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恒朝王韬道谢:“这几日多谢王兄了。”他掂量了自己口袋里的银钱,这里头是他积攒所有的钱了,咬咬牙跟王韬说想买一匹马。
时间不算充裕,他想回去看看隋愿,靠走的肯定来不及,没有马不方便。
王韬答应了,隔了一天又带他去买马。
“你昨日说要买马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如今这马虽说不算过于贵重,可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还好我有个相熟的,他手中有马,愿意低些价卖你。”
都是在镇南王手下当差,谁都有朋友,这人一个朋友,那人一个朋友,大家就都是朋友了,王韬很是乐观。
顾之恒闻言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觉和那野猪斗的很值,这若是自己一个人,恐怕短短几天很难将这些事办下来,更别提何处求人了。
花光积蓄买完马,顾之恒当即就准备出发回家,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
他想早点回去,这一趟出来,银子都花光了,不过,能找到差事,也算大收获。
……
此时白云村中,年味儿已经有些浓了,家中养猪养鸡的,都提前杀了,卖钱是其次,一年到头在田地里多辛苦,年货是不能少的,自己不馋,也要给孩子们补身体。
顾家也不例外,顾家二老正打算把家中的鸡鸭鹅都杀一些,到时候过年热闹,大家好好吃一顿。
大家都不提顾之恒,怕惹的隋愿伤心。
隋愿其实没什么感觉,心情还算不错,正在和周氏在房中打络子,顾青青也很感兴趣,在一边帮忙。
顾甜和顾飞则是在院子里玩耍,四处乱跑,时不时大笑,很是快活。
周氏看着外头风雪凌厉,叹了口气,眼露担忧,“也不知道老二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隋愿也探头瞧了眼外头,屋中炭盆烧的很旺,便开了一个窗户透风,只见外头小雪纷纷,光秃秃的树杈上只有零星的积雪,不似玉京城,一到冬日,便银装素裹,大雪皑皑。
“他应该快要回来了吧,不过,过年可能就赶不上了。”上辈子顾之恒回来就没赶上过年,顾家二老年里整日叹气。
周氏侧过身子悄声道:“我听娘哭了好几次了,总是担心老二在外头挨饿受冻,哎,老人家就想着孩子围在身边,老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过的好好的非要出去,外头可不好闯哩。”
隋愿想想没搭话,也不好说什么,普通人安安生生过日子的想法没错,顾之恒想飞黄腾达的想法也没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交换的,顾之恒不想接受国公府的好处,那就只能自己奋斗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他一身的本事也不能浪费,万一他闯出来了,将来爹娘也面上有光。”
周氏听完只是耸肩,觉得隋愿有些傻,娘家家中势力大,干嘛不帮自己的丈夫,反而还要丈夫自己出去闯,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后悔?
隋愿在周氏走后,便一个人坐在屋中发呆,看着窗外雪花纷纷,半晌都没动静。
玛瑙见她一动不动,有些担心,便端了杯茶水过来,“夫人,您是不是也担心姑爷呢?”
翡翠放下手里的笸箩,噘嘴埋怨道:“姑爷真是清高,偌大国公府门路总是有的,姑爷自己不想要,那有什么办法呢,最后还不是累的夫人受苦,在这小地方……”
隋愿闻言立刻回神,拧眉斥道:“行了,别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隋家徇私枉法,如今大伯才是国公爷,你当慎言。”
见两个丫头散开各干各事,她的思绪却又开始不停,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很疑惑,如今也才明白一点。
上辈子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只觉得顾之恒是脑子有问题,接受她娘家的帮助又会怎样呢?总好过自己拼死厮杀,可顾之恒就是不想要。
重来一辈子,她也猜到一些,除了因为她难缠至极,还有他作为男人自身的面子,应该还有其他原因的,他那个人的心思,越到后来越深沉,她很早就看不透了。
隋愿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娘家,隋国公府,百年的积世簪缨。
隋家自从上一辈老国公,也就是隋愿的祖父过世,现任国公爷,也就是隋愿的大伯承爵后,因为大伯的嫡女进了东宫,这也让大伯坚定的站在太子身后,早就成了太子一党。
父亲隋卞有一次还无意跟自己说过,朝臣党派是今上最忌讳的,如今大伯却不顾及,这样子迟早会出事,可兄弟间的话也不是那么好说,尤其隋卞作为老三身上又无功名,也劝不动成了国公爷的哥哥。
隋卞虽说没什么官职在身,可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国公府轮不到他,他的性子洒脱,也无心科考一途,便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后来遇到隋愿的亲娘,就更无心其他。
莫非是父亲和顾之恒说过什么?
隋愿觉得很有可能,上辈子她的性子骄纵没城府,藏不住事儿,家中姊妹们总是在她面前炫耀,她也势必会一争高低,瞒不住什么话,隋卞有些话压根就不跟她说。
可跟顾之恒能说啊,他对顾之恒那么好,简直看做亲儿子,比对她都亲热,怎么可能不提点?
想起上辈子后来的那些事儿,尤其是顾之恒直接拒绝了大伯的示好,隋愿觉得自己肯定是猜中了。
隋卞以前还说过隋家现在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话,面上好看,内里战战兢兢,顾之恒定是被父亲提点过,以至于后来顾之恒成了扭转隋家的救命稻草,她那时还很不敢相信。
反正她不会立于危墙下,跟着顾之恒总不会错的,这件事想通以后,隋愿便彻底松了口气。
她本还想能帮顾之恒,结果发现自己暂时好像无从帮起,上辈子她啥都没做,偶尔还拖后腿,就这样顾之恒都做到了宁安候。
忽然就有些泄气,不过隋愿才不气馁,这处不行,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发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