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佳慧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咬的发白,无法反驳半个字。
陆显彰坐着轮椅朝冯佳慧过去,人虽残疾,却整体气势不曾减弱分毫,他抬眼用嫌弃的目光打量着冯佳慧,盯着她嗤笑:“千百人摸过的小舞女罢了。如果不是你第一回给了我,我还真不见得会让你生我的孩子。”
冯佳慧只觉得血液上涌,听着羞辱的声音头要炸了。很想一巴掌朝他用力挥过去,但是,从认识了他的那天起就没敢真的动手过,无数次动了这种心思,却手发抖。
“陆方绗真的比你好一万倍!粗俗!”
冯佳慧做着对比,陆显彰却一笑置之:“那又怎么样,他终归是不要了你。你说我粗俗,你还不是爱极了我的粗俗。陆方绗粗俗不粗俗?或者你根本没体验到过他的粗俗?如今陆方绗的身边有了新欢,那新欢也完全能比得过你这个旧爱,我见过了,生得漂亮模样,皮肤白的,我看了都不禁跟着心神一荡。”
……
冯佳慧从陆显彰办公室离开的时候,眼底蓄满了泪水。
一个人走,没有叫陆菲一起,她虽不爱这个孩子,却也不想这个孩子看到她哭的样子!抱着手臂站在电梯里,一直向下,心也在同速度的下坠,现在已经不爱这个禽兽了,他的羞辱却总提醒着她当初不懂事的自己真的爱过这样一个禽兽,他却总是玩的态度。
……
下班时间,江媛跟苏冰一起出了创州大厦,许显的车等在外头。
许显看了眼苏冰,打了招呼:“苏冰姐。”
苏冰点点头。
江媛上车,朝苏冰摆了摆手。
许显把江媛送到医院,陆方绗稍后忙完才会到。
江媛一个人在陆方绗母亲张玉莲的病房里,特别安静。江媛站在病床前自言自语一般地跟他母亲说话。
陆方绗十几分钟后到了。
推开病房的门,五官温柔的朝她走来:“等久了。”
“没有。”江媛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他说:“我查过昏迷病人醒来的例子,各种病情醒来的病人很多,你母亲也会的。”
他笑,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我们开始坚信。”
“奶奶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没负长辈期望。阿姨醒来还会看到自己的孙女,怀孕中的儿媳。成熟稳重的两个儿子过的都很好。”
陆方绗依旧是笑,弟妹怀了二胎,这件喜事说过几回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听得到。他倒乐意让江媛在母亲面前说这些,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母亲如果昏迷着也听得见,一定在跟意识做斗争,迫不及待想醒过来看看儿子儿媳,小孙女。
两个人离开医院直接去了陆家。
卡宴行驶在仍处于下班高峰的街道上,车堵的很,江媛看他:“你们聊家事,我去了会不会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陆方绗专心致志地开车,目视前方。他知道陆菲去见了陆显彰,表面虽是大伯和侄女的关系,但到底那才是真正的一对父女,陆菲在他跟前久了,一晃十几年,难免就把爸爸身份扮演得入戏过深。
陆方绗在红灯时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微皱眉朝车窗外吐了一口薄烟,手臂搭在了落下的车窗上,目视前方秒数在变的红灯,说:“打过交道的女人不少,对你动真心了你知不知道不重要,我心里清楚。男人眼中美的女人很多,但是我就辗转反侧的想过你这一个,会冲动带着欲望的想你。我37岁了,转眼半生,能再活个37年我感激不尽,七情六欲这玩意儿人生来都带,我就想我这一辈子肯定得对一个女人好,她对我也来的真,如果一直碰不上这么个合拍的人我心里也空得很。你别当笑话听,我要一个你给我生的孩子,让我有生之年看着孩子长大,听孩子喊我爸爸。”
陆方绗这话江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下去。
江媛看得出来陆方绗的情绪稍有些不对劲,以前其实都看不出来,认识起初他会把心事藏得略深,她也一样。现在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表情上几乎都蒙蔽不住对方那双眼睛,即使猜不对也没多大偏差。
陆方绗情绪转变,江媛觉得或许是因为他昏迷不醒的母亲,或许是因为中午他父亲和陆菲妈妈外婆她们,更或许是,他的心中一直真的日复一日如此期盼。他想要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孩子,那个孩子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叫他爸爸。
陆菲懂事,听他的话,叫他一声爸爸,但陆菲到底是陆显彰的女儿。
未来的某一天,陆显彰会不会做出要认回陆菲的举动,谁也不知道。现在顾及陆菲年纪小受不了,到陆菲工作了,成熟了,那个亲生爸爸还会不会顾及。
绿灯了,他也正接起一个来电。
金德打来问陆方绗,明天谁去机场接戴茗,陆方绗指派让金德开车过去,带束鲜花。下午或者晚上的安排明日临时再做决定。
陆方绗一边讲电话一边开车,江媛试探着把手伸过去触上陆方绗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他的手背。
陆方绗转过脸看她,她低下头有点脸红,收回了手。
江媛心里很没有谱儿,真的怀孕,比较想象中的怀孕,一定会有差距,恐怕会又慌又乱。不过,江媛望着他的迷人侧脸转念豁出去的一想,这能慌到哪里去,这个男人做了愿意负责,她愿意为他生,两个人走到一起再生个小孩,这是很美满的一个结局。
中间碰上的困难,其实都难不倒有心坚持的人。
到了陆家,陆方绗和江媛洗了手坐下吃饭。
一家人都在,除了陆方绗不想见的,陆菲听话的低头吃饭,一个字不敢说,等爸爸问,才抬起头好好回答。
江媛不禁惭愧,想起自己16岁那年可比陆菲这叛逆得多。
晚饭后江媛接了一个来电,就到外面了。
他们陆家几口在房子里继续聊着陆菲的事情。
江媛和苏冰说着公事,说完公事,又提起私事。苏冰如今怀孕了,肚子里有个马上四个月的宝宝,江媛就问她,怀孕的感觉好不好。
苏冰答:“还行,主要也看怀的是谁的,童刚的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要,但是谁让我怀孕难呢。万一检查说是个女孩,要和不要我还犹豫着。不要吧,怕以后真怀不上,要了也真厌恶,昨天我还想开了,这次都能怀上,指不定将来还有机会怀上。大学里怀张跃孩子那阵子我是真开心,阴天往外看好像都能看见大太阳。算了,不提我这事,提起来我又难受。”
江媛说起自己着急嫁了,着急生孩子了,抽风一样的小孩子心性了吧。
苏冰说她这是对陆方绗死心塌地了。江媛还不承认。
苏冰又说:“你跟江亚伦没有发生过关系,我跟你说,男女之间发生过关系和没发生过关系,很多感觉上都会不一样的。有一天即使你跟陆方绗分开了,想起来他难过的滋味和想起江亚伦难过的滋味一定不一样。陆方绗实实在在占有过你,你也占有过他。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上辈子都不易。”
苏冰继续:“怀孕你说你怕什么,不要甜蜜着还想将来分道扬镳这些不吉利的。能分开的人一定是有一方不够爱了,比如我和张跃,我是爱他爱到死去活来走不出来的那个,他是觉得无所谓的那个。媛媛,你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将来你也养得起自己和孩子,即使有一天他抛弃你了,你还有孩子,起码基因不差,你照样可以跟孩子把生活过的潇洒快乐,你又不是一个不独立的女人。”
江媛沉默了一会儿。
再比如自己和江亚伦,从来没有觉得是爱的死去活来,如果真的爱的死去活来了,江媛未必是今天放得下一切的江媛。
没有爱的死去活来却还能维持关系,这似乎也没什么稀奇,随便选个小区敲开门采访一百对夫妻关系的人,爱到死去活来那个程度的,恐怕连十对都不会凑满。
苏冰说的关于最坏打算是分手自己抚养孩子的事情,江媛稍稍有往心里去。
但是江媛听过也就完了,不会再把这些话说给别人听,尤其身边那些同事小姑娘们。个人情况不同,盲目崇拜上司职位和生活的下属们会认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有道理,从而失去正确的分析能力,被熏陶被扭曲。
恋爱结婚生子总归还需慎重。
结束了跟苏冰的通话,江媛进去。
陆菲在客厅里,江媛问她:“你爸爸和爷爷呢?”
“都在楼上,不知道说什么去了。”陆菲声音很小,觉得爸爸和爷爷都有点火气,没在她面前发脾气而已。
座机响了,陆菲接了起来:“好,四爷爷,我去太奶奶的房间找一找。”
陆菲撂下电话对江媛说:“四爷爷打来的,让我看看太奶奶吃的进口药是不是掉在太奶奶住的屋子里了。早上匆匆接走了,都没人注意。”陆菲说完就去了太奶奶房间。
江媛坐在沙发上,拿过了自己的手提包,打开,拿出了那瓶胶丸药在手里,想了想,起身走向客厅的垃圾桶,弯腰准备扔进去。手指一顿,她又攥紧了药瓶,抬头看向楼梯口方向,闭上眼一狠心到底还是把药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