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这些卑贱的尼堪!你敢冒犯我们大金勇士!你们会付出代价的!”阿喀喇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在椅子上挣扎着,恨不得扯断锁在手上的锁链上来杀了这些尼堪。
“这位金国勇士——”李祥宝努力止住笑:“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我在哪里?这里不是皮岛,不是你们明国的东江镇吗?”阿喀喇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俊臣冷笑:“你们的大汗救不了你们了,这里当然不是东江。你们在船上足足待了将近一个多月才来到这里,这里是大明南部,福建之外的东番!”
阿喀喇对明国的地理没有什么概念,东番是哪里他也不清楚,不过他听到“大明南部”,就知道已经距离建州无限远了。
他曾经听他阿玛说过,明国的国土辽阔无边,不知道有多大。山海关只是最北面的一处雄关,在山海关后面,才是大明的辽阔土地,从最南面走到山海关,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赶得到。
这样遥远的距离,他从前是无法想象的,他走过最远的路,也就是跟着大汗攻辽西广宁卫的时候。
这下阿喀喇无法保持冷静了,他质问道:“你们是谁?你们不是明军?”
“我们当然是明军。”李祥宝淡淡回答:“现在,我希望这位牛录勇士能够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不然把你上交朝廷,那就是死路一条!”
阿喀喇死死地盯了李祥宝:“你是谁?”
许俊臣喝道:“是我们大人再问你话!不是让你问我们大人,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旁边作为书记员的刺马卫队员已经准备好笔墨,准备记录。
李祥宝没有回避他的问题,淡淡道:“我是大明福建海道兼漳州龙海卫指挥佥事李祥宝,你可以说你的身份了。”
阿喀喇这次没有再挣扎,他安静地坐着说道:
“我是大金可汗努尔哈赤的孙子阿喀喇,我阿玛是大汗第十一子巴布海。”
“呦,还是个贝子!”
李祥宝欣喜无限,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得到确认还是让人欣喜。
“哼,其余那些人都是我的部下,是我所在牛录的勇士,他们的名字我会指认给你!”阿喀喇有些不甘心道。
李祥宝点点头:“阿玛是什么意思?”
“我们大金对父亲的称呼就是阿玛。”
“那你说的牛录,牛录又是什么?”
“牛录是我们大金的基本组织,大汗一统女真各部之后,将一牛录定为三百人,五个牛录是一个甲喇,五个甲喇一个固山,也就是旗,各级首领称为额真,也就是你们明国‘主子’的意思。”
旁边的刺马卫书记员将一切都记录在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李祥宝问一句,对方答一句。
阿喀喇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一旦打开了嘴,其余的就全吐了出来。
不过直到最后,李祥宝也没再问出代善和他父亲妃子阿巴亥的关系。
出门之后,李祥宝将审问记录带回了都察堂,连夜和许俊臣几个刺马卫队员审核这份审讯记录。
“大人,您打算对这些建奴如何处置?”
“我们要他们只是要了解辽东、了解建州女真,现在我们想要了解的已经了解了,自然就不必再留他们。”
“大人的意思是?”许俊臣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祥宝摇摇头:“他们对我们没有用,但是对朝廷有用,呈送朝廷,能做人质,还能落到军功,杀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审讯稿很长,他们足足在屋子里审了阿喀喇两个时辰,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在李祥宝承诺会给他留一线生机的情况下,阿喀喇也回答的十分干脆。
“大人在不在这?”
都察堂外面传来说话声,常贵从屋里出来,连忙走到那人面前,恭敬道:“香蕊来了,大人还在里面忙呢!”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忙?”
香蕊皱了皱眉头,傍晚的时候,李祥宝就已经让常贵传话回去,说自己晚饭不回去吃了。可是陈贝吉等到了将近三更天,还没有见到人,她有些着急了,便让香蕊过来看看。
“今天事情多,大人一天都没闲着!”常贵打了个哈欠,他这几个月来也跟着东奔西跑,脸上都瘦削了。
今天李祥宝一回来,没能第一时间去牢房里去看这些建奴,而是被政事堂三公拉去开了一上午的会,各司又来了不少人让李祥宝给审批文件。
等到一切忙完,就已经到了下午,匆匆忙忙吃过了饭就立即钻入了牢房。
一个月不见,小别胜新婚,但是李祥宝真的做到了三过家门而不入,回来一整天了,陈贝吉根本没有看到李祥宝的人。
“你催催大人,就说夫人让他早点回去!”香蕊对常贵道。
常贵点头就要回去,香蕊又递过来一个饭盒道:“里面有一碗莲子汤,清热解暑的。天热,你让大人喝下吧!”
常贵又回来接着饭盒,但是却没有回去。
香蕊奇怪的看着常贵道:“你怎么不去?”
“香蕊姑娘,那个……那个……”常贵脸有些红。
香蕊看他这个样子,有些狐疑的望着他:“你怎么了?”
“香蕊,这汤是你做的吗?”
“不是,是夫人亲手做的。”
常贵失望的点了点头:“哦……”
说罢转身就要进去,香蕊叫住他:“常贵,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我……我……”
常贵张口结舌,他不知道怎么说。他难道直接说,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看上你了?
明代小姐的贴身侍女,一般来说会充当婚前通房丫头,让姑爷通晓男女之事。
也就是说,香蕊虽然是下人,但是如果没有李祥宝和陈贝吉同意,是不能自己决定嫁出去的。同样身份上也属于李祥宝,如果没有李祥宝发话,他人连想都不能想。
常贵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是他知道一定不能先让香蕊知道。要说,也得找个机会和大人去说这件事。
不过和大人去说,同样让他难以开口。
“没事,我就想说,如果是香蕊姑娘你做的汤,应该更好喝吧!”
常贵说完,飞也似地逃走了。
香蕊奇怪的看着他狼狈逃离的背影,一阵莫名其妙。
片刻后,李祥宝跟着常贵一起出来了。经过都察堂几个吏员以及刺马卫的几个成员共同努力,终于将这份审讯记录整理了一遍。其中梳理了不少矛盾的地方,还有暂时不明的地方,他们准备明天的时候再审问阿喀喇一次。
不过李祥宝明天是不会去参加了。
明商贸易公司的船队往马尼拉去的和往巴达维亚去的都已经回来,这一趟他们贩卖了不少的瓷器以及生丝、苎麻等物,并带来了南洋的香料。
这些香料运回鸡笼港之后,便从鸡笼港交付给南直隶、北直隶以及东洋等片区的区域经理,让他们将这些贵比黄金的香料销售出去。
光是这两支船队,这一趟的利润就高达三十多万两银子。
去掉成本之后,纯利润也有近二十万两。
这大大缓解了北港的财政赤字,军械司所需要的铜料、铁料以及丝绸等物也可以足量供应了。
目前军械司已经细分出了几十个工厂,铁厂、煤场、火药厂、兵器厂、铸炮厂、造纸厂、纺织厂等等,其中煤场、纺织厂等已经转移到了工商司下面。
尽管如此,军械司依然是目前李祥宝手下最耗钱,使用人力最多的部门。
光是钻铳管,虽然在采用了简单地车床之后使得十天就可以钻出来一根铳管,但是每天同样超过五百人日夜不停三班倒的操作车床或者简单地手工工具钻铳管。以保证供应内需的同时部分出口。
安南的郑壮郑公子在买了一批火铳试用之后,爱不释手,在南北二主的战争中占据了不少上风,因此已经再次发来了订单,这一次是足足五千支燧发鸟铳。
还有他们研发的小型佛郎机,也要了一百门。
除了他们,明商贸易公司所到之处,都会推销他们手里的燧发火铳,文莱、吕宋、勃泥、日本,甚至西班牙人和东印度公司都注意到了这种新型火铳,下了一批订单试用。
因此军械司白天黑夜的加班加点,楼滨和几十个原来郑芝龙以及其他海商手下的得力干将每天忙个不停,手下管理着数千人,不断提高军械司的产能。
南洋、东洋各地的银子源源不断的流入明商贸易公司手里,李祥宝和郑芝龙逐渐成为了整个南洋地区最大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