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完课后,周棠留在办公室批改作业。
同事打趣她中午被男朋友接走的事情,笑着调侃周棠找了个有钱男友谈恋爱还藏着掖着。
纷纷让她晚上请客吃饭,给大家讲讲自己的恋爱故事。
周棠性子软,同事提了几句后就答应下来,允诺晚饭请客,招呼大家随便点。
下班前她又测了次体温,374度,低烧,身体反应倒不大,不痛不痒没什么知觉,于是也没在意自己身上这点小毛病。
晚上约饭的一共五人,丁潇吴楚润和她同是英语组,另外的何雅楠和周晋,一个教数学一个教物理,三男两女,年龄相仿,同为青年教师,关系还算融洽。
下班,刚走出校门,天还没黑,残阳当空,余晖的阴翳懒懒地洒下来,一片绮丽。
几人三两结队,丁潇偷偷地戳周棠肩膀,一脸坏笑地问她:“你和你男朋友谈了多久?”
周棠想了会儿回答:“一年吧。”
丁潇怔楞:“一年?”
“那岂不是从你大四就开始谈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摇头:“没必要说吧。”
何雅楠没见过晏渡,光听丁潇和周棠的谈话都被勾了兴趣,一脸八卦的眼神招呼后面的吴楚润和周晋来听。
周晋出了名的事儿精,对这些事情的敏锐度极高,平常嗅到点八卦的苗头就往前凑,他往前跑到周棠身边。
同为女人,何雅楠在乎的事情很单纯,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男朋友帅吗?有多高啊?”
周晋在乎的东西比较现实,挑眉问:“听说你男朋友开的迈巴赫?落地价多少啊,帮我问问呗。”
吴楚润看上去兴致缺缺,提不起兴趣,于是他们四个人在前面聊着,他一个人落单跟在后面。
“你俩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校。”
“谁追的谁?”
周棠又摇头:“忘了。”
丁潇瞪圆了眼,一脸不可思议:“这都能忘?”
周棠是真的记不清了。
一年前,她去酒吧买醉。
彼时的她人生正灰暗,孤身一人来到酒吧喝得烂醉,母亲的教导全都抛在脑后,靠酒精麻痹意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
晏渡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昏黄暧昧的光线下,人群嘈杂迷离。
晏渡冷白的手腕勾住她脖颈,皮肤发烫,有些发狠地咬她的下唇,落下的吻毫无章法。
耳鬓厮磨,呼吸灼热,嗓音因为欲望而沙哑低沉:“去开房。”
周棠大脑缺氧,望向晏渡那张熟悉的脸时也有刹那的失神。
醒来的第二天,晏渡已经走了,但给她留了一张字条。
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三个字【联系我】。
思及此,她开始怀疑自己和晏渡的关系。
丁潇松开挽着周棠臂弯的手,尬笑两声,笑得有些勉强:“你俩这关系”
后面的话她没说。
她继续旁敲侧击地询问:“你男朋友身边还有其他女人吗?”
“不知道”周棠还是摇头,“没有吧。”
“你!”丁潇欲言又止,再问下去她就像个侵犯别人隐私的八婆。
旁边的何雅楠和周晋对视一眼,都默契地选择了闭嘴。
滴滴滴——
马路边上传来几声车喇叭响。
周棠一行人往旁边趔了趔,不料喇叭声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响。
几米开外,马路上徐徐驶来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周棠一群人身边。
车窗摇落,露出晏渡干净利落的侧脸。
他骨节分明的手穿过摇落的车窗,众目睽睽下一把拽住周棠手腕。
周棠手腕细,晏渡五指包拢、手掌收力,捏得周棠有些吃疼,感受到周棠的皮肤的温度后,他又用力了些,像是惩罚。
“没退烧还敢乱跑?”
见到晏渡,身边的周晋和何雅楠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就是她男朋友啊,看上去”
反倒离周棠最近的丁潇听了晏渡的话,关切了问了一句:“你发烧了怎么不早点说?早知道就让你回家休息,让你请客也太难为情了。”
晏渡环视一圈后皱眉,朝周棠身旁的丁潇勾了勾手指。
丁潇不明所以地指指自己,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
这是一双过于干净的手,指尖修长有骨感,蓬勃有力。
他两指间夹了张银行卡,从摇下的车窗间伸手,直直地将卡塞在丁潇斜挎包外侧夹层。
“我请客。”
而后视线定在周棠身上,冷冷开口:
“你上车。”
何雅楠只顾拍照,然后把晏渡的照片发在小群吹吹八卦。
反而是周晋笑脸迎了上来:“兄弟,你这车多少钱啊?我”
话没说完,晏渡冷漠地摇上车窗,不再理会。
车窗徐徐拉上,晏渡眯眼,视线定在沉默的吴楚润身上。
他默然,最后敛神。
周棠知道这事儿没完,只好上了车。
一路上,相对无言。
周棠好几次想说话调节气氛,但都被晏渡身上的低气压又再次憋回去。
沉默着,到了小区。
——
周棠刚开门,咔啦两声,门锁打开。
一进门,晏渡从身后环绕住周棠的腰,头埋在她颈窝,不老实地咬了下她耳垂,温热的体温交叠,周棠还有点烧,此刻只觉得有点燥。
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周棠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周晋:你男朋友的车能不能借我开几天啊!拜托啦!】
【周晋:拜托啦![红包]】
【周晋:谢谢美女,谢谢人美心善的女神。】
周棠正欲回复,倏忽地,晏渡放在她腰侧的手又收紧,说话像是调侃,又带了点威胁的意味在。
“你和同事关系这么好?”
“一般。”
“这么一般,那就删了吧。”
说话间,晏渡手伸进衣服里面,指腹摩挲着周棠的腰,腰是周棠敏感部位,没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
晏渡腾手准备夺过周棠的手机,但又停下了:“算了。长得那么丑,你也看不上。”
他继续说:“放假在家陪我吧。”
头埋在周棠颈窝,晏渡咬了下周棠耳垂。
“我明天和宁雪青约好了……”周棠被晏渡咬得吃疼,说话声音软了下来,慢声细语的,“后天去我妈家。”
耳畔的呼吸滞了一瞬。
“宁雪青是谁?”
“我闺蜜啊。”这回轮到周棠恼了。
晏渡很冷漠:“哦,不认识。”
周棠全身酸软,但还是咬着牙说:“可我明明在你身边提过那么多次这个名字,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根本不在乎”
周棠越说越气愤。
晏渡觉得周棠今晚实在有点吵,他腾出一只手盖住周棠双唇。发不出声,周棠憋得眸底氤氲着水光,满脸通红。
但晏渡另一只手的动作却没停止。
周棠声音渐渐弱下来,因为被折腾得实在没力气了。
晏渡懒腰把她抱起,从客厅到卧室,最后跪坐在她面前。
周棠忍不住拿枕头往他身上砸,但都被晏渡灵巧地躲开,动作丝毫没有被打乱。
“我发烧了!”
“没事。”晏渡俯身,嗓音低哑,“这样更有感觉。”
折腾到半夜,晏渡才停。
周棠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到卫生间清洗身体,又被他喂了退烧药后才重新抱到床上,耳边是很亲昵的一声“晚安”。
不知过了多久,周棠被一阵响亮的铃声惊醒。
周棠晚上睡眠浅,很容易就被吵醒,她平时手机都是静音,铃声只能是晏渡的。
困得眼皮只打架,周棠还是睁开惺忪的眼,眯了一条缝看晏渡在干什么。
她听到晏渡接了电话后只说了四个字:“我马上来。”
然后随便从衣柜里面拿了件衣服套上,就急冲冲地冲出门外,脚步匆忙,似乎有什么很急的事情。
周棠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得睡不着,等她开口想问晏渡时,晏渡已经离开了。
担心出事,她也忙不迭地掏出一件外套披上,紧随其后跟着晏渡出去。
晏渡腿长步子大,周棠追出去的时候晏渡已经走了挺远,一路小跑追上,周棠连连叫了几声晏渡的名字,晏渡才转身,愕然回头。
“你怎么出来了?”他问。
夜色弥暗,夜间似乎还下过一场雨,湿哒哒的水气悬浮,空气湿重,夹杂些泥土的腥味。
晏渡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披在周棠身上:“冷,别又发烧了。”
“你急着出来干什么?”
“没什么大事。”晏渡小幅度地叹了口气,几不可闻,他把周棠往后推了推,“你先回去吧,有时间再解释。”
说完,晏渡目光望向空落落的马路,像在等谁。
果然,几分钟后驶来一辆银白色的车,车窗打开,驾驶座上的陈定珂朝周棠吹了声口哨,玩味地笑了笑。晏渡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临走前交代让周棠早点回家。
然后,车疾驰而过,轰隆几声启动的声音,只留下一地车尾气。
周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身下无人,暗夜浓重,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还亮着光,在黝黑的夜里燃起一点亮的希望。她把手伸进口袋,但惊讶地发现自己出门太急,口袋里既没带手机也没带钥匙。
周棠咬牙,寒风砭骨,她拢拢衣服,往里缩了缩,附近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打算先去借个手机。
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周棠后怕,余光瞥了眼身后角落,闪过一个黑影。
胆战心惊地继续往前走,身后不断传来脚步声,踩着落叶,咔啦作响,周棠猛地转身,黑影消失,身后再次空无一人。
黑黢黢的街道和一闪而过的黑影,周棠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电视剧里看到的拐卖和绑架惨案。
周棠十指紧握,攥着掌心,全身因为害怕而沁出不少冷汗,她一路小跑往前冲,因为她记得不远处有派出所。
就这样往前小跑,她顾不及身后的黑影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只顾朝前冲,最后她终于跑到派出所门口。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周棠跑得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身体,头发被风吹得散乱,鬓角的几缕头发因出汗而粘在皮肤上,模样很狼狈。
派出所门口站了几位民警。
周棠先是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她原本就有些感冒,对气味不太敏感,可这股浓重的烟味横冲直撞地灌入她鼻腔,呛得她捂住口鼻。
有人伸手,拨开额前遮挡她面颊的头发,周棠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一抬眸,她撞入一双戏谑的眼,面前的女警红唇轻勾,礼貌地向周棠伸手:
“你好,我叫周亭月。”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