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高经略回到了工厂门口,现在的工厂里面的建筑已经建筑的差不多了,房子里面也已经晾干可以住人,因此半个月前他们就搬了进来。
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是在城外扎的营,如今住到了房子里,已经比当初扎帐篷好多了。
暮色中,刺马卫的一个小队成员慢慢回来了,聚集在了工厂门口,脸上个个带着喜色。
“都来了吧?进去说!”
看着众人脸上都带着喜色,高经略已经猜到了结果,不过现在门口还有着从城里出城的人,人多耳杂,因此说话还是要进去说,防止他们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被有心人听到了。
万一被人告发什么,那他们的工厂可就要被人趁机吸血了。
他们起了那么大一片厂房,城里的许多人都在看着呢,不少人都在想着怎么从他们身上榨出来银子呢,他们要是卷入了什么事情,那些人正好落井下石。
“有人吗?这里的管事人在哪里?我们有笔生意要谈!”
刚想众人刚想迈步走入院里,门外就出现了几个嘴角噙着冷笑的短衣汉子,五个人个子都不高,但是身上都很精壮,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带着家伙事儿。
见到这阵势,高经略等人已经警觉起来。此时在这里修建厂房的泥瓦匠都已经回家了,这里又是城外,傍晚关城门之后这里就变得十分安静,几个人的到来显得十分突兀。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几个人肯定不是住在城里的,现在城门已经关了,城里也差不多开始宵禁,他们是没法回去的,因此几人肯定不在城里住。看几人的脸庞和那脖子里露出的胸口皮肤都是黝黑一片,高经略很快判断出来这几人一定是常年在船上的,只有长时间在船上或者在河附近,才会将身上晒得如此均匀。
便是在农田里,也是有一块窝心肉是白的。而这几个人胸口都晒得黑黑的,高经略再熟悉不过,他在澎湖集训的三个多月里面,基本一半时间都在船上,他胸口也是被晒黑了一片。
“各位要谈什么生意?”
给手下人递了个颜色,众人纷纷警戒起来,靠近到院子里墙边,那里有不少支撑脚手架的木棍,只要这些人敢动手,他们绝对会让这些人知道刺马卫的战斗力也不是弱的,虽然和战兵比有点差距,但是绝对能够将这些上门挑事的收拾了。
“当然谈的是天下的生意!我听说你们这里是开机坊?”领头的一个方脸汉子脸上笑着,但眼睛里分明都是冷意,仿佛用看野兽那样的目光盯着高经略。
“不错,各位要来买布吗?”高经略打量着这几个人,一群大男人带着家伙事来这里买布,可能吗?
“不知道布怎么卖?”那人继续用挑衅的目光问高经略。
高经略摸着腰后藏着的手铳,冷声道:“各位,打开亮话吧!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员外,你们是赚大钱的,我们想着帮扶则个!但是兄弟们平时吃喝玩女人都要钱,员外可要支援则个!”那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高经略,手若有若无的碰了碰腰间鼓鼓囊囊的一块,示意他们带了家伙。
“这是要钱来了?”
高经略面色一沉,这几天已经经过了几波泼皮上门收保护费要钱的事情了,但是今天这样带着家伙事威胁他们的,倒是第一次见。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那人怪里怪气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觑着眼看高经略反应。
结果高经略不为所动,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那汉子脸上现出嘲讽的笑意:“这你们都不知道?听你们口音,是南面来的吧?我明说了,我们是这运河上的粮帮,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开工坊,我们弟兄都是要照顾的,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用得着兄弟,一个月交上三百两银子,以后我们保你平安无事!”
“粮帮?”
高经略更迷惑了,不光是他,其他人脸上也迷惑,他们一个小队都是从福建调来的,在福建根本没听过什么粮帮之类的东西。即使此时那汉子自曝了身份,他们依然不清楚这个粮帮是什么。
“坏了,来之前忘记调查一下本地的豪强势力了!这下旗队肯定要罚我!”高经略没有在意这个粮帮是什么,反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刘学曾知道了他没有摸清楚本地的势力肯定要罚他。
刚刚刘旗队还说要保举他,结果转眼间就找出来一个错误。
“粮帮也不知道?”那人脸上的嘲讽之色更重,身后的几个粮帮帮众都跟着笑了起来,满是对这些外乡人的嘲讽。
“原来你们是粮帮的,是罗教还是白莲教?”
一个粗沉的声音从高经略身后响起,刘学曾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听到来人说的那句白莲教的口号,他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当然是白莲!你又是何人?”那汉子喊道。
“我是这里的掌柜,姓刘。你呢?来了也不报上姓名?”刘学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冰冷的目光让人看着害怕。
“在下程禾子,粮帮上海县的堂主,上海这个堂口的粮食漕运都是归我管的!你们在此开厂,也没拜个名帖送到我们这里,我们没算你们不敬已经算是客气了!现在把兄弟们的茶水费交了,以后你们开厂只要是在这河上我都给你们照应着!”程禾子一张脸上戾气四溢,眼睛里写满了残忍。
“你杀过人?”
莫名其妙的,刘学曾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嗯?杀人?呵呵,杀人怎么?老子还亲手挑了几个不肯付茶水费的脚筋呢!怎么,想去报官吗?县里的刘典史是我舅爷,快手是我堂哥,想报官就去!”程禾子一脸得意的样子,有恃无恐。
刘学曾是本地人,家就在这松江府的华亭县,因此对这粮帮白莲也算是熟悉,毕竟当初他拿了家里的祖业出来经商,就是被这群粮帮的败类给骗去了,他对这些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而他问程禾子有没有杀人,完全是下意识所说。程禾子此人脸上有戾气浮在上面,眼睛里带着杀气,这样的人一看就是经常混迹于黑道的,而杀过人的和没杀过人的那感觉又不一样。杀过人的那些黑道,眼睛里对人的那种漠视是显而易见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好!既然你杀过人,又是白莲,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刘学曾挥挥手,高经略立即掏出了手铳对准了他,其余各队员也抄起了家伙将外面几个人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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