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事情呢, 顾之恒居然搂着她蹭了起来。
“顾之恒你……”
顾之恒觉得满身都是力气,他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心中的那点柔软,只一心想叫隋愿知道, 他是感激她的, 可他身无长物, 只有这点榻上的力气……
隋愿感觉好像有点懂他了,按着他摸进心口的手, 困倦又忍俊不禁道:“别乱动, 我月事来了,过几天好不好?”
身后的人这才喘息着偃旗息鼓。
……
才开春,窗外绿意渐多, 路边稀稀拉拉的冒出一点嫩草。
这天隋愿抱着顾明静在院子里玩儿, 如今能爬的顾明静十分活泼好动,一刻都闲不下来, 正举着小锤子不知道敲什么呢, 忽然喊了两下。
“凉, 凉。”
还叫了两声。
院子里一时静默。
还是翡翠向反应过来,她结结巴巴地道:“夫人,小姐是开口说话了吗?”
刘妈妈笑着点头,“瞧你们这样子,咱们小姐冰雪聪明,这都八个月了,会说话有什么稀奇。”
隋愿更是满心怜爱的抱起女儿, 亲个不停, 激动道:“乖女儿, 再叫一声。”
顾明静踩着垫子, 却怎么都不开口了, 举着小锤子敲个不停。
隋愿知道不能强求,但也高兴的找不到北,等顾之恒回来,她要好好炫耀。
果然夜里顾之恒回来后,听说顾明静竟然会叫娘了,不由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当即去了女儿处,抱着顾明静就哄了起来。
“明静,我是爹呀,快叫一声……”
顾之恒抱着顾明静回了卧房,不厌其烦的教她,奈何顾明静压根不搭理他,只是咧着小嘴,笑眯眯地瞧着自己的爹,糊了满下巴的口水。
“明静,叫爹。”顾之恒十分耐心,一边替她擦口水一边教她,“爹——”
顾明静笑着笑着忽然一顿,趴在了衾被上,皱着脸发出一声“嗯——”
顾之恒:“?”
隋愿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听到这一声,不由大笑起来,这小丫头原来喜欢占她爹的便宜,不禁更是得意了。
不过笑完之后和顾之恒对视了一眼,心里铃声大作,终于反应过来,立刻飞奔上前——
奶娘把顾明静抱走后,两个丫头进来收拾,顾之恒这时候倒是不怕笑话,主动收拾起顾明静留下的‘战果’,隋愿则是早就出去透气了。
在顾之恒坚持不懈在女儿面前每日叫爹下,顾明静终于学会叫爹的时候,已经是仲春时节了。
顾之恒在东卫里还算顺风顺水,女儿又贴心,便高兴的拉着王韬不停的说着,反正话题是围绕在明静身上。
王韬烦不胜烦,又羡慕又心酸,可他一个单身汉,一时半会儿也造不出女儿,退而求其次,便也教起了明静,想让她叫他叔叔。
隋愿从没见过顾之恒那么多话,简直把他学会的所有美好词语全都用在了女儿身上,她听的心里酸酸的,也觉得自己真是无聊,连女儿的醋都要吃。
入夜,隋愿难得主动随着顾之恒进了湢室。
她重新用迷迭香做了几块香胰子,递给顾之恒后,便自顾自抱臂站在一边,还特意穿着这两日新做的寝衣,流云轻纱,灯下微微薄透,勾勒着凹凸有致的身形。
顾之恒光着身子当她面搓了两下,实在搓不下去,转过身抱胸,面上有些忐忑地看向她,“阿愿,怎么了吗?”
隋愿面色如常,只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啊。”
顾之恒一听这平淡的语气哪里敢信,隋愿的性子,他现在也算了解了,伺候好就好,伺候不好就要娇气发脾气。
想了想,他一把将巾子丢掉,赤着身子往隋愿那走,正想抱住隋愿,却被一条玉臂拦住。
隋愿这时面色才有波动,魅惑艳丽,玉指纤纤的点在顾之恒心口,语气娇喃似猫儿叫,“明静是你的宝贝,你的小心肝儿,那我是你的什么?”
顾之恒眨巴着眼睛,愣愣看着隋愿,他好像没有这么说啊,只是他说了太多,一时也不记得。
隋愿冷哼了一声,将寝衣解开,边走边往下滑落,露出白皙玉润的肩头,语调似轻烟般婉转诱惑,“嗯?我是什么?”
顾之恒激动的喉间上下不停的动,眼珠子都转不动了,脑中已经是一片混沌,她是什么?什么是什么?
隋愿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心有不甘,但也无法逼迫他什么,幸好自己两辈子足够了解他,此刻倒也没有过于失望。
她一跺脚,寝衣彻底落下,露出如玉洁白的娇躯,羞恼着娇叱道:“呆子,还不快过来?”
顾之恒这个时候终于听懂了,连忙扑了过去。
隋愿却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的春凳上,跨坐在他怀里,娇娇气气地道:“说好的,你要让我骑马。”
顾之恒嗓子发涩,再没有别的念头,直直看着隋愿,“好,你说什么都好。”
别说当马,当什么都行。
隋愿本以为自己能制得住顾之恒,可不过半刻,就累的不想动弹,再也没了一开始说要骑马的豪气了。
顾之恒见她不动了,将她搂在怀里,他神情温柔,只是语调喑哑,轻声哄着她,“阿愿,今天的你有些不一样?”
最近这段日子,隋愿对他挺严苛的,不许他乱来,他只能把那次拖的够久,拖的隋愿最后受不了哭着挠他,他才肯依依不舍的结束。
此刻鼻尖嗅着迷迭香气,他还是恍惚了,好像从来没有看够隋愿的模样,他闭上眼就能描绘出来。
隋愿眼中激起了泪,这蛮牛力气太大,她有些后悔今天的纵容。
窗外春雨飘洒,带着微风清扬,只有那脚下不知名的小草露出头,伸展着身姿。
隋愿正打算推开,不知这人又发什么疯,她神色迷蒙,浑身绷直,“顾之恒,你这臭混蛋……”
回应她的,只有几声闷笑和热烈的亲吻。
……
宁安城雨水纷纷,清明时节,阴沉的天空,还有蔓延的薄雾,檐下总是滴答的雨水,总教人生出几分悲凉与慵懒。
隋愿看着阴雨霏霏,长长叹了口气。
翡翠好奇的转头,把手里剩余的纸钱都丢进铜盆中,轻声问道:“夫人,您怎么叹气了?”
隋愿看着她随意笑笑,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顾之恒这个时候会离开一段时间,因为大周与成越交接处有情况,只是一场小小的暴-动,所以镇南王直接指了世子周瑾前去镇压。
她上辈子听说顾之恒离开,心头是暗暗松口气,她对他有情,却不知如何相处,加之落了胎看到他就烦躁,离开反而好些。
这辈子却不一样了,两人和睦相处恩爱了许久,到了真的让顾之恒离开的时候,她竟然无端生起了不舍。
隋愿暗骂自己没出息,床上伺候的舒服,再加上几句莫名其妙的软语,这辈子就这么原谅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玛瑙最懂她,连忙将炮制好的栀子花端了过来,“夫人,您不是一直要制一些栀子香么?咱们快来做一些吧。”
隋愿无精打采的去制香了,近些日子,她的香料铺子很有起色,即便她只是有目的的制香。
她做的香,细腻均匀,香味持久清幽,每一样都是佳品,只是数量太少,尤其是驱蚊香,因着世子妃的一句话,早就供不应求。
隋愿弄了一会儿,感觉确实没什么兴致,她又不缺银子,怏怏地丢开,“你们俩来吧。”
两个丫头跟久了,对香料也十分熟悉。
翡翠碰了碰玛瑙的胳膊,“夫人怎么了?是姑爷又做什么了吗?小姐也好好的啊。”
玛瑙示意她不要多话,“夫人偶尔也会有心情难受的时候,如今清明,夫人的母亲葬在玉京,夫人心里肯定挂念。”
翡翠点头,想着等姑爷回来,要提醒他别惹夫人。
顾之恒兴冲冲地跑回来,他没有想到,世子去平乱,竟然会带上他,并且是随行保护。
周瑾也是一身本事,怎么可能不上阵,那也就说明,他有机会了,并且不用去做那冲锋的小兵。
王韬也高兴的直拍他肩膀,真心诚意的,“兄弟,你算是运气出来了,直接跳过打头阵,这真是太好了。”
镇南王治下,军中所有人,只要上战场,必须先得是在前锋里冲杀,一般的小卒,总要经过几遭,但凡是真正战乱时期去了,能好生生活着回来的,那也是命好多亏菩萨保佑。
他虽然相信顾之恒的能力便是去了也可以闯过来,但是那样的代价太大,不确定太多。
“顾兄,世子的身边不是那么好站稳的,一定要保重好自己,那亚的情况十分复杂,你这次好好学着,将来有用。”
顾之恒自然明白,他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隋愿。
他兴冲冲的跑到后院,想找隋愿说说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都来不及看两个丫头的脸色和动作。
隋愿意兴阑珊的窝在软榻上,眼神郁郁的看向窗外,见顾之恒回来,动都不动。
顾之恒走到软榻边,兴奋道:“阿愿,世子说要带我去平乱,真是太好了。”
隋愿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淡淡应了一声:“嗯。”
顾之恒一愣,刚想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手就被软软的勾住了。
隋愿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隋愿,经过一会儿的自我消化也想通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她既想让顾之恒爱她宠她,又想顾之恒能开窍哄她,居然还想顾之恒能时时刻刻陪她。
那他怎么奔前程?
天下的好事她都想占尽了,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这不就是隋卞说的,蠢钝么?
隋愿轻轻握住顾之恒的手,软声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顾之恒缓缓蹲下,察觉她的手有些凉,将一旁的绒毯拿过来铺在她身上,又用力掖了掖。
“后天就走,阿愿,你放心,世子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不会有危险的。”
到了此刻,忽然无比的感激王韬,不管他一开始是为了什么,他将自己带进了一个暂且十分安全的环境,与隋愿能多陪伴相守几年。
隋愿忽然就想哭,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心里的怨念也是朝令夕改,一会儿恨一会儿软的,太没用了。
她支起双臂,抱了抱顾之恒,涩声道:“我会好好照顾明静的。”
顾之恒的手也回抱着她,心里模模糊糊的感觉到隋愿心情似乎是跟他有关,“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隋愿瘪着嘴,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嗯,你也是。”
她回过神就闻到顾之恒身上的汗臭味,又噘着嘴推他,“好臭,你快去洗洗,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