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左右,周兆婷到了,家里司机开车送她过来的,带了新年礼物,来不及买,只好在家里拿了别人早上送她爸妈的,都是好东西。
陈如先前对周兆婷不热情,这回却是年初二来了,陈如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和儿子正式发展了?陈如不愿意儿子找一个出身太好的,叫人瞧不起,不是倒插门也搞得像倒插门似的!
“马上就吃饭了,媛媛你把桌上那收拾收拾。”陈如说。
江媛起身,小姨家那姑娘也出来帮忙收拾,扶着江媛让江媛坐下:“姐,大肚子不要干活了。”
江媛看这姑娘笑,很懂事,也很腼腆,一说话就脸红。
周兆婷跟江亚伦在房间里没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人好去打扰。等丰盛的饭菜摆在桌上了,陈如才去敲门:“亚伦,婷婷,出来吃饭啦。”
“知道了。”江亚伦应了一声。
陈如赶忙离开那房门口。
江媛坐下了,瞧见陆方绗去了厨房,接着江亚伦出来恰好也去了厨房的方向。江媛心里一紧,这两人正面单独碰见,没事吧,最近的事陆方绗一直很不爽,但一想,这是在父母家,两人都会收敛不会针对起来。
周兆婷坐下,很尴尬,不好意思的跟大家打招呼。
有小孩子在,气氛就不至于那么冷,小表弟碰到周兆婷,他姐说弟弟你别闹,乖乖的。
周兆婷却说没事,摸了摸小表弟的脸蛋,夸他可爱,说这次没带小孩子礼物,改天补上。
江媛不太说话,孩子踢了他一下,她皱眉,然后又笑。
厨房里,两个男人碰上。
他们都来厨房倒水,陆方绗倒了两杯,拿起一杯喝了,江亚伦拿过另一杯喝了一口。
陆方绗瞧了他一眼,眼眸深邃地慢慢开口:“媛媛的肚子越来越大,出行已是不便,并不是她刻意不回来。媛媛是我的妻子,我希望她快乐,不被打扰,我还希望那些不管快乐或是不快乐的往事,都能从她成妈妈的那一刻被幸福冲淡,全部远去。”
陆方绗放下身段,没有使尽手段耍他整他逼他放手,但这却不是江亚伦想看到的。江亚伦心想,你可以耍我,逼我,露出你的真面目。
陆方绗回到饭桌上时,江媛看他一眼,似是在说,没事吧?陆方绗安慰的攥了攥她手,算是回应,桌上人多,不便说其他事情。
一家人坐下饭没吃几口,江亚伦突然说:“爸,妈,说件事。”
江媛在内,所有人都抬起头看江亚伦。
这一幕在江媛脑海里很是熟悉,第一回这语气,是他说要去深圳读书,第二回这语气,是说要娶童青。第三回这语气,他说:“半个月后,我和婷婷决定先订婚。”
陈如和江征其实不意外,但真听见了,也惊住了。
婚姻在儿子眼中,仿佛就是儿戏一般,说订就订,说结就结,说离也离得痛快!
周兆婷惊喜地看着江亚伦。
江媛以前会认为周兆婷很适合江亚伦,但现在两人的感情基础一定还不够坚固,若说相处了一年半载决定订婚,那就不会让人听了这样发怔,看着他们,但却说不出祝福的话。
饭间一桌人都沉默,周兆婷感觉得出来气氛怪异,但为了江亚伦,一切她都可以忍。
饭后,小妍收拾桌子。
陈如说:“小妍,给大姨把碗和盘子放在厨房里就行,等会大姨来洗,来大姨这过年的,可不是来给大姨干活的。”
小妍点头,默默地干着活。
江亚伦被陈如和江征叫去了房间里,周兆婷在客厅里陪着小表弟玩,小表弟正在摆弄着江媛带来的那套玩具。
小表弟仰头对周兆婷说:“这汽车又大又好,马力足。”
周兆婷微笑:“是吗,那你快让它跑起来我看看。”
陆方绗让江媛回房休息一会,两人关上门时,江媛直白说:“我不看好他们订婚,我太了解他是怎么想的了。”
江媛不累,不需要休息,但觉得在自己的房间里比在客厅里自在多了。
“你,你爸你妈,谁能劝得了他?”陆方绗走向江媛的工作书桌,站定,修长手指抚过书桌上那台有点厚的笔记本电脑。
江媛坐下,叹息道:“周兆婷不会是第二个童青。离婚之前,离婚之后,童青都没有能力牵制住江亚伦,但周兆婷能,周兆婷的家庭有这个实力,婚姻这事不是江亚伦能戏耍着玩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亲人,即使没有血缘,也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生活过十七年,不想看到他惹上麻烦。
陆方绗在这事上不方便说什么,但可以预见,江亚伦跟周兆婷结婚后再离婚,除非他不想好了,作死。
周父是个要面子之人,上回碰见,说起他跟冯佳慧当年离婚这事,周父也是看过报道才知道,发表看法。周父认为男人离婚不丢人,女人离婚才丢人。意思是指,权贵家庭的男人可以离了再娶,离多次也不丢人,反而风光,但权贵家庭出身的女人一旦离婚,面子上便挂不住,外人会看成是男人不要女人,不会看成是女人不要男人,哪怕这女人有地位,又漂亮。
周父便是这样一个看待事情绝对男权制的人。
另一边陈如江征的卧室里,江亚伦歪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皱眉说:“爸妈,我深思熟虑过了。”
陈如不高兴:“你深思熟虑过什么?妈说先前那个童青,妈以为你们是真有感情,没感情怎么可能结婚?你这个时代和妈那个时代不一样了,没人要给你包办婚姻,你们年轻人都是自由恋爱。但这婚结了,才几个月,你们俩这离婚闹腾的。亚伦,妈观察了,妈没觉得你对这姓周的姑娘有多喜欢,不冷不热的。说实话,妈和你爸对这姑娘都喜欢不起来,她家庭过于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姑娘外貌上总给妈一种不善的感觉。笑归笑着,但妈从她眼睛里可看不出她这笑里到底藏着什么。妈就希望你能找个普通姑娘,结婚生子,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
江征瞧了一眼陈如,也说:“亚伦,你再慎重些。”
陈如忍不住拿眼瞪江征,坐那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不轻不重的几个字!
江亚伦略微笑笑,说道:“爸,妈,我在做什么我知道。”
周兆婷跟江亚伦下午一起走了。
外面的大街上,车停路旁,周兆婷跟着江亚伦下车,他在冷风中抽烟。周兆婷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没有围巾。今天周兆婷的打扮不同往日,蜕变了些,显得成熟,穿了高跟鞋。
“不冷?”他问,声音里倒没感情。
周兆婷说:“还好,反正有车,我就没想穿太多。我这样穿好看吗?”
江亚伦上下打量一眼,实在看不出哪里出众值得评价,便说道:“挺好看的。”
周兆婷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十分不舒服,好看就是好看,为什么要加个“挺”字,听着只觉差了些意思,敷衍的很。
江亚伦一支烟快抽完了。
周兆婷又说:“今天初二,不知道珠宝店开不开门?我们什么时候去选订婚戒指?”
“这个要我来给你惊喜。”他这样说了一句。
周兆婷立时开心无比。
但他清楚,这只是不愿跟她去珠宝店选戒指的借口罢了。
两人往车那边走,周兆婷上前几步,挽住他的手臂,接着把有点冷的小手伸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
两人回了周家,周家有客。
周兆婷的外公外婆都在,八十几岁花白头发的老人,老人听说江亚伦是周兆婷的对象,都高兴的瞧着江亚伦,而江亚伦却热情不起来。他本就性子冷,自己养父母他都很少往跟前凑,更别说两个头次见的。
周父为人霸道,几十年前新婚还会过去老丈人家里那边探望,后来高升,便再不去,不管过年还是过节,都派车直接把二老接过来这边家里。二老那些年很是不愿意,憋屈哭过,但一想不能让闺女跟这姓周的男人吵架,吵架准得闺女吃亏,所以就过来了,折腾就折腾吧,左右不能折腾人家霸道的姓周的。
一家子三代人坐在一块,说起订婚这事。
周兆婷没有意见,不嫌早,还嫌晚呢,周兆婷觉得,你江亚伦我看上了,你想利用完我以后翻脸不认人,没这个可能。
周父周母也都没意见,周母的双亲在场更是不敢当女婿面说任何意见,只得点头。
倒是周兆婷她哥开口:“仓促了。”
周兆婷看向她哥,挤眉弄眼,是不高兴了。
她哥又道:“我把亚伦介绍给外面人认识,这才没多久。神州公司得靠着那些人走捷径,这手续不用办,那手续不用办,以后也不办不批了?拿到明面上来说这全是错误,我可没跟人提过这是我妹夫。这会儿亚伦如果跟婷婷订婚,难免落人口实。”他看了一眼江亚伦,转而回过头来看他父亲:“难道就不怕人说成我们周家蓄谋已久?有心人准认为神州是我们周家的,折腾了一阵,却揭出老板是我们周家这边的女婿。看不惯周家的人直接得把矛头对准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