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沪都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外的花坛边。
“给~”
蹲在围子上的李蔚然接过彪子递来的煲仔饭,狼吞虎咽。
这家伙也是饿疯了,头回见吃咸鸭蛋带壳嚼的。
“你他妈慢点,老子会跟你抢?”彪子没好气道。
脑袋虽然缝了七针,不过看这吃饭的阵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说你怎么就混成了这个鸟样?”
“我他妈一直这个鸟样,嗝~”李蔚然吃的太猛噎住打了个嗝。
“…………”
彪子甩了瓶矿泉水过去:“别他妈放屁,陆姝彤那女人是你能驾驭的?老杨当初有多惨你不是不知道,还有姓孙的父子俩当初在沪都这地界多威风,现在呢?用我妈的话说,那贱女人就是扫帚星,克夫的!”
“克个鸡把毛,老子穿一身耐克让她克,爽就完事了。”
“你他妈……”
彪子抬腿给了李蔚然屁股上一脚,这货蹲着趔趄了一下到没从围子上掉下来,横了彪子一眼也不说话,继续低头扒饭。
要说西装革履坐在台面上谈生意,如今的彪子绝对精英范儿,见过的大场面,言谈举止都挺讲究。
可是跟李蔚然这货在一起,就是忍不住想要爆粗,三句话不离高堂。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屎?你不信邪在陆姝彤这空手套白狼就算了,每个月拼死拼活挣那点钱都费在那些暗娼婆娘身上,用这些钱老老实实找个女朋友她不香?不比找那些个脏老娘们舒坦?”
“脏老娘们?”李蔚然猛地抬头,突然炸毛将手里的煲仔锡纸盒甩在了地上,筷子指向陈彪:“你他妈就干净?是,没错!你陈大老板如今功成名就,可那跟我有叼毛关系?人不求人一般高,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老子欠你的?”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彪子也火了。
自己这边苦口婆心为他好,这牲口哪来的脸炸毛?
而且炸毛点也太奇怪了,妓女不脏?
“你才有病!陈彪我警告你,别他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审视我,你不配!”李蔚然咆哮,双目猩红:“有些人的命是打娘胎就注定了的,你们他妈高高在上跟老子半毛钱关系没有!像我这种生来就是蛆的,就活该一辈子在粪坑里打滚,你们能跳出去那是你们的本事,别回过头自以为是的怜悯我,这是在侮辱我!”
“…………”
或许是很久没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了,彪子一时间愣在那,满脸诧异。
他突然发现,不管自己跟老杨的身份地位性格如何转变提升,李蔚然似乎一直没变。
对人,对事,还是三句话不离他妈的粗鄙话。
他还是他,一直都是。
也是在这一刻彪子才明白,以前看似骂娘吹逼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自己好像从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而是一直都把他当成那个拖后腿的怂逼。
时间在变,人在走远?
良久。
李蔚然眼中的猩红在逐渐褪去,彪子的暴躁也渐趋平静。
“蔚然,哪怕身处阴沟,但总有人仰望星空,你就不能……”
“你说的没错,仰望星空,可你们是潜龙在渊,而我是蛆在粪坑。”
“…………”
“你们可以,但我不行,就像老杨说的,不是所有的虫子都能变成蝴蝶因为有的是他娘的蛆,我就是他娘的蛆!”李蔚然惨然一笑。
他默默蹲下把煲仔锡纸盒拿起来,将跌落的饭菜一粒粒捡起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生活虽然恶心无趣,但我还真没有去死的勇气,所以不管怎么说彪子还是要谢谢你,你也替我谢谢老杨,今天的医药费等我有钱了会还给你,再见。”
“喂!”陈彪冲李蔚然的背影喊,可他并没回头。
出了医院,附近一家奶茶店正在播放陈粒那首挺火的民谣《历历万乡》: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如同少年不惧岁月长,他想要的不多只是和别人不一样……
李蔚然脚步停顿,稍稍驻足倾听后自嘲一笑:“人只有越来越强大,生活才会越来越童话,但有时候,也得认命!”
言罢,他快速没入彻夜不熄的灯火霓虹中,就跟这沪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样……
与此同时急诊科外。
彪子把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放到耳边:“你都听到了吧老杨。”
“嗯,除了裤腰带松一些,李蔚然这牲口人其实不孬。”
“可是……”
“再等等吧。”电话那头杨明淡淡道:“只有等他自己意识形态转过弯来,别人才好帮他。对了彪子,最近这段时间,我家附近的安保力量你多加一倍,尤其是我儿子年糕在户外的时候一刻都不能松懈。”
“怎么?还有谁敢在沪都这地界对你身边的人动手?”彪子凝重。
“谁知道呢。总有些不识好歹自欺欺人的傻逼,以为蒙着自己的眼睛我就看不见他了。”杨明冰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