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排的记者,立即扛着摄像机上前采访:“刘副院长,你这是怎么了?”
刘副院长嘴唇颤抖,佝偻着背,加上半白的头发,显得十分悲哀可怜。
他叹气道:“我误信几个医护人员的谗言,以为慕昕医生医术不精,频频出现医疗事故,态度强硬的把她解聘了。我现在很后悔。”
记者道:“人都有偏听偏信的时候嘛,刘副院长你能够放低姿态向慕医生道歉,哪怕她真的没有出现医疗事故,也应该和你握手言和。”
“不!我一把年纪了,还不能明辨是非,实在是有愧。不管我今天必须怎样表达歉意,我都不会怪慕医生。”
他这些话,明着是道歉,其实句句都透着老子冤屈死了。
“刘副院长,如果慕医生人品和医术都过硬的话,根本无需把你逼到这种地步。”
“就是,姓慕的仗着有骁爷撑腰,就肆意羞辱德高望重的刘副院长,真是令人发指。”
“各位千万别这么说,真的是我错了。为表达我最真诚的歉意,我辞退了那几个嫉妒心强的医护人员,同时,我会三跪九叩到慕医生的办公室门口,还要自罚三年薪水,再捐建三所希望小学,请大家一起为我做见证。”
刘副院长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三跪九叩。
记者们的提问,越发尖锐,吃瓜群众也无不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方璃。
凌骁正要有所动作,方璃制止了他,唇角含着冷笑,静静地看戏。
就知道这老东西不会老老实实道歉认错,不过没关系,她要求的三条,他都照做就好。
至于他要辞退几个医护人员,不过是甩锅。
看看老东西已经爬行了三四十米,穿过了门诊部大楼,方璃才拿出那份律师公证过的文件,连同一支笔,递到老东西面前:“麻烦刘副院长,在自罚三年薪水,以及捐建三所希望小学的文件上签字。”
刘副院长浑身一僵。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放出自罚和捐建的口风,赢得舆论支持就行了,根本不需要真金白银的付诸实施。
可这杀千刀的慕昕,居然准备了文件,当众逼他签署。
一旦签了字,他不履行就得承担法律责任。
他以极其悲愤屈辱的表情,抬头看着方璃:“慕昕,请你不要一再侮辱我。我用跪拜和自罚,以及捐建小学,来弥补对你的伤害,难道还不够你解恨吗?你非要逼我签什么文件,来质疑我的诚意和人品,我真的是不堪其辱!”
“是呀,得饶人处且饶人,刘副院长用这么大的代价认错,换做是谁,都该动容原谅了。”
“慕医生,你不要太咄咄逼人。”
“人品医德这么差,我看就算慕医生医术不错,也不配从事这个行业。”
“就是,救死扶伤的行业,有心胸如此狭窄歹毒之人,只怕会是医界的毒瘤,祸患无穷。”
众人的指责,让刘副院长心里暗暗得意,装作精神和体力双重不支,昏死过去。
记者们蜂拥往前冲:“哎呀,庸医逼死刘副院长了!”
凌骁冷冷跨前几步,强大无比的王者气场,震慑得记者们心里发毛,不敢继续往前,还一步步后退。
方璃不慌不忙取出一根银针,对着刘副院长的太阳穴扎下去。
不等针尖触及皮肤,刘副院长就吓得赶紧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我刚才怎么了?”
方璃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看来不签字,刘副院长装昏都装不安稳,那就先签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刘副院长终究无法抵赖,拖延,只好心头滴血的签字画押:“慕昕,我现在可以回办公室躺会儿了吗?我心脏疼。”
“刘副院长是大放血,心疼得受不了吧?我可以理解,不过,请你先履行完自己的道歉仪式后,再回去安睡不迟。”
“慕昕你……”刘副院长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可凌骁就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事先安排的记者,都不敢当着凌骁的面表现得太过袒护他这边,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艰难的爬起来,继续三步一跪,九步一磕。
方璃扫视了众记者一眼,笑道:“各位还有要提问的吗?”
见刘副院长已经乖乖的履行每一步道歉仪式,记者们哪还敢有异议?忙不迭的全部摇头:“没有了。”
“哦,那我回办公室等着了。”方璃用卷成筒状的文件,轻轻拍了拍刘副院长的老脸,笑眯眯道:“刘副院长,别闪了老腰,慢慢磕,我不急。咱们办公室见。”
说罢,她施施然的走人。
尘埃落定,凌骁正要转身上车,去盛天集团。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了大门口的宾利车里,一道凌厉的视线。
他下意识望过去,隔着车窗,和凌老爷子失望而盛怒的目光对上。
凌骁心里咯噔一下。
老爷子怎么一声不吭的突然就回帝都了,还出现在这里?
瞬息之间,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肯定是刘老头打电话告状,把老爷子气坏了,才背着他,连夜回国,亲自来观看道歉直播。
糟了!
虽然方璃的应对,深得他心,可老爷子是方正严厉的大家长性子,哪里忍受得了年轻人对一个老人如此相逼、折辱?
特别是,刘副院长肥胖臃肿的身躯,吃力的做着跪拜动作,虚汗淋漓。
不明就里的路人看了,都会觉得这老东西可怜,何况,是感念父母双亡的奶奶小时候被刘家收留过五六年的老爷子?
果然,老爷子冷冷开口:“回老宅!”
“是,爷爷。”老爷子心脏手术才过去三个多月,凌骁怕他气坏了,病情恶化,一个字都不敢反抗。
老爷子又给秦老管家使个眼色。
秦管家立即过去,扶起刘副院长,道:“老刘,可以了,你先回去上班。”
刘副院长顿时老泪纵横,抓紧秦管家的手:“秦叔,求你在老爷子面前帮我说句话,我豁出去老脸没关系,别让我孙儿天天出事就好,我刘家就这一个独苗苗啊。”
“怎么了?”
“慕医生的儿子,在幼儿园踹了天天,脑袋撞到墙壁,流了好多血,当场昏迷,今天早上才醒。我真害怕天天落下什么后遗症……”
秦管家脸色沉了几分,走到宾利车旁,汇报情况。
凌老爷子对凌骁和“慕昕”的不满,达到新高度,吩咐司机开车。
凌骁一言不发的驱车跟在后边。
等回到位于半山腰的御龙山凌家老宅,凌骁想搀扶老爷子下车,被他嫌弃又冷厉的眼神制止。
等进了客厅,凌骁想给他倒茶,老爷子冷冷道:“不必,跪下!”
凌骁立即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