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鸾在恐惧中煎熬,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她已经不记得刚刚那几声应答分别是谁说的,有没有可能是她幻听了?
空气安静的过分, 卢小鸾连呼吸都放轻了。
继可能是幻听之后, 她的大脑里不停的在为刚刚的事情找新的理由。
是不是室友在恶作剧?
有没有可能室友说了两遍?
为什么现在是凌晨而不是天亮?
卢小鸾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耳朵却竖得高高,不敢错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
可恨她们没有手机,不能用这个进行交流。
她不敢出声,生怕引起宿舍里那个东西的注意力。
刚刚胆子较大的室友讲的鬼故事是鬼通过耳朵吸了人的脑髓,她现在就感觉耳朵好冷。
大家都没有睡,为什么没人继续说话呢?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吗?
卢小鸾胡思乱想了一阵, 发现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声音之后,身体渐渐放松。
也许……真的是错觉吧……
卢小鸾瞪着眼睛,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卢小鸾!起床了!”
室友的声音以及拍打铁床的声响,让卢小鸾瞬间门惊醒。
她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忍不住出声问。
讲鬼故事的室友茫然:“不知道啊, 我回了一句就睡了。”
胆小的室友茹茹:“我听到了, 我还以为你们谁捏着嗓子在恶作剧吓我呢。”
茹茹昨晚是在气愤中睡着的, 觉得这群人真是太坏心眼了。
最后一个室友也端着洗漱的盆子回来,听见卢小鸾问, 不解地回道:“我们宿舍四个人,有四个人回应,有什么不对的吗?”
其他三人:…………
卢小鸾很是无语,合着昨晚就她一个人在担惊受怕。
一个没心没肺, 一个误解生闷气,还有一个纯纯二傻。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不过胆子大的那个心也大, 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还赶着去食堂吃早餐。
卢小鸾却不能不想,和另外两个室友约好,趁中午吃饭的时间来宿舍检查一下。
大中午阳气也重,不怕妖魔鬼怪。
她们中午特地回来了一趟,翻箱倒柜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也确实是到此为止。
很快又到了晚上,这次没人敢讲鬼故事。
睡得迷迷蒙蒙的时候,卢小鸾听见了宿舍门打开的声音,可能是哪个室友出去上厕所,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与此同时,茹茹听见了耳边室友的呼唤。
“茹茹,陪我一起去上厕所好不好?”
“小鸾吗?”茹茹打着哈欠问,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说,“你拿个灯。”
“我在外面等你。”
茹茹一偏头,人都不在了,周围还是黑漆漆的,宿舍的门开着,若有若无的风从外边吹进来。
“搞什么啊。”
她小声嘟囔,下床去找桌子上的灯。
她刚打开台灯,习惯性地往上看,看见了卢小鸾床上的头脑勺,愣了一下。
那声音不是小鸾吗?那是她们谁醒了?
茹茹拿着灯照过去,其他两个人的床上也都有着人影的轮廓。
最害怕这些最胆小的茹茹捂紧了嘴,被吓得浑身僵直,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你快点呀。”
外面的声音催促着,带着些变调的尖细。
茹茹吓得腿发软,她连靠近门口关门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敢回到自己的床上。
她死死握着台灯的杆杆,轻手轻脚地朝着卢小鸾的床上去。
卢小鸾被摸上床的人吓的差点叫出来,白白的灯照出室友苍白的脸,更是双重暴击。
茹茹把手指抵在嘴唇上,对着她拼命摇头,眼里是因恐惧产生的惊惶的泪水。
卢小鸾会意,让茹茹挤进来。
台灯被人轻轻关上,寝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两个人睁着眼,久久无眠。
…………
林织刚抵达菱市,还没去往那所学校的时候,顾行看着手机对林织说:“这次我可比你先知道是哪出事了,可以说是精准定位。”
林织:“有人被卷进去了?”
“对,两个女生,说是在宿舍遇见了鬼,今天已经请假接受名为心理咨询实则精神安抚的治疗。”
菱市分区的人在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门,其实就有派人来学校查看过一次,但就像总部的人告诉林织的那样,没有他同行,他们找不到连清肢体的位置。
在今天有同学请假并且表明自己撞鬼之后,分区就立刻派人介入了。
顾行晃了晃屏幕:“这里是详细过程,发你们手机上了。”
林织看了手机上的内容,思考时手指惯性地摸着口袋里的盒子。
虽然连清的左手已经寻回,但太大块的肢体不好携带,哪怕是牌位都没有这根手指便携。
林织先前知道连清的右手在学校里,没想到具体位置是女生宿舍,男属阳女属阴,女生宿舍这种聚阴之地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加上恐怖故事大多都出现在女生宿舍里,聻的血肉选择把残肢带到这里也不奇怪。
这次的情况是……寝室里多出来的一个人?
林织用鬼怪的思维思考,鬼怪在第一晚应声,第二晚它想将人诱骗出去,未必是打算食人,大概率是想要附身。
它选中的那个女孩是宿舍四个人里最胆小的那一个,这样的人阳火不旺,受到惊吓更容易被鬼怪趁虚而入。
如果她迷迷糊糊地出了宿舍门,再次回来时,她的身体里装的就未必是她了。
既然附身还没成功,不用顾忌人的性命,那问题就不是很棘手。
林织这边将情况考虑完全,双灵也看完了资料,关注点很偏。
抱着黑猫的少女感叹道:“四个人里面就两个人说见鬼,果然胆大或者心大就不容易遭遇这种方面的危险。”
“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路过深渊你不搭理,直接视若无物,深渊也拿你没办法。”
顾行懒洋洋地说,大多数鬼怪寻仇杀人都是针对性的,一般的鬼人不冲撞它们也不会纠缠不休。
双灵接话道:“好奇心害死猫嘛。”
三叔不满地叫了一声,在猫面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啊啊啊三叔对不起,我们小猫猫最可爱了,永远都不会死的。”
双灵对着猫一顿猛亲,让黑猫烦不胜烦地逃离了她的怀抱,娇矜地蹲在后座座椅顶上。
林织看着一人一猫相处,也想起了自己的猫。
爱人之所以会将猫咪吊坠作为心灵象征,是因为他救了他的时候,送给了他这样东西。
林织至今也没记起来被他遗忘在岁月长河里的那段时光,不过没关系,接受礼物的那个人已经再次走到了他的面前,与他重逢。
不知道这一次连清的心灵象征会以什么方式什么姿态出现,连清这一次是鬼,答案会与这个相关吗?
林织脑海里的想法跳跃性的呈现,直到抵达目的地才将那些思绪挥散。
现在是上午,学生们都在教学楼上课,宿舍大楼被宿管锁着,中午放学时才会打开。
特处部的人没让校领导陪同,宿管都被暂时调离,宿舍的门打开和关上,一行人目的明确的上楼。
双灵和特处部的另一个女性成员进了寝室里搜寻,林织抬头看向了宿舍天花板。
林织看着局部地图说:“好像不在这里,在楼上。”
顾行示意双灵继续,他、陈讯和林织往楼上走。
当林织走到楼上那个宿舍时,看见标点又移动了。
他肯定道:“它在跑。”
这一排的宿舍楼在背阴处,上午的阳光照不进来,对方还有逃跑的力气。
顾行闻言不打算和不老实的玩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四道符箓从他的手中飞出静止在半空中,随着他的咒语散发着隐隐亮光,飞向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陈讯手持武器,注意着周围的异动。
这栋大楼房间门很多,一个个搜寻不是明智之举。
在楼下的特处部成员们接收到了信号,四散开布下寻踪的术法。
黑猫的身影灵巧,在楼梯间快速跑动。
身为唯一的普通人,林织看着地图上不断变换的位置,去往了水房。
静止的水洼容易凝聚脏乱的阴气,水房又位于不见光的末端,是鬼怪觉得较为舒适的地方。
“收敛起你留在我身上的气息。”
林织低声提醒,打算玩一出钓鱼执法。
外边都是追捕它的玄师,在角落里却有一个散发着血肉香气的普通人类,倘若是只奸诈狡猾的厉鬼必然不会上当,但那只是一块残余些许意识,吞并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的血肉。
连清闻言隐去了自己的鬼气,他化为一缕白雾,却没有栖息在自己的断指里,而是钻入青年的衣摆,如同某种幻想构成的触肢,牢牢占据着恋人的身体。
林织点了点胸膛:“老实点。”
鬼气安分下来,不再缓慢爬动。
特处部的人布下的天罗地网显然伤害到了聻的血肉,它的一部分变得灰白,急于逃脱和寄生的念想让它发现猎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扑向了背对它的人类。
可还没等它黏附在人身上,磅礴的鬼雾从青年的身上溢出,散发着属于同类的阴邪冷戾。
连清将那块血肉进行腐蚀,却没有放太多力量在它身上。
“让他们进来处理。”
连清在林织的耳边道,他宁可力量因为白日待在林织身边被消磨,也不愿意浪费在聻的身上。
鬼雾回到了林织的身体里,在林织的话语下,顾行他们很快赶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没了聻的遮掩,连清的右手现形。
双灵把它从床板下方取出,在这里烧了一张去浊的黄符,将符灰洒在地面上,关上了宿舍门。
林织将右手放进琴包里,为目前的速度感到满意。
他们出了宿舍楼,不久之后,中午的放学铃声响起。
接受了心理治疗的卢小鸾和茹茹结伴回了宿舍,室友连忙问她们怎么回事。
“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产生了精神幻觉。”
卢小鸾慢吞吞地说,她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也不说,就说闹鬼了。”
茹茹摇摇头:“不知道,记不清了,可能真的是做梦。”
心大的室友见她们俩很快恢复往常的样子,也没有再问,拿着扫把打扫寝室。
“怎么回事这么多灰,这黑黑的是什么……我们宿舍哪来的猫毛啊?”
“可能是外边风吹进来的野猫的毛吧。”
“有可能,我前几天还在宿舍底下看见了一只小猫呢。”
“你们上午没上课,一会儿我把笔记借给你们抄。”
卢小鸾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没再思考什么有的没的,听到笔记两个字,心思回到了繁重的课业里。
和菱市分区的人安排好相关事宜,林织他们回到了玉市。
林织将连清的手臂擦洗干净,放回了棺材里。
还剩一双腿,男人的躯体就可以被拼凑完成。
林织靠在棺材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懒懒的没有动弹,长时间门的来回奔波难免让人有些倦怠,让人提不起劲。
林织的意识想去洗澡,身体却还执拗地停在原地。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林织的身边逐渐显现,他的面庞和躺在棺材里被分尸的男人一般无二,带来一种惊悚的错乱感。
随着记忆越来越完整,连清也越来越向生前的姿态靠拢。
这位天赋绝伦的天师今天依旧不明白,他最为关键的记忆,为什么还是不存在。
他依旧想不起和恋人相处的时光,不记得他们如何相识又如何相爱。
这让他的气息更加阴郁冷沉,但这一点他不会向爱人发泄。
连清乐意为林织代劳,抱着他去往浴室,手小心地避开了林织的肚子,以免挤压到银球让林织不舒服。
宽松的衣衫下,青年的腹部并不如以往平坦,腰肢一如既往的清瘦,但前方却出现小小的圆润的弧度。
柔软的母性和成熟的风情糅合,从青年躯体的任何一处流淌而出。
他放松地闭着眼睛,任由死去的丈夫为他清洗揉按。
“家里的灯该找人修了。”
连清提醒道,自从那天他不小心破坏后,家里的灯就一直这么坏着。
他担心哪天夜里林织起来看不见东西,不小心磕着碰着。
林织应道:“明天我就打电话。”
“一会儿吃点东西再睡?”
“没胃口,要是能和你一样吸香烛倒是省事。”
在这样琐碎小事的温馨交谈里,连清越发想记起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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