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点半,陆方绗往常一样打给江媛问她身体情况,顺便说午饭不能一起吃了。
陆方绗不是很忙的情况下两个小时左右跟老婆通一次电话,否则心里惦记,通话次数越是频繁,心里越是踏实。
江媛顺便问了他,“去订婚宴,我穿什么衣服?”
“随便,不用讲究。”他倒简单,不给她压力。
江媛跟他正经地说:“这个绝对不能随便,你要让我随便那我就不去了。我保证不穿高跟鞋,但我要去买一条合适这个季节的裙子,我腰粗,但我腿细。”
陆方绗似乎在那端考虑中,片刻后道:“明天让小棉陪你去买,穿的舒服就行。”
江媛觉得谁陪都行,“好。”
江媛挂断了电话以后,转身跟苏冰说:“他不跟我一起吃午饭了,你在我家吃吧,我下厨给你做?”
苏冰已经脱下了外套之类的,挽起衬衫袖子,一起进厨房:“你能行吗。”
四个菜,每人分两个。
苏冰做菜随便应付但却不失营养,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她在炒菜卖相上就没那么多的讲究,只在意味道如何。苏冰的厨艺一向比江媛好,偶尔住在一起时也都是苏冰下厨,所以苏冰下厨的样子比江媛溜得多。
这会两人自己做自己的,分工明确。
开饭时,苏冰吃米饭配正常的两个菜,江媛吃米饭配一朵朵水煮的西兰花,还有一个水焯羽衣甘蓝。
医院检查之后医生按照江媛的身体情况说,最近要低盐饮食。
江媛听了之后干脆午饭就不吃盐了,只吃白水煮的,晚饭的菜放少许盐,再吃些肉类和豆制品补充营养。
郑婶今天不在,郑叔早上身体突然不舒服,陆方绗安排了人带郑叔去医院看病,郑婶要在身边陪着。
江媛和苏冰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记不得两人最交心的时候是哪一阶段,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大学时期,那时候的江媛还没有被甩,苏冰还没有跟张跃分手,正是暴风雨前的最宁静阶段。
现在两人依旧彼此信任,但也的确有所隐瞒。
江媛问她:“跟许显怎么样了?”
苏冰似乎被问住,拿着筷子的那只手顿了顿,本要抬起的头最终还是没有再抬起来,她说:“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跟你说。许显毕竟太小了,才22岁,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大一那年的张跃,轻易能说出这一辈子肯定跟谁走到老的这句话。当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谁是虚情谁是假意还有待时间的检验,许显不是张跃,张跃也不是许显。不过我真没精力跟谁开始一段感情,再检验彼此,没有那么洒脱的心情能一遍遍爱,一遍遍恨。”
“别太压抑自己。”江媛是苏冰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会希望苏冰好。
苏冰喝下一口水,低头说:“我万一真不能生了呢,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期待孩子的到来,日复一日的期待,最终还是没有怎么办?”
江媛也低头,视线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钻戒说道:“万一能怀上呢,错过对你好的人岂不可惜。”
“这个不说,再说另一方面。”苏冰抬起头看她:“江媛,你和我从出来工作的那天起就接触男人,我们见过了多少种男人?帅的,不帅的,富有的,穷的,有修养的,暴发户样子没素质的。老板级别的到跑腿级别的,看的人多了才发现以前的自己那么无知单纯。而许显他才22,接触的东西不少,但绝对不包括各种女人。”
苏冰眼中的许显,就像地皮表面刚钻出来的嫩绿色芽儿的植物,只从两瓣嫩芽上她根本看不出这是一颗什么植物。如果说恋爱的人都是在寻找一颗属于自己的植物,那苏冰不敢确定这一颗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它还没有长大,让人看不清楚。
除非等待,等待它长成有了植物完全面貌的那一天。
苏冰等不起,这个等的过程中感情很有可能会变得逐渐加深,而等到答案揭晓时,它未必会是属于她要找的那颗植物。
太多男女,或是情侣或是夫妻,明明已经被现实折磨的不爱对方了,却仍坚持在一起;太多男人变了心,女人却哭着求着不让他走,狠心决绝伤心的是女人自己,不狠心不决绝那又太卑微委屈,这一幕幕爱情中常见的样子都不是苏冰想再要的。
苏冰离开江媛家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
站在大街上看了一会雪花,她最终把包放在了一旁地上,蹲在地下认真看着一片片的雪花飘下,沾了地面,漂亮的雪花立即融化消失。
江家,江亚伦问陈如:“妈,马上是你生日了,小媛不回来?”
“说是订好了酒店,一家人都到酒店去吃饭。”陈如没多想,就跟儿子平常的闲聊着,一边聊一边削苹果皮。
陈如三十五岁以前都没过过生日,一般都是等生日过去了某天才忽然想起来。
江媛15岁上初三,初三过生日还有男同学送过礼物,但是江媛害怕,立刻摇头拒绝退了回去。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江媛才记自己爸妈的生日,每年都张罗着过。
那些年无非就是做一桌子好吃的,算做庆祝了。
等江媛高中毕业,家里爸妈过生日的日子她开始往家里买蛋糕,插几根小细的彩色蜡烛。
最近几年江媛上班工作有了经济能力,家里爸妈的生日仿佛也隆重了些,虽说在家吃生日饭的时候居多,但桌上的菜起码变好了,以前买不起的,没吃过的,这几年陈如基本都尝了个便。
女儿的一番心意,不好拒绝。
今年的生日看样子是女婿给安排的酒店,陈如一样不拒绝,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下吃顿饭挺好。
一旁倚着门口抽烟的江亚伦皱眉。
陈如瞧见,便关心的问:“儿子,你跟妈说,外面遇到什么事了?最近你怎么总皱着个眉头?将近一年就最近回家你回的频,吃饭皱眉头,抽烟皱眉头,跟妈说两句话你也皱着眉头。”
江亚伦看向陈如,笑了笑:“没什么事,习惯了。”
他心里在想,如何能见江媛一面?不知目的,不知说什么,只是特别想见一面。
江亚伦痛苦的是,江媛为了不见面已经不再回家,以怀孕不方便为由,见自己爸妈也是让陆方绗司机把人接到那边家里见。
江媛怀孕的消息江亚伦是从陈如口中得知的,有着刹那的震惊。
结婚,到怀孕生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她已是别人的妻子,而江亚伦下意识里却不愿承认江媛已为人妻。
外面下雪,江亚伦接到了周兆婷的电话。
“你在哪?”
“我妈这。”他说。
陈如削苹果是给儿子削的,但看儿子转身走了,恐怕又吃不上了。
江亚伦拎了薄羽绒外套出去。
陈如在后头说:“穿上再走,别到外面给风吹感冒了。”
“知道了妈。”江亚伦说完就进了电梯,在电梯里继续跟周兆婷说:“这都几点了,才睡醒?”
周兆婷语气温柔,有点跟他撒娇的感觉:“昨晚跟同学看了午夜场电影,回的太晚。肯定要睡到这个时间才起来啊。对了,本想叫你开车接我和我同学的,但我又怕我的女同学看上你,追你。”
“我没有那么好。”
“我说好的都好,江亚伦,我看到外面下雪了,陪我去买一件羽绒服吧?”
一个小时后,江亚伦把车停在了名品店里门口。
周兆婷跟他一起下车,江亚伦在前,直接走向卖女款女绒服的名品店,手臂却突然被人一挽,他蹙眉回头。
“去看看。”周兆婷指着卖男裤的店。
她是第一次挽住他的手臂,见他回头,随即便放开,就像朋友叫朋友一声一样的挽了一下,没有特殊表达什么。
周兆婷觉得这方面主动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她。
江亚伦此刻了解,周兆婷大概是要给他买东西,但他只能装作完全不知道,跟周兆婷一起走入了男裤店。
到了店内,他说道:“给你哥哥买裤子?”
“不是。”周兆婷低着头,没有看身旁伫立的男人,但脸红了。
周兆婷买了两条裤子给江亚伦,江亚伦一开始不要,但拗不过周兆婷的好意,店内导购也一直在一旁帮周兆婷说话。
买完裤子,周兆婷让他放在车里。
两人又去买了女装,周兆婷心情好的挑了三件,试都不试就直接叫导购给包起来了。
江亚伦瞧着一款女包,只是无聊罢了,视线不知道该看什么。
下一刻,周兆婷指着那个包,“我要了。”
江亚伦朝她挑眉,周兆婷腼腆地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买完东西,外面的雪仍旧在飘,周兆婷跟他站在车外说:“今年的贺岁片都不错,吃了晚饭请我去看电影?”
周兆婷放假了,每天都特别闲,睁开眼睛就想找他,但又不愿太主动,而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周兆婷拿不准。他是对自己有意思的,周兆婷有信心,只是,为什么他还不主动呢?
以前没离婚不放便主动,但现在已经离婚了,她在等他主动。
周兆婷用手机在网上订了两张七点四十的电影票。
江亚伦来过周兆婷的家里无数次,这次也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