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绗目不斜视,一眼不敢看,尴尬写在脸上,一本正经地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简单易解的就行。”
“我说款式,花纹,颜色,还是喜欢不带图案的?双排扣的还是四排扣的?”江媛撒娇似的故意为难他。
陆方绗已待不住,不时有女人往他的这边瞥来。
他心说女人选内衣竟会这样麻烦,花纹,图案?双排,四排?皱起眉头,抬手假意捏了捏眉心,瞥了一眼,居然满满一排都是这东西。
他脸上热:“随便吧,你身上脱下来的都好看。”
陆方绗的脸都憋红了。
江媛就要了导购给拿的那款,抬头瞧他。
马上付款,然后两人出去。
到了车上,陆方绗才舒了一口气。
“你闷骚。”江媛说。
“这不是男人该进来的地方。”
“保健品店女人不能进一样?”
他一本正经地答:“没错。”
江媛笑他,37的男人在思想上还是有他很古板的一面的。
陆方绗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三叔?”
江媛看他,陆棉爸爸找他什么事?
不过他黑夜白天就是两个人,至于进了一次内衣店脸红到脖子根了吗。陆显彰整天摸内衣看只穿内衣的女人呢。
陆三叔十分恼火:“相亲被小棉那丫头给搞砸了!方绗,你不能惯着小棉这丫头!孙局长那个女儿订婚请了不少人,排场不小。我就不去了,小棉代表我,订婚宴上一定有不少合适小棉的男人,你当哥哥的注意给物色物色!”
陆方绗皱眉,小棉这孩子才几岁?
他敷衍:“有好的一定给她物色。”
戴茗辞职的这件事,陆方绗公司有些影响。
戴茗来公司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凭实力让一些下属深深折服,对下一任还未到来的领导开始排斥与不期望,态度特别明显。
金德回了公司,换周闻许显一起去了县级市。
金德回来便安抚戴茗手底下的人,有女人说:“不就是陆总的老婆容不下戴总嘛。”
“别瞎说!”金德喝斥。
那女人委屈:“没瞎说,陆总老婆来了一趟公司戴总就辞职了。我只是替戴总感到不值。辛辛苦苦一心为公司付出,班加着,胃病得了,出差再苦再累都无怨言,最后却落得这个地步。陆总的老婆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改天公司里的女的都走了陆总的老婆才最开心吧。”
“要不我让陆总下来亲自跟你解释这件事?”金德拿出严肃的语气。
那女人顿时不吭声,低头。
金德的视线扫了一圈,他们也都低头。
金德皱眉:“你们了解陆总的私生活?你们了解戴茗的私生活?不要忘了你们的职责是兢兢业业为公司,为自己手上那未完成的任务继续努力,不是站在这发牢騒!”
所有人的头更低了。
金德又道:“不想戴茗离开的,对陆总放行戴茗不满的,现在跟我说。我一个一个带到陆总办公室,给你们机会跟陆总面谈。”
众人心里不舍戴茗这样的领导,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相处融洽,磨合中有过不服,却也最终都被戴茗征服。碍于陆方绗的威严,纷纷都不敢再说什么。有几个胆子敢上去专说这事?
上午,金德的态度十分恶劣。
但到下午,金德便叫助理通知他们晚上出去喝酒聚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底下人闹情绪这事金德虽没对陆方绗说,但陆方绗却能料到,习以为常,金德能压下,陆方绗便不予理会。
金德心里装着些话没法说。戴茗对陆方绗的某种感情他看得出来,但凡三个人外加助理一起加班的时候,戴茗的某些举动就会稍变,那举动在陆方绗眼中可能像哥们一样,金德看来却不是。有人认为男女之间有纯友谊,有人认为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纯友谊,金德是那后者,二人之间,总有一个是怀着异样心思的,克制与不克制的区别。
2月12号下午,江媛接到苏冰的来电。
两人聊的是神州的事,苏冰一时被难住,暂时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法把江亚伦踢出局。
一个是苏冰,一个是江亚伦,她能帮谁?
没人能给两人劝和,能和一天,能和两天,但好景必然不长,一山难容二虎。
苏冰吃不了亏,但也难以让江亚伦吃亏,江亚伦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怎会轻易放手?
苏冰说:“经过童刚的这件事,江亚伦对我会更加防范。为神州我出的是人力,拉来客户的人,工程开工的人,所有的都是我这边的。江亚伦出的是人脉和钱,同样重要。”
江媛在家里一楼,视线窗外里又飘起了小雪,她拿着手机搁在耳边接听着,提醒一句:“苏冰,江亚伦背后帮他的人是周兆婷的父母和大哥,那家人哪一个你都得罪不起。江亚伦那边我不方便去特地说什么,他不会跟我严肃的说正事,陆方绗知道也会不高兴。但你得让他知道,别急着窝里反,努力了这么久搞垮创州有了神州,别最后一切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你担心神州最后不姓苏,不姓江,姓周?”
“感觉周家人野心大。”江媛说。
苏冰沉默,这方面的确需要多防着一点,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有人在。
跟苏冰通完电话,江媛的手机接着又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江媛接了。
“你是陆方绗的老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你都嫁给陆方绗了,也怀孕了,幸福的事都在你的身上,你为什么还容不下别人呢。戴茗为陆方绗的公司付出多少你知道?我发现越是得到幸福的人越是爱打压不幸福的人,今天你打压了戴茗,明天呢,后天呢,陆方绗身边还会有其他女人,源源不断,恐怕你要受累下去了。”
江媛听了这些话跟正常人一样,会生气,但她没有出声,等她继续。
“我听说,陆方绗和戴茗一起加班的时候,会亲自泡咖啡给陆方绗喝,戴茗偶尔会买牛奶让陆方绗代替咖啡试试。天气冷了,陆方绗离开办公室,戴茗会拿起大衣给他披上。现在戴茗要走了,这些你也再没办法追究了。相信你现在心里就跟戴茗一样!堵得慌吗?懂了戴茗的感受了?你这样小心报应在你孩子身上。”
陆方绗下班回来的时候,江媛正在床上。
他在一楼便脱了大衣,身上没有任何凉气才掀开被子看她,“睡了?”
江媛蒙着被子,但还有足够的空间呼吸,这习惯早已养成,心情不好郁闷了的时候就爱蒙着被子,不看有光亮的地方。
她睁开眼睛,抬眼看他。
“怎么了。”陆方绗觉得她今天不同往日。
江媛摇了摇头,最终一笑:“没事。”
陆方绗怀疑她心里有事,但一想女人怀孕期间情绪本就不怎么稳定。
江媛今天没让郑婶过来,他弟陆行瑞从外地回来再不走了,妻子马上生产。
他们夫妻两人今晚得过去张玉莲那边吃晚饭,一家人一起。
去的路上,江媛问他:“不告诉你爸?”
“早晚会知道,回头我让行瑞过去看看他。”
江媛点头。
第二天,投资大厦。
戴茗所在的部门金德已接手,戴茗为了安静不受干扰,回了公寓整理一些需要交接的工作,家里没人打扰。
金德的视线扫了一圈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座机号码。
他把手机递给第一个女下属:“没事,只说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想找一个声音。”
正在其他位置上打字的一个女人手指一抖。
第一个女下属马上对着那边说道:“你好,我叫郑纯。”
金德把手机递给第二个女下属。
第二个女下属也接了,自我介绍。
到正在打字的女下属那里,她脸色发白,拿过手机先看了一下通话显示的号码,是座机,没存名字,并不是手机号码。她强装出淡定的样子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周娟。”说完自己的名字,已是因紧张而耳根发烫。
金德收回手机,对大家道:“好了,继续工作。”
女下属们纷纷议论怎么回事,谁要找声音,要声音干吗?难道声音好听的人身上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比如电话里洽淡什么,需要声音好听的人去说?
心里没鬼的人都在想象美好的事,心里有鬼的人,坐下十分忐忑,不时地偷偷望着工作区门口。
熬到中午,所有人都去吃午饭。
金德的助理叫了周娟。
关上办公室的门,金德道:“知道我为什么隔了几个小时才叫你吗?”
周娟摇头,已是怕的手指紧攥。
他说:“要找的是你的声音没错。小周,没记错你29了?抛开工作上的专业,其他处事方面你还幼稚的很。做了什么,说说。”
周娟心跳特别的快,脸上很热。
“不说?不说就出去。”金德指了指门口。
“我说。”周娟低头结结巴巴的坦白给江媛打过电话,坦白怎么查到的江媛手机号码,坦白都对江媛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金德稍微松了松银灰色领带:“这是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你谁粉丝?戴茗粉丝?当咱们这工作是追星为偶尔鸣不平没口德的跟人掐呢?你掐上陆总老婆了,你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