看着叫人顺眼多了哎,反正我觉得比裴家的那个小少爷看着顺眼多了。”
郝夫人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以后不要再在父亲和你哥哥的面前胡说八道。”
“我哪是胡说八道,我明明说的是实话……”郝今茜不满的小声反驳,“我觉得他现在要是当我的嫂子挺好的,反正爸也喜欢他……”
“你哥已经结婚了。”
“可以离婚嘛。”郝今茜无所谓道。
郝夫人默了默。
沉默两秒后,郝夫人缓缓道,“就算城决愿意离婚,但以现在的桥不归……他应当也不可能会再嫁给他。”
楼上。
城决将桥不归带进了他的卧室。
进入到卧室内后,城决自然的抬手,取下了脖颈间的金属信息素隔绝环。
没了信息素隔绝项圈的阻隔,alpha的信息素在房间内缓缓地弥漫开来。
带着满满的侵略和强势意味的幽静檀香很快笼罩住了房间内beta的周身。
没了信息素隔绝项圈的阻挡后,城决一贯冷淡的眼神,仿佛都带着满满的攻击和侵略性。
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但此刻站在城决房间里的桥不归,没有任何的表情。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城决并不喜欢他。
就算此刻他在他的面前当面摘掉了信息素项圈,那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因为从前城决也经常在他的面前摘掉信息素隔绝项圈。
而那只是因为城决单纯地不想戴这个东西罢了。
而城决在摘掉信息素隔绝项圈之后,眼神竟有些不受自控的朝着桥不归后颈的方向扫了一眼。
但仅止一眼,城决便反应了过来,然后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为自己的丑恶姿态感到反感。
beta又没有腺体,他去看他的后颈做什么?
城决的心下感到烦闷和不解。
城决心下浮躁,但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
他带着桥不归到了衣橱间。
衣橱间里的衣服密密麻麻。
城决站在衣橱间的门框边,开口道:“睡衣在里层。”
桥不归顺着他所示意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随意的取下了一套看着比较新的睡衣。
此刻,看着桥不归站在他的衣橱间,手中拿着他的睡衣的模样,突然间,城决的精神有些恍惚。
他的脑中,猛然闪现过了一个画面。
眼前的这个情景,就好像……他曾经在脑中幻想过一般。
但这个画面闪现的太快,一晃即过,所以城决什么也没能捕捉到。
桥不归拿着睡衣回头,结果一回头,便只见城决神扶着脑袋,神色恍惚,面色发白。
他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城总……?”
“……我刚才好像回想起了些什么。”
“什么?”桥不归立刻下意识追问。
在桥不归的追问下,城决闭了闭眼,复而再次睁眼时,眼眸变得幽森悠远。
“你觉得是什么,桥秘书?”城决突然反问。
桥不归沉默的与城决对视了几秒。
数秒后,beta心中确定了答案。
之前一直还在心下犹疑不定,无法确定的答案。
“城总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城决的脸上没有任何惊异的神情。
于是他可以完全确定了。
桥不归回忆了一下最近所发生的能让城决产生怀疑的事情。
但并没有。
不。
有一件事。
“是那通电话。”
城决不语。
他没有反驳。
那就是默认。
身份终于被看穿,桥不归没有丝毫慌张,反倒觉得像是心中的重担终于落地。
桥不归下意识准备伸手从口袋里掏烟,但在意识到这里是城决的衣橱间,并不是抽烟的地方后,于是动作骤然滞停。
他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冷静地越过城决,走出衣橱间,坐在了城决卧室内的沙发上。
不再有任何掩饰,他直接摊了牌。
“正好撒谎我也撒累了,我也不想继续在你身边装下去了。”桥不归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城总想知道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