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东印度公司总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们先和明军水师进行周旋，一定要坚持到荷兰联军来到再进行战斗，不要贸然攻击！”
听到都督的话，加里曼有些焦躁的道：“可是东印度公司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来到？他们如果背约，我们难道就要一直在海上这么逃下去吗？”
西班牙驻吕宋马尼拉都督朱安·尼欧·德·塔波拉（Juan Nino de Tabora)走上前按住加里曼的肩膀道：“加里曼，你太紧张了！他们明军的战斗力不会提升太大，他们也不会突然对我们发动攻击的，或许我们还可以派出使者尝试和谈，以拖延时间！”
“塔波拉都督，没有时间了！他们不会答应我们的和谈的，他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加里曼叹口气。
接着，他把威尔士上校叫道船舱里，道：“威尔士，你再说一说他们那两艘怪异的火轮船吧！”
威尔士犹然带着后怕的表情，带着惊恐道：“塔波拉都督、加里曼司令，这些明国人找到了魔鬼的宝藏，获得了幽灵船，他们的船不需要风帆也能航行——虽然他们依然保留着风帆，但那可能仅仅只是为了装饰！”
塔波拉皱着眉头看着他：“威尔士，你被那些明军水师吓疯了吗？哪里有什么幽灵船，简直是一派胡言！”
塔波拉信教，但绝不是一个狂热的基督信徒，对于幽灵船这种事他直接认定为是无稽之谈。
“是真的，他们的速度很快！有七八节的样子，很轻易就追上了我们，而且他们的炮弹是可以爆炸的。他们两艘船各打了一发炮弹，一发沉到了海里，一发击中了东尼奥所在的那条船，船上立即响起了爆炸声，被炮弹打中的地方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海水从里面灌进去，不一会儿船上的人就全部沉入了海中。这简直是魔鬼的手段！”威尔士添油加醋的描述着。
后来塔波拉直接打断了他的叙述，将他“请了”出去。
“你怎么看？加里曼，这会不会是明军的新式炮舰？”塔波拉询问加里曼。
加里曼已经对威尔士的这一通说辞问了一遍，他心里早有答案。
“都督，关于那种怪异的火轮船，我认为的确是明国的新型炮舰，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可以让船不用风帆就能运动，但是那种炮舰据威尔士所说只有两艘，不至于无解。我们可以一开始就集中火力击沉他们！”
“击沉他们？威尔士说，那两艘快速炮舰上面覆盖有铁甲，我们的炮弹能够穿透吗？”
“都督，总要试一试，我们总不能不战而败！”
加里曼下定了决心，看着舱外的黑暗海面道：“晚上看不清海面，他们应当不会选择晚上突击。但一定会选择我们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因此明天凌晨天刚亮的时候，是他们最有可能偷袭的时间。”
塔波拉附和：“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想。但愿东印度公司总督能够尽快到来！”
休息了一夜之后，大同水师前路军三支舰队拔锚起航。
他们昨晚悄悄把船停到了科伦岛背面的港湾中，那里平日里人迹罕至，大船来得悄无声息，在海浪声和夜色掩饰下，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一夜之后，荷兰舰队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埃尔蒙他们知道，普特曼斯一定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准备隔岸观火，坐视明葡联军和西班牙之间的战争。
普特曼斯以为自己是渔翁，其实不过是鹬蚌。
天刚微微亮，东方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大同水师前路军三支舰队呈一支单纵队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海中，向马尼拉前进。
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看到海上出现敌舰的西班牙舰队也开始迅速行动起来，同样调整成单纵队。
双方虽然没有打过招呼，但是都十分默契的摆出了这个时代海战中最为常用的阵型。
敌我双方战舰排成一线，双方相向而行，到时候他们将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化身两条平行线，互相炮击。
然后调整方向，再来一次。
直到战争分出胜负。
这是最为简单而机械的打法。
复杂的方法有很多，不过既然对方摆出了单纵阵，就意味着双方至少第一轮战斗是这样。
“鸣战鼓！”
大同水师三支舰队各船营长同时下令。
战鼓声砰砰砰的响起，和战士们紧张跳动的心脏应和着，逐渐急促。
另一边，加里曼也下令吹起军号，所有西班牙士兵同时加紧了呼吸，紧张注视着明军水师战船的靠近。
双方战舰不断靠近，在此过程中，加里曼和塔波拉各自拿了一只望远镜站在瞭望塔上观察战场情况，他们在寻找威尔士所说的那两艘快速炮舰。
但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找到。
这支呈单纵列阵型靠近的舰队里头，根本就没有那两艘小型快速炮舰。
“预备！”
军号声两次变调，旗舰上的旗帜也换成了红色，这时开战的信号。
所有西班牙战舰指挥官开始下令填装火炮。
士兵们慌慌张张的清理炮膛，填入火药、弹丸，之后将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加农炮炮口朝外，角度稍微倾斜，以便于交错的时候可以击中敌方战舰。
一刻钟后，双方舰船相距三百米左右，两条平行线开始交错。
大同水师这里，指挥部已经传令各船，给予战时最大自主权，只要大体上不影响总体战略，一切指挥权下放各船营长。
也就是说，大同水师对于舰队的指挥仅仅在总体战略上，实际战斗中并不依赖集体指挥。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这个时代无论是旗语还是鼓声等，在指挥一支庞大的舰队时，都无法做到及时、精确的指挥，因此把指挥权下方到小单位才是最科学的方法。
在原本的历史上，美丽国南北战争时期，一场决定性的大海战就是出其不意放弃了集体指挥的方式，采用自由战斗的方法取得胜利的。
后来清末的日俄海战，也效仿了这一战术，战时直接关闭了用于指挥的无线电台。
“距离三百米，高度十五度三十八分，偏角十三度二十分，准备完毕！”
经过军事学堂毕业的炮兵们在填装完火炮之后根据火炮上的标尺报出了一个个精确的数据。
这些都是他们在北港时日日夜夜磨练出来的本领，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
营长的目光盯着敌舰的方向，趴在一门炮的标尺前等待着最佳射击角度。
等到西班牙第一艘战舰船头过了准星时，营长大吼一声：“放——”
旁边的传令兵一敲铜锣，数十门火炮同时点火，一阵烟雾弥漫之后，数十门火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离得近的几乎人人感到心脏一阵不适。
“砰砰砰——”
船舷一侧，四十多发炮弹打出去，平日里刻苦训练的成果就出来了，第一艘西班牙战舰被同时击中近二十发炮弹，一个个弹孔像是马蜂在船上钻出来的洞。
接着，一连串爆炸声在对面惊恐的惨叫声响起，那艘西班牙战舰甲板被炸裂开，木屑纷飞，接着更剧烈的爆炸响起，整艘战舰在几个呼吸间陷入了一片火海，上面的士兵除了几个落海的几乎全部死亡。
第一艘战舰的惨状震惊了西班牙所有士兵，他们几乎无法相信，那会是一艘战舰造成的伤害。
明军的战船和他们的大小差不多，上面的载炮数量也相差无几，只是两者的船只样式不同，但这不足以成为一个照面就被明军给彻底毁灭的理由。
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依然发生着小规模的爆炸，似乎是明军的炮弹引燃了存放火药的库房造成的。
但是他们的炮弹为什么会把弹药库引燃，这是个问题。
他们难道把烧红的铁球当成了炮弹？
可是大爆炸之前还发生了小爆炸，那爆炸说是小爆炸，只是相对于火药库被引燃引起的爆炸而言。
实际上，在火药库被引燃之前，他们已经清楚的看到，那艘战舰已经被炸的粉碎，连船骨都被炸断了。
甚至可以从外面看到船舱里，活像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猪。
“完了！”
第一艘战船的营长看到那艘西班牙战舰的下场之后，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红毛番的船怎么这么不经打，才一轮炮击就散架了！这还怎么诈败？”
他们前路军的任务是在第一场战斗中重创敌军主力，同时装作不敌诈败进入苏禄海，然后在苏禄海环游一圈耀武扬威之后北上，和后路主力舰队一起发起明葡联军和西荷联军的大会战。
谁知道一个照面红毛番就被他们打碎了一艘，沉海了。
这多打击其他红毛番的自信心啊！
万一他们不敢打了咋办？自己岂不是影响到了后续战略？
“不行不行！得收着点打！”
那名营长说罢让所有炮位暂停开火，就算开火也尽量往天上打，往水里打，尽量照顾一下西班牙舰队的心情。
第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