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杨明上了送自己的那辆车，发现开车的竟然是换上了便装的魏国。
“魏师兄这么客气，还亲自送我回去？”
“应该的，师母嘱咐过，怎么来的怎么送你回去。”魏国笑道。
杨明不置可否。
之前只听姜博提过方院长的爱人早已过世，想来那位老先生活着的时候应该是军方的大人物。
都说树倒猢狲散，但从现在魏国对方院长的态度看，同窗扛枪铁血磨砺的大院感情还是跟一般官场商场的表面交情不太一样。
梆梆梆~
车子还没来得及发动，杨明副驾驶的车玻璃被敲响。
放下后迎来陈王廖李这四老头探视的目光。
“那个杨明啊，留个电话吧？”陈季常争先恐后，腆着脸问。
之前最要脸的是他，现在最能豁出去的还是他。
“对对对！杨明啊，结不成亲没关系，以后常来家里坐，一起喝喝茶探讨一下医道也是好的。”王慕栩紧随其后道。
李苍生廖仲霆虽没有说话，但俩老头也是眼巴巴。
杨明苦笑：“魏师兄有纸笔么？”
“有。”
一番折腾，车子这才发动。
四老头站在原地看着杨明远去。
“这小子看着和和气气，你说咱要是真把他推上去，能胜任么？”
“和和气气？老陈你什么时候得的老年痴呆？你可一直是个记打不记好的老混蛋，今天怎么了。忘了这小子之前怎么埋汰你的了？绣花针！”
“放屁！”陈季常瞪了眼老友王慕栩：“我的意思是他太好说话，看上去没什么心机抱负，咱们中医陆沉百年的颓势非锐意进取不可得啊，这小子他能抗鼎么？”
“好说话？”廖仲霆笑了：“老陈你怕是又忘了秦家的事。看这小子，永远不能单看一件事。有没有报复不知道但我敢肯定，这个后生铁定不好惹远比我们看到的复杂。”
“老廖说的没错！”李苍生也开口了：“而且把他推上去现在也只是我们四个的一厢情愿，这事儿最终还得看人年轻人愿不愿意。不过也不着急，咱们几个老家还能活些日子，慢慢来，说不定能成呢，要是运气再好些，没准真能看到中医腾飞的那一天……”
…………
另外一边。
“看来你跟那几位老先生相处的不错啊，之前进门的架势我还真怕你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魏国打趣。
“那可不，应该这几个老头突然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了吧，没办法，长得帅就是这样，不分男女，老少咸宜，通杀！”杨明贱兮兮道：“魏师兄，你可别也爱上我噢~”
“……”魏国似乎心情不错，也乐得跟杨明开玩笑：“首长之前说商人都不要脸，这话对不对我不清楚，但你小子不要脸那是板上定钉没跑了。”
插科打诨，时间悄悄溜走。
“谢谢。”送到华大校门口，魏国不准备进去。
“客气啥，我今天也不白干，十亿的大单呢。”
“你误会了。”魏国突然严肃道：“那不是交易，军部不会因为你帮了我们的忙就选择你们的产品，选择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你们的产品合适，而我们恰好刚需，不可能再有其他原因。”
杨明微微一愣，旋即调侃道：“那这么说起来你们岂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当然需要，天底下没有白干活的道理！”杨明冲他伸手一副索要报酬的模样。
“谢谢。”魏国一脸诚挚。
“完啦？就这？！”
“不然你想要什么？”
“切~！”杨明一脸失望：“无聊，走了。”
杨明转身摆手，大步消失在了夜幕中。
看着融入夜色背影，魏国静默无言，但很快他就乐了。
他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但跟杨明对话似乎总能聊上两句不至冷场。
有个词叫一见如故，以前魏国不信，现在有些信了。
当然，这应该跟杨明帮了他大忙也有关系。
此时的杨明显然没有真正意识到这声谢谢所蕴含的能量。
而这，跟方院长也有莫大的关系。
说起来魏国跟方育英的交集很复杂，当年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或许早就改口叫老太太妈了。
“龙队。”身后挂军牌的丰田霸道后门推开，一个尖嘴猴腮但目光锋锐如刀的小个子男人走了下来。
他是龙魂特战，代号通背猿，但战友们都喜欢叫他猴子。
这家伙一直在车上，之前杨明也知道，只不过路上他一句话不说魏国也没有介绍的意思所以只当他不存在。
“龙队，你刚为什么阻止我出手？你放心我肯定不伤他一根汗毛，就是听说这小子有杀雷行知的本事手痒想试试而已。”
“伤他？”魏国淡淡的瞥了眼猴子：“我是怕他伤你！想找虐你找我就行了，今晚校场管你饱。”
“开什么玩笑龙队，伤我，就他那小身……”话说一半，猴子闭嘴了。
因为魏国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也不是新兵了，战场上无知狂妄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吧？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你面对的是一条真龙！”
管中窥豹。
魏国不懂医术，但他通武道。
杨明以气运针时他就在旁边，见微知著，深不可测。
“龙队，真有这么夸张？”猴子讪讪，魏国的严肃让他有些信了。
魏国漠然。
“夸不夸张以后肯定有机会见识的，现在回基地，你今晚给我加餐！”
“龙队，别吧……”猴子那张脸立刻垮了下来，苦兮兮就跟马上要下地狱了一样。
龙魂。
机构精简，核心人员加起来不到二十人，但它却是华夏三军最神秘也最强悍的代号。
军部直辖，三军特战之王摇篮。
这个‘摇篮’不是龙魂自封的，而是各个军区不同兵种的特战队伍里那些特战之王们的自我调侃，因为他们几乎都是因为不达标被龙魂淘汰遣返的战士。
听上去很丢人，但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荣耀！
至于魏国，代号青龙，现任龙头，是龙魂内部最高指挥官。
…………
初雪后的燕京越来越冷。
杨明的小日子却越来越暖。
上课有思思陪，课后跟沈佩瑜逗趣儿。
晚上有小鱼儿煲粥，闲时还给叶老师那些‘稀奇古怪’的朋友圈点赞。
加上十天半月白可人还空降燕京城……啧啧啧，羡慕死了陈砚观姜博这两个单身狗。
其实陈砚观还好，一颗心都在王馨瑶身上大大抵御了狗粮的侵袭。
可是真的苦了姜博这个铁憨憨，私下里从桃谷到结衣，从未久到美凉，撸了个遍。
最后双腿一抖索然无味，干脆化悲愤为动力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他的口头禅也变成了‘女人什么的都莫挨老子，影响学习’，酸的一批。
而时间一晃到了圣诞前一天。
杨明一大早就给刘星南甩了个电话，让他准备私人飞机。
今天他要干大事儿！
中午回到宿舍，陈砚观也显得有些兴奋。
“老杨，馨瑶今晚约我在图书馆，你说我的机会是不是来了？我应该准备什么？”
杨明在收拾东西，头也不抬道：“你们不是经常约在图书馆？凭什么今天就是机会？”
“不是啊，平时都是每周一三五七，但今天是周四，又是平安夜，你说……”
“心态放平别想太多，至于要准备什么，一个苹果就好了，今天送苹果她肯定不会拒绝。”这时候杨明的东西已经收拾好，背上包就往外边走。
经过陈砚观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挺住！好女怕缠男，千万别放弃。”
“什么意思老杨？喂，你背着包走这么快干嘛去啊？”
杨明已经就没影了。
陈砚观愣了半天也没明白杨明这话什么意思，直到晚上…………
“来啦~”图书馆内，还是平时的那个位置，王馨瑶冲他挥手。
淡红色的带帽羽绒服，白底的高领内衬毛衣。
尽管王馨瑶不如郑思思周可欣漂亮，可在此时陈砚观的眼里她就是仙女。
“馨瑶你怎么这么早啊，给…给你。平安夜快乐~”陈砚观有些紧张的把手里头的小礼盒包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王馨瑶抿嘴一笑，嘴角露出清浅的梨涡，她顺手接过来：“苹果么？谢谢，喏，这是我给你的，祝你平安。”
“我也有？”陈砚观惊喜的看着王馨瑶递过来的苹果，尽管没有跟他一样精致的小礼盒，但也足以让他受宠若惊。
“你干嘛这么惊讶？平安夜请你吃个苹果怎么了？”
“嘿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开心。”陈砚观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如获至宝在那傻乐。
“瞧你那傻样，一个苹果有什么好高兴的，行了别站着快坐下来吧，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喔。”有些拘谨的坐下，陈砚观屁股下意识的往外边挪了挪。
这个举动落在王欣瑶里，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傻子。
也只有真的喜欢自己因为紧张害怕冒犯才会这么拘谨吧，如果是那位李学长，恐怕这时候只会趁机靠自己更近。
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被她压了下去。
“还记得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么？”
“是期末高数考进班级前十就给我机会的那个？我当然记得，你放心馨瑶期末我肯定……”
王馨瑶抬手打断了陈砚观：“你听我说，不用等到期末，因为我知道你这次肯定能考到前十，所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陈砚观听罢闪躲的眼神立刻充满亮光：“真的么？”
他兴奋的想大叫。
守得云开见月明，难道这就是老杨说的好女怕缠男？
对，老杨说的没错，我要挺住，不能兴奋过头在馨瑶面前出丑。
“当然是真的。”王馨瑶微笑着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我出了一个题目，高中理科综合体，虽然有点偏但不是很难，如果你能完整的做出来，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
“…………”
高中理科综合题？
陈砚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比高数题简单多了！
他看向王馨瑶，以确认她是认真的。
见到她点头后，陈砚观屏住呼吸颤抖着打开了那个本子。
确实有一道题，可是一看题目，他傻了。
‘一只熊掉进了4。916米的洞，一秒落地。问：这只熊是什么颜色的？’
“这，馨瑶，你没跟我开玩笑吧？”陈砚观不确定的抬头。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王馨瑶一脸严肃。
“那…是白色？”陈砚观试探性的道。
“过程呢？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只有答案没有过程，零分！”
“…………”
如果杨明在这儿，这样的脑筋急转弯拦不住他。
但他是磕磕绊绊才进华大的陈砚观。
他当时整个人都蒙了。
苦笑摇头：“我不知道，我猜的。可是馨瑶……”
“没什么好可是的。”王馨瑶突然站了起来：“砚观，我必须承认，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是有点喜欢你，但现在看来，我们不合适，所以我不会做你女朋友的。你的高数已经能跟上进度了，往后我不会教你，你也别来找我了。再次祝你平安夜平安，也谢谢你的苹果，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我……”
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合适。
这声音在陈砚观脑中如梦魇魔音般回荡。
这种觉得自己明明有希望却突然跌落悬崖的感觉太绝望了！
他心里一团乱麻，阵阵撕扯的绞痛。
看着王馨瑶决然的背影红了眼，泪水瞬间模糊。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杨明那句‘挺住’到底什么意思。
可是，天都塌了，我还挺得住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