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体修被这话说的沉默起来。
在回月门修炼体修的,多是灵根或者天赋不出众,身后无人撑腰的人,所以才修炼的体修。
他们是回月门最底层的人,否则他们也不会被发配到冷清的思过崖了。
若是他们不遵守这位江掌门的掌上明珠的“规矩”,她要来找他们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
江颂香见威压达到效果,慢条斯理道:“我就是想进去看个新鲜而已,不会宣扬出去。”
几个大汉你看我我看你。
若是这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江颂香继续道:“你们若是跟我一起去的话,一人一百灵石。”
众人眼睛亮起来。
这就更没有不能接受的了,既能监督这位大小姐,又能够拿钱!
要知道他们的月俸都不过五十灵石而已。
江颂香大棒加甜枣打下去,在场十二个大汉默契地忘记江颂香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
领头修士道:“留二人守门,其他兄弟都跟来。”
薅羊毛的事怎么能错过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思过崖。
思过崖,寒风料峭。
风穿洞时总传来阵阵呜咽的鬼泣声,忽远忽近地飘着,令人心底发毛。
江颂香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最近进来的那谁住在哪里啊?”
最近入住思过崖的,就只有一位,还是被渺夜仙君亲自罚下来的。
领头修士想起先前听过的谣言。
掌门之女江颂香与渺夜仙君新弟子不和已久,双方势同水火。
此番那新弟子落水,那么江颂香极有可能是来看笑话的。
领头修士明白了。
“跟我来,在这边。”
越往里走越冷,那冷仿佛是被冰雪冻过,湿冷湿冷的。
思过崖是在内部开的大牢,往下面也没有什么光线,黑漆漆一片,静的只有他们一行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江颂香心里毛毛的,鸡皮疙瘩密密匝匝冒出头。
被罚在这种不见光,又湿又冷的地方,没病都能整有病了。
领头修士从壁上取下一盏蜡烛点燃。
豆大烛火点亮方寸之地。
江颂香抱怨:“怎么这地方穷酸成这样?”
领头修士老老实实道:“这里面禁灵,只能用蜡烛。”
领头修士又下了几层,停留在一扇玄铁铸成的牢笼前。
领头修士:“江师姐,在这里了。”
江颂香假装翻了个白眼,抢走了领头修士的蜡烛,往牢笼里一照。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睁大眼睛找寻着牢里的存在的人。
结果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江颂香柳眉剔竖:“你们竟敢糊弄我,你看看这哪里有人!”
“江师姐请稍等,容我看看。”领头修士又点燃了一盏灯,伸着脑袋左顾右盼,“喂,有人吗?沈,沈师妹?你在吗?”
无人回应。
领头修士也焦急起来,要知道思过崖死人,算是他们监管不利,得受罚的。
江颂香也跟着提起心,眼睛往里面瞧着。
牢笼走廊飘过一阵湿冷的风,夹着一丝血腥味。
江颂香循着腥味看去,在靠近门和墙壁的夹角处有一个隆起的包。
之前江颂香还以为这里是个石头。
江颂香推开挡路的人,大胯步走过去。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那隆起的包。
一道纤弱的身影跪伏在地。
如若没搞错,这位就是女主沈霏玉了。
江颂香心定了定,踢踢笼子:“喂,你还能吱声吗?”
没有声音回答她。
江颂香伸出手,拿捏起布料扯了扯,没想到这一扯,竟直接将人扯到在地,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江颂香吓得赶忙收回手,心念一句卧槽。
收回时又感觉手感不对,她蜡烛一照,青葱玉指上全都是血和泥!
江颂香顾不上维持原主人设了。
“把门打开,她有情况!”
领头修士为难道:“思过崖的钥匙都保存在守法峰,需得守法峰长老们同意,否则我们无权打开。”
江颂香浑身泛起一阵冷意,人命关天,竟然还要求人同意!
那瘪三仙君若真有心,怎么会把弟子关来这里!
江颂香:“你们若是有谁能打开,我再赏五百灵石。”
在黑暗中亮起十双狼眼,大家争先恐后要开门。
有的欲要合力掰开铁笼,有的不断砸着那锁,一时热闹非凡。
领头修士欲言又止,他是有备用钥匙的。
在他看来,这位被渺夜仙君所厌,日后再难翻身,又何必费心费力救人?
他可不愿意做得罪一位仙君的事。
江颂香蹲在地上。
地上的沈霏玉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声,江颂香还真的会以为笼中人已经死掉了。
可惜十个大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动摇这牢笼分毫。
江颂香看的怒了,她抽出自己的剑:“都走开!这门撬不开,我拿剑把山头都削了!”
领头修士不以为然,这牢笼用的可是玄铁,世间少有武器能够削的动的。
江颂香蓄足力,朝着牢笼锁孔狠狠劈去!
想象中的削铁如泥没有出现。
剑与锁接触,“锵锵”一声,锁孔冒出火花,江颂香的剑反震出去,中途还削了一个人的头发,最后插进土里。
领头修士呆呆地摸向自己的发髻,摸到了一片空气。
反应过来的他怪叫一声,浑身发起抖,他刚刚差点被削掉了脑袋!
可不能让这位再胡闹了!
看着江颂香再次捡起剑,领头修士连忙阻止:“江师姐,不可啊,山头要削了,掌门要怪罪我们的,您歇歇气,我自小会开锁,让我试试。”
江颂香虎口发麻,瞪了眼领头修士:“快点!”
领头修士装模作样拿出钥匙,左摸摸右转转,本还想拖延一二,可江颂香提着剑寒意森森地瞧着,他小动作根本无法掩盖,于是三下五除二打开了牢笼。
江颂香推开领头修士,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她伸手一摸,沈霏玉浑身发烫,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高烧了。
江颂香手正要离开,就被沈霏玉握住了手腕。
在荧荧烛火之下,一双黑的吸光的眼直直看着她。
她无端打了一个寒噤。
沈霏玉很快又闭眼倒下去,抓着江颂香不肯放,低低地呢喃着什么,像是无意识地痛吟,又像是求救。
江颂香心中寒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名的揪心。
这个故事里,最无辜,活的最惨的就是女主了。
江颂香按照原主的记忆,从里面翻出一个回春丹,小心地塞进沈霏玉的嘴里。
沈霏玉轻轻撇开脑袋。
“别动,想活命就吃掉!”江颂香轻轻摆正沈霏玉,正要碰到膝盖时,她一愣。
昏黄烛火下。
沈霏玉膝盖处布料被磨开,血肉里黏连着布料,碎石。
江颂香看的膝盖发软。
江颂香:“快来把她搬出去!”
十个大汉听到这话却迟疑了。
领头修士迟疑道:“江师姐,这不行,若是被守法峰长老知道我等私自放走受罚人,我等都要吃鞭子的。”
“是啊,江师姐,我不怕跟你说,被罚来这里的人出去的少之又少,江师姐你又何必呢。”
他们害怕担责。
江颂香升起无名火:“到时候你们就把责任推给我,他若是罚你们,我叫我爹罚他。”
众人面面相觑。
江颂香:“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
领头修士大胆些:“都听江师姐的!快,救人!”
大家齐心将沈霏玉救了出来。
刚刚喂过沈霏玉回春丹,人呼吸渐渐稳住,身上也没有那么烫了。
江颂香决计不可能再将沈霏玉送回去了,但是这群怂蛋显然也无法托付。
思来想去,也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保险一点。
江颂香说干就干,拿起一块隐身符贴在自己和沈霏玉身上,背起沈霏玉往自己山峰上走。
背上人轻的仿佛一把柴,江颂香都能隔着她的衣袖摸到骨头。
想想书中设定,现在沈霏玉也不过十五岁,“唉,小可怜。”她轻轻嘟囔一声。
思过崖之中,有人正小声议论着刚刚的事:“就这么让江师姐带走,合适吗?”
“管她呢,这整个宗门都是她老子的天下。”
“哎,你们觉不觉得那位江师姐其实挺热心的,得罪过仙君的人都敢救?”
“你可别被她给的灵石迷晕眼了,我听说这位沈师妹进来的事,还跟江颂香有点干系呢!”
“慎言,如果没人问起,今天的事谁也不要告诉,如果东窗事发,到时候推到她身上就成。”
江颂香背着沈霏玉进自己的山峰。
天际收走最后一丝残阳,傍晚降临。
踏入大门的那刻,江颂香整个院子都亮起来,灯火通明如白日。
她将人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她打了一盆热水,小心地剪开沈霏玉膝盖处的道袍。
又用毛巾轻轻擦除边缘的灰尘,毛巾一擦一个黑印。
换了好几盆水,才现出白到毫无血色的肌肤。
她擦擦汗,开始清除膝盖上的碎石子和布料。
这些东西几乎挤进了骨头里,有一些和肌肤融合在一起了,尽管江颂香再小心,也撕扯下不少血肉。
她心虚地看了几眼床榻上的人。
沈霏玉睡得死沉,眉心一直皱着没有解开。
沈霏玉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手上也全是伤,指头仿佛被什么撕咬过,血肉模糊,指甲外翻,手上全都是伤疤。
江颂香吸气,将她的手指一个个细心处理好,撒上药粉包裹起来。
等她处理完,已至深夜。
瞧她身上着装,穿的是回月门黑金道袍,已经脏的不能看了。
江颂香手伸向她的领口,欲要解开。
谁知原本昏睡的沈霏玉条件反射性地缩了起来。
就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