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有些探究地看过去,因为顾之恒并没有同她商量,而是自己独自做的决定。
上辈子顾之恒有奋斗心其实她也理解,妻子是贵女,在家中他整日被看不起,连带着自己的家人也被白眼,他夹在中间难做人,干活回来也不见妻子体贴,唯有去挣功名,既躲了妻子又能实现抱负。
可这辈子呢?
隋愿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好妻子,虽然不算勤快,可她美貌贴心啊,又有钱有才,夫妻俩虽说没太多话,可至少偶尔能说笑。
更是救了顾甜性命,还让顾青青喜欢,家中二老对她也算满意,就连顾之恒,在房中的时候还不是黏在自己身上?
那他为什么还要出去呢?
隋愿上辈子一直以为顾之恒是为了躲自己,最后瞎猫碰上死耗子挣了一身功名。
她还美其名曰,是自己日日耳提命面促使他上进,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现在看来,恐怕自己多想了,顾之恒天生就是做宁安候的命。
她当然不能阻止,还要支持顾之恒出去,顾之恒不出去,她如何离开这个村子,如何救下父亲的命,又如何帮助隋家呢?
现在不多拍顾之恒马屁,将来就来不及了,她太知道自己的性子了。
顾之恒心有忐忑,看着满脸笑意的妻子,一贯板正的面上有些诧异,“你,你真的同意我出去?你觉得我可以出去闯么?”
隋愿有些不懂顾之恒为何要问她这样的一句话,上辈子他说走就走,一个字都没给隋愿留。
可她还是点头,眼带鼓励,“你日日读书习练,并不是为了留在村中种地,你这一身力气,便是玉京都极少见,若是有机会,你定能建功立业。”
父亲说的对,顾之恒的前途,真的很难限定,上辈子她看不明白,这辈子她作弊,总能有用处。
顾之恒些微紧张的面色明显松快许多,隋愿的眼界自是比他高多了,听到她的肯定,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
这下子顾家老太太也没话说了,玉京来的媳妇儿都夸儿子有出息,她还能怎么拒绝,总不能拦了儿子前程。
当日家中便开始收拾,这些年顾之恒很是猎了一些东西,便是狐狸皮和鹿皮都有一捆,还有一张珍贵的雪狼皮。
夜里,顾之恒在湢室里磨磨蹭蹭,香胰子搓了足足三遍,搓缺了一大半才从湢室出来,满身香气扑鼻,绝不会惹嫌弃。
隋愿慵懒靠在床头泡脚,见他来了,也没动弹一下,这是上辈子和顾之恒相处留下来的习惯,这辈子顾之恒也没说什么,反而两人都很自在。
翡翠玛瑙见姑爷出来,也都下去了,留下夫妻俩说悄悄话。
顾之恒犹豫道:“没跟你商量,对不住。”
隋愿一愣,这是顾之恒第二次和她说对不起,若是上辈子的隋愿,恐怕会感动落泪,因为实在难得。
“不用,你爹说得不错,你有一身本事,不该在这白云村埋没了,出去闯闯是好事。”
他天生神力,这使得他未来一直所向披靡,又勤奋好学,更加得贵人看重,这都是他天生的本领。
顾之恒看她神情自然,并不似假话,不由松下一口气,又有笑意浮上眼角眉梢。
今日在饭桌上,他以为隋愿是顾忌他面子才那样说,谁知道她是真心夸赞他,不由更是多了信心,他知道隋愿读书多,见多识广,说的定是不错。
两人躺下后,隋愿还没躺稳,就有热意从身后蔓延,一双微微刺挠的手从腰间往上,一直到胸前,力道很是适中。
她没有扭捏,转身投进顾之恒怀抱,第一次给了真切的回应。
顾之恒今夜很是热情,隋愿被折腾的泪眼朦胧,中间还抽噎着喝了一碗水,又被顾之恒按到了怀里。
直到漏夜时分,雨打屋檐,屋中动静才慢慢停歇。
……
自从商定出发的日子后,顾家就忙碌了很多,收拾东西,准备干粮,凑够路费。
本来隋愿想自己就全包了,又不是好多银子,毕竟本着培养顾之恒去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可顾家二老心里过不去,顾家老太太还特意进了房和隋愿说悄悄话。
“老二媳妇心是好的,我们都明白,家里虽然是种地的,可我们顾家都是抬起头板板正正做人,你进门后,老二也跟我说了,无论是什么,你的就是你的,我们不能用,老二更不能用。”
老太太也想明白了,抹着眼泪,可心里还是不舍,“他有他自己的心气儿,他是个男人,自己不好跟你说,可我做爹娘的,心里都懂……”
隋愿看着顾家老太太手里捧的碎银子,上面有牙印子,还有些发黑,心中很是触动。
上辈子她不屑跟顾家有交集,也看不出这个小气吧啦没好脸色的老太太,竟然活的这么通透。
“娘……”
顾家老太太又抹了下眼泪,一双粗糙无比,沾满黄土色的手紧紧握着隋愿白皙的手。
“我都懂,你给顾飞顾甜掏钱读书,那是你做婶婶对小辈的疼爱,可这些银钱,是我对你们小夫妻的疼爱,别拒绝,你也别嫌我们家里……”
隋愿眼中一阵发热,上辈子的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自己没娘,姊妹们在自家娘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只是羡慕地看着,出嫁后也不会跟婆婆相处,这辈子不过是一点心机小手段,是为了解决麻烦,可顾家人都太老实,竟觉得她是真心。
隋愿耳根有些发烫。
“娘,我收下,您别哭,相公他是有真本事的,我从玉京过来,都没见过几个有他的本事,他肯定能闯出来的。”
顾家老太太更是不舍了,可眼里全是自豪,“……是,你爹,亲家也是这么说的,他有出息,是好事……”
就是她的泪止不住,孩子长这么大,没怎么离开过。
隋愿好好安慰了下老太太,婆媳俩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气氛还不错。
她正想去倒杯水,就看到门口一片短褐衣衫划过,心中一怔,听婆婆的哭声,又连忙端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