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澈睁眼看到天花板时,蓦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是第二天上午醒来的。
“哥?”
他试探性地唤了声,半响没得到回复,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眸。
是啊,哥怎么会特意留下来照顾他呢。
浅色的眸光触及到床头郁知然留的电话号码时,陈在澈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昨晚哥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告白,其实已经很好了!也许哥也对他有情意,只是因为他突然告白,被吓到,才支支吾吾地没有回应。
想到昨晚沐浴在月光下的郁知然,陈在澈的脸颊红了红。
哥为什么会长得那么好看,昨晚差点没忍住亲他的嘴唇。但如果亲了,他和哥的关系就回不去了,还是像这样细水长流更好。
陈在澈揭下退烧贴,甜滋滋地在手里翻来覆去,宝贝似地捧着退烧贴去洗漱。
陈在澈还有点低烧,不过比起昨晚已经足够清醒,心情雀跃得甚至想出去跑两圈。
本来昨天他的计划是和哥吃完饭,装醉倒在哥怀中的。运气好能让哥送自己回家,或者去哥家借宿。
没想到一杯打翻了的茶水,直接把计划推到了最高潮,真的让郁知然到他家里来了。
陈在澈刷着牙,兴奋地在家里转圈,感觉到处都是郁知然的气息。
他转到了玄关,看到玄关处摆着两双拖鞋。
“哪一双是哥用过的来着?”陈在澈蹲下身,仔细回想昨晚郁知然穿的拖鞋的颜色。
好像是红色吧?不对,蓝色?
也就是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视线落回了拖鞋上。
为什么会有两双?
郁知然穿了一双,另一双是谁穿的?
陈在澈脑海中闪过他以为是错觉的画面——
郁知然喂他吃药的时候,背后一直有个倚着门框,静静看着他们的男人。
陈在澈浅色瞳孔一缩。
那是谁?
郁知然这一觉睡得很好,快过正午的时候醒了。
自从蓝哲来他家后,他就很久没起这么晚了,而且似乎还做了个不得了的春梦……
!?
郁知然连忙翻身下床。
小祖宗没在他旁边,去哪了。
“蓝哲!”
蓝哲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早上没人帮他打理,睡觉时压乱的鬓角翘起,加上他本人朦朦胧胧的表情,倒是有一番可爱。
“你醒了。”蓝哲薄唇动了动,判断道。
语气僵硬得像是在播天气预报。
可怜的郁知然以为两人睡了一觉后能促进客户满意度呢,刚刚一查看,发现满意度干脆掉到了0/999,客户愉悦值倒是上升了。
1320/1000000。
经验而谈,他知道上床一次1000点,所以其中1000点是祝黎的贡献,20点左右大概是亲脸颊陈在澈的贡献,那剩下300点……
郁知然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蓝哲。
他中午起来发现有一针抑制剂用过了,可能是他晚上起夜打的,不记得了。
但在打抑制剂之前呢?
两人在一张床睡觉肯定会有肢体碰触,没打抑制剂的时候,他和男人肢体接触就会想那方面的事,昨晚他不会睡梦中把蓝哲强吻了吧?
怪不得客户满意度从2跌到0了!
郁知然硬着头皮坐到蓝哲旁边,挠了挠脸:“蓝哲,那个……昨晚你睡得好吗?”
“还可以。”蓝哲的视线没从电视上移开。
“那就行……”郁知然悄悄看他一眼,“我睡相不好,害怕踢到你什么的,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今天我们还是分开睡吧。”
蓝哲终于看向郁知然,灰蓝色眸瞳中没有特殊的情感起伏:“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郁知然被问懵了。
“我问,为什么要分开睡?”
郁知然:“我睡相不好……”
蓝哲:“没有的事。”
郁知然:“不骗你说,我中学的时候做梦打咏春拳,高中时还起夜梦游,当时把室友吓一跳,我前辈还特意找到我,问要不要陪我去医院。”
蓝哲:“哦。”
“……”郁知然,“我……”
蓝哲打断他的话,指向电视。
电视正播着都市情感剧,男女主角互吻额头,甜蜜地在夜晚相拥入眠。
“我想要这样。”蓝哲面无表情地说。
“呃……”
蓝哲:“今天我会等你打完针,你不用担心。”
郁知然尴尬地挠了挠脸。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没有拒绝蓝哲的理由了。
“……好吧。”郁知然答应了,他本来想去做饭,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冲回蓝哲面前。
蓝哲:“干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我想问……”郁知然眸光炯炯,“昨晚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昨晚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什么“欠操”。
蓝哲面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灰蓝色的眼眸直视郁知然,像是想把郁知然的灵魂拽出来吞进肚里一般。
“你觉得你会对我做什么。”蓝哲说,“你睡得太死了,像某种动物一样。”
“……太好了!”没做什么就行,他是真不想和将来黑化的主子扯上什么联系,心说那300点可能都是祝黎的无意中贡献。郁知然笑着转过身,哼着小曲去厨房:“我去做饭。”
蓝哲瞥向郁知然后颈的暗痕,眸光闪着奇异的色彩。
“嗯。”
任务过程中,一般郁知然的职业和客户的职业相关。
比如在陈在澈任务中,他就是陈在澈高中隔壁的大学的大学生;在祝黎任务中,他就是协助祝黎工作的助理。
但现在郁知然的客户蓝哲,本身是个被追杀的人,因此也没什么正当职业,郁知然每天的任务就是照顾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家庭煮夫。
这样的日子很好,但没有经济来源。
虽然他能通过系统商店,用客户满意度兑换这个世界的货币,陈在澈任务中就是这么干的,可是……
问题在于蓝哲对他一点也不满意,好不容易攒下的2点满意度今天也变成0了。
备用资金也快见底了,得找份工作才行。
他忍不住想到了祝黎。
祝黎应该会帮他吧。
而且郁知然好奇昨晚祝黎说的话的意思,也需要祝黎帮他攒客户愉悦值,毕竟他没勇气靠近蓝哲。
这么一看,祝黎好像成了不二之选。
这时郁知然陪蓝哲吃完了午饭,郁知然收拾好餐具,看了眼仍抱着身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蓝哲,摸出祝黎给他的名片。
只是还不等他想要要不要拨号过去,忽然别的电话打进来了。
又是未知号码。
郁知然想起来昨天留了电话给陈在澈。
他故意顿了两秒,划开手机。
“小澈吗?啊,抱歉,我刚刚在忙。”郁知然无聊地摆弄餐桌上的花瓶,“有什么事吗?”
蓝哲闻声往郁知然的方向看了一眼。
“……哥。”电话那头,陈在澈心情低落,声音也不如以往的干净清爽,“我头好晕,好难受……”
嗯?郁知然一怔。
怎么回事,发烧还没好吗?
郁知然又扫了眼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蓝哲,低声:“你还在家吗?”
“嗯……”
“给你买的感冒药吃了吗?现在状态怎么样?”
陈在澈从客厅走到卧室,把手机扔到床边,半倒在床沿。耳畔撒娇似地蹭了蹭听筒,似乎这样就可以蹭到郁知然的肩膀。
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没直接回答郁知然的话:“哥……”
这阵“哥”唤的酥酥软软,郁知然头皮发麻。
“不着急,你慢慢说。”郁知然缓下声音,“还发烧吗?”
陈在澈看着367c的体温计:“……烧着,高烧。”
“有什么想吃的吗?”郁知然起身,“我过去带给你。”
“你要来吗?”陈在澈眸光轻闪,疲惫的唇角终于爬上笑意,声音沉沉的,“我想吃黄桃罐头。”
“好,我现在出门。”
“嗯。”陈在澈声音轻轻,“……哥,能不能一直和我保持通话?”他很不安,担心郁知然会在途中找那个男人。
郁知然夹着手机,进卧室换完衣服,走到玄关:“好,你想聊什么?”
不等听到陈在澈回复,郁知然先捂住听筒冲沙发上的人笑了笑:
“蓝哲,我出去一下。”
蓝哲抬眼,没有说话。
“很快回来。”郁知然乖巧地补了一句。
叮咚。
到了陈在澈家门口,郁知然连续按了好几声门铃。
第三声的时候,陈在澈终于开了门。
“哥,你来了。”陈在澈裹着被子,身子摇摇欲坠,想来从卧室到玄关走得很艰难。
郁知然进门,把罐头放到茶几上:“今天醒来的时候就不舒服吗?”
陈在澈别过眼睛,模糊地“嗯”了一声。
昨天的病是着凉,今天的病是情伤。
郁知然扶着陈在澈回到卧室:“你躺会儿,我给你开罐头。”
看到郁知然要走,陈在澈慌忙拉住他的手,又在郁知然不解的眼神中放开了。
“……没事,哥去吧。”
郁知然笑着摸了摸陈在澈的头发,心说病着的小狼狗真愿意撒娇。
听陈在澈说过,这个公寓只有陈在澈偶尔在周末的时候才会来。因此郁知然到厨房,也没看到什么厨具,找了半天终于发现还没拆封的水果刀。
可能因为不经常做饭,陈在澈的厨房很亮,亮到能折射人的倒影。
就像此刻,郁知然切桃片时无意间抬头,注意到眼前的装饰镜面。
郁知然看到自己的侧脖颈有些红。
?难道被虫子咬了?
脑海腾上恐怖的念头,郁知然连忙转身,挽下高领毛衣。
看了他才发现,后脖颈零星还有几个红点。
郁知然哪能不认识,这是吻痕。
……混蛋祝黎,他都说不要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了。
可是郁知然打量着后脖颈,心说昨晚祝黎好像也没亲他这里。
“哥。”
郁知然手间一抖,水果刀差点掉到地上。
他慌忙挽下领子:“怎么了?不是让你躺会儿吗?”
“没心情。”陈在澈扫了一眼郁知然身后,漫不经心地开口:
“昨晚你从我家离开后,跟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