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工藤新一迷迷糊糊关掉闹钟, 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呼叫自己的妻子。
“兰——兰——兰——”
喊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今天毛利兰要和铃木园子出去玩, 并不在家。
“园子那个家伙……”
碎碎念了几句, 工藤新一打理好自己,走出工藤宅的时候又恢复成熟稳重可靠的名侦探模样了。
早春的天气还有点冷,但盛开的樱花和灿烂的阳光已经足够让人身心温暖。
工藤新一双手插在口袋里, 朝着那边的松田宅走去。
时间过的真快啊。
距离组织覆灭已经过去了十年,他现在也已经27岁了, 和自己喜欢很久的青梅竹马结了婚,还单独开了个如火如荼的工藤侦探事务所。
完全可以说是幸福人生了。
——如果没有那个遗憾的话,那就真的是完美了。
可是没有如果, 即使过去了十年, 每当想起那个人,不止他一个人都还是会感到心脏钝痛呼吸困难的意难平。
不过这件事最近有所好转, 工藤新一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在路过阿笠博士家的时候, 看到门没关,他顺带就进去打了个招呼。
“博士……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招呼打到一半变成了惊讶的询问。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17岁高中生也纷纷和他打招呼。
“啊,是工藤先生。”小岛元太大大咧咧。
“工藤先生早上好。”圆谷光彦依旧很有礼貌。
“我们来找阿笠博士商量一起去赏樱, 工藤先生要一起吗?”吉田步美笑着邀请他。
工藤新一笑着拒绝了。
三个高中生也不在意,发现他没什么事情就继续转头热烈讨论去哪里赏樱了。
即使江户川柯南已经“离开”, 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三个孩子终究还是对侦探和推理产生了强大的兴趣, 甚至自己在学校搞了个推理社团。
阿笠博士也在旁边笑着附和, 说到樱花的时候稍微出了一下神, 随后突然说今天等赏樱完了之后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所以今天大家就早点回家吧。
工藤新一离开的脚步一顿, 几乎立刻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
刚好走到门口的泽田弘树也停住了步伐,眼神微动,表情有点难过。
泽田弘树今年21岁,同样恢复了真实身份,并搬去和他父亲住在了一起,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大学搞研究,以及来这边的松田宅做实验。
他最近都尽量推开了所有事情天天往这边跑,也会经常看看阿笠博士和他说说话,刚刚显然也听见了阿笠博士的话。
“也是时候了啊。”他有点恍惚地感叹,“又一年过去了……”
工藤新一“嗯”了一声,站在门口等他进去和阿笠博士打招呼。
路边盛开的樱花被风吹得簌簌落下,粉色的花瓣从面前飞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每当樱花盛开的时节,相熟的人都会带着一朵樱花去墓园看看那个人。
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距离他的死亡也已经过去十年了。
那个长眠于地下的人,忌日其实是12月25日的圣诞节。
那时天空飘落的并非是樱花,而是雪花。
可樱花对他们来说具有很特殊的意义,再加上那个传说中的樱花魔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渐渐都在这个时间带着樱花去看他了。
就好像在期望手中的樱花会化为那个金发黑肤的青年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和忌日那天不一样,这个时候他们没有约定什么,三月到四月的樱花盛开时间,一般都是各自选个时间握着一朵樱花放在那个墓碑前。
不过,宫野一家和诸伏一家一般会一起去。
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四人也会约着一起去。
工藤新一琢磨着自己哪天去,最好还是不要和大家撞上吧。
小兰和园子意外知道了这个樱花魔法后也说想去,还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的魔法,她们也想帮忙让安室先生活过来……这次就带她们一起去吧。
思索间,泽田弘树已经出来了。
两人目标一致地往隔壁的松田宅走去,一边走一边聊着最近的话题,什么案子啊什么星链计划啊什么移民火星计划啊什么月球探索计划啊……
主要还是关于这次终于成功看到希望的那个独属于他们的秘密时空穿越计划。
开门的是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如今已经有了个十分灵活的机器人身体,不过他还是经常吐槽松田阵平给零号机用的材料比他的更好。
第七十三代零号机如今也不会那么容易爆炸了,如果拿出去足够震惊世界。
但松田阵平显然没有那个想法,并且依旧不满意,在那些研究计划之外的空余时间还在改造零号机,似乎真的要造出一个高达似的。
工藤新一从高大的零号机面前经过,多看了两眼后和泽田弘树进入了地下研究室。
他们进去的时候,宫野明美刚好从里面出来,还端着两个餐盘,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宫野一家在附近也买了房,除了宫野明美,其他三个人都是搞研究的,把自己家里也几乎搞成了个研究所。
不过关于时空穿越计划的实验,宫野志保、宫野艾莲娜、宫野厚司还是会来松田宅一起研究。
毕竟所有相关资料和仪器都在这边,从组织搞出来的唯一一台拥有降谷零数据的梦椅也在这里。
现在时间还早,实验室里只有宫野志保一个人。
或者说,她昨晚根本就没回去。
工藤新一和她打了个招呼,问她有没有好好休息,聊了一下昨天的研究。
泽田弘树拿起那个用无数根线连接在时光机上的手机,先是修改了聊天备注,然后开始翻看上面的记录。
工藤新一于是立刻也凑了过来和他一起看。
28岁的宫野志保依旧习惯穿着白大褂,此时单手插兜走了过来,另一只手还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
“你们有察觉到世界线的变动吗?”她问。
工藤新一摇头:“我今天起来后还特地询问了一遍大家,一路观察过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看来目前的改变还不够。”泽田弘树的手指迅速往前面翻阅其他人和十年前的大家聊天的记录,“就算我们成功把手机送回了十年前并被zero捡到,还让他相信了我们也同意了我们的计划,却依旧无法改变现在这个zero死亡的世界线。”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也可能世界线发生了变动,但是我们没发现,毕竟我们不是观测者,身为观测者的zero也不在。”
宫野志保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沉着:“程度还不够。”
“不要急。”工藤新一安抚两人,“不能急,现在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能看到希望,慢慢来吧,接下来肯定能改变一切。”
这个世界的发展并非是无数平行不相交的平行世界规则,而是一个拥有无数可能性的线性发展的巨大世界树,而他们存在可观测的是唯一存在的世界线。
所以,在这条世界线上,未来能影响过去,过去也能影响未来。
只要你能做到。
而他们现在已经做到了。
这是比樱花魔法更不可思议的奇迹。
更是他们盼望了十年的希望。
工藤新一转头看了一眼桌上那些文件中密密麻麻的文字、公式和图形。
【除了本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但不同的世界拥有不同的世界规则,甚至宇宙法则也不一样。】
【我们这个世界的世界规则为:无数种不同的世界线处于一条为现实,多条为理论的状态。即单一宇宙,而非平行宇宙。】
【理论上是存在着无数条可能性世界线的,但也仅仅只是理论存在,而没有化为实际,世界仅仅沿着其中一条世界线运行。而任何一个微小的不同都有可能造就发展不一样的世界线,让世界从一个世界线跳到另一个世界线上。跳跃后的世界线即为唯一存在的“现实存在”,之前的世界线变为其他人无法得知的“理论可能”。】
【一般人无法观测到世界线变动,最多产生一些海马效应感觉似曾相识,唯独轮回者跳出规则之外可以观测到所有世界线并且拥有完整记忆,降谷零和花垣武道都是,他们所在的轮回群成员也是。】
【在剧情结束之前,世界意识对世界线的掌控非常严格,一旦超过2%就会重启世界。可剧情大结局之后,世界意识似乎就消失了,这个时候无论做出什么改变都可以。(或许有降谷零死亡和系统消失的原因在,也可能是世界线变化了但我们不知道。)】
【计划1:改变世界线】
【世界线收束:即世界线通向共同的结果。无数的可能性世界线纠缠在一起构成了世界线收束范围,而无数的世界线收束范围又构成了更大的世界线收束范围。】
【“降谷零死亡”已经确定为现今最大的世界线收束范围,无数条世界线收束的范围共同覆盖了所有世界线的发展,目前还未发现“降谷零存活”世界线。】
【假如能回到十年前……】
【计划2:逆转因果】
【当世界线出现与因果律不符的地方时会自行进行修正,就使得表现在人们眼前的世界完美地满足因果律,再次形成世界线收束。可因果律高于世界线收束,即使是世界线收束也无法在违背因果律的情况下收束。】*
【即使是世界意识和系统也无法违背因果律,所以一定存在什么导致“降谷零死亡”的必然原因。只要找到这个原因,再利用时空穿越逆转因果,就能改变“降谷零死亡”的结果。】
【计划3……】
泽田弘树看完了聊天记录,又打字和对面的人聊了几句。
“现在拿着手机的是谁?”宫野志保问。
“是诸伏先生。”泽田弘树说。
工藤新一瞥了一眼,果然看到聊天页面的备注变了。
【樱花(Hiroki)】
【Zero(Hiro)】
毫不意外的,十年前的诸伏景光仔细地询问了好多好多问题,字里行间都是紧张担忧不安甚至是恐慌。
“对了,诸伏先生他们呢?我记得他们这几天都请假了?怎么不在这里?”工藤新一问。
那四个最紧张十年前发展的人竟然没守在手机前,稍微有点意外。
“那边的计划明天才正式开始,所以他们四个就约着今天先去送樱花。”宫野志保喝了一口咖啡,热气缭绕的白色烟雾模糊了她的眉眼。
“我和诺亚方舟昨天就去过了,还遇到了很多人。”泽田弘树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诺亚方舟的肩膀,眉眼微压,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事实上,自从前天成功把手机送到过去并建立联系成功之后,大家都找时间去看了zero。”
“不仅仅是因为情绪激动想去看看他说说话,也有明天开始就没时间的关系。毕竟之后就要紧张忙起来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宫野志保的姿势已经变成双手捧着咖啡了。
工藤新一睁大眼睛:“所以你们都去看过降谷先生了?!”
两人一脸“那不然呢”的反问表情。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暗暗磨牙,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虽然不是特别清楚情况,但工藤新一说他之后可能就没什么时间去看降谷零之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立刻说马上准备回来,下午一起带着樱花去墓园看看安室先生。
虽然已经十年了,但他们聊天时还是经常下意识用安室透这个名字。
“安室先生”这个称呼已经喊得太久了,那个人的突然离去也没有给他们缓解一下的机会,因为过于猝不及防因此一切的记忆都似乎还停留在十年前的模样。
每次想起这件事,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年,工藤新一也依旧会恍惚自己清晰回到了当初还是江户川柯南听闻降谷零死讯的时候的心悸和不可置信感觉。
明明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明明已经马上要成功了,明明大家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怎么会死呢?
而之后被告知了一切的真相,他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确定了施展樱花魔法的时间,看泽田弘树放下了手机,工藤新一就立刻上前拿起了手机。
他把樱花后面的备注改成工藤新一的时候,对面的备注反而变成了泽田弘树。
【樱花(工藤新一):降谷先生呢?他怎么好像很少出现和我们聊天?】
【zero(hiroki):他在忙着准备之后的计划,而且手机放在我们这里更好和你们联系。有了你们的详细资料和实验数据后,我们这边也可以开始研究了。】
【樱花(工藤新一):好吧,那你帮我转告降谷先生,我希望他能给十年前那个还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好好上一课。】
【樱花(工藤新一):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世界意识允许的范围内让我尽早知道真相并加入你们的计划。侧面引导也行,我真的不想什么都不做甚至还帮倒忙啊拜托了QAQ】
对面停顿了一下,然后备注换了一个人。
松田阵平开始毫无同情心地嘲笑他都27岁了还撒娇,是不是当小孩当太久回不去了云云。
工藤新一气绝,却又有点恍惚和怀念。
十年前29岁的松田阵平,还很活泼和嚣张肆意,每一个字都在轻松地飞舞挑衅人的神经,就差蹬鼻子上脸甚至上天了。
他和现在这个39岁的松田阵平是不一样的。
就算看起来再正常,但现在的松田阵平的身上还是压着一层无形的黑云,让他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和沉重起来。
其他人也差不多,只是松田阵平格外不愿意遮掩自己的情绪而已。
知晓一切真相的所有人都是一样。
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一定要完成某件事的执念,那件事像是黑云一样永远压在他们头上。
太阳驱不散,阳光温暖不了,他们只能自己努力破云。
门再次被打开。
风见裕也和贝尔摩德走了进来。
贝尔摩德和宫野志保两看相厌,连话都不想说。
贝尔摩德来只是为了拯救降谷零的计划,先是看了一遍研究报告,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和十年前的人聊天。
对面又换人了,这次是十年前的萩原研二。
风见裕也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地也想要和十年前的降谷先生说话,得知降谷先生不在手机身边就暂时没想法了。
以风见裕也现在的地位根本没必要监管贝尔摩德,但这件事毕竟特殊,只能他亲自过来。
而且他确实想要再次和降谷先生说说话,他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了……
工藤新一戳了他一下:“风见先生。”
风见裕也转头:“?”
工藤新一:“风见先生也已经用过樱花魔法了吗?”
风见裕也推了一下眼镜:“是的,在前天刚得知计划成功之后,我就带着樱花去看过降谷先生了。”
事实上,是因为当时人太多根本没有给他和降谷先生说话的时间,于是他激动又委屈之下就半夜跑到降谷先生墓碑前大哭了。
工藤新一:“……”
宫野志保像是故意气他一样抱手道:“现在大概就只剩下我们的大忙人名侦探工藤新一大人了吧。”
降谷零的母亲当时是和她们一起的,他们走的时候还刚好遇见了诸伏一家。
所以她知道的人基本都已经去过了,除了昨天临时被召唤过去办案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气呼呼地离开了。
但是当他在站在门外时,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终于,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十年了,这几天是大家最开心的日子,好久没看到大家这么放松的状态了。
他们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组织毁灭,世界和平美好,连曾经死去的家人都复活了,简直幸福得像是童话故事一样。
可唯独缺少了那个人。
那个创造了这一切的人。
所以,这个缺少了降谷零的故事并不圆满。
这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个悲剧,一个“除了降谷零外全员HE”的BE结局。
降谷零救了所有人,却唯独没能救下他自己。
没有人可以接受这个结局。
所以,现在轮到大家来拯救他了。
说好的了,他们要一起创造一个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圆满HE结局。
这个结局里,理所当然也包括降谷零的HE。
*
工藤新一原本想着和往年一样就在樱花树下在樱花落地之前抓住一朵樱花就好的,但铃木园子硬是说樱花越多魔法越强大,从自家的花园里折了三支繁盛的粉白花枝,花枝上满满都是柔软美丽的五瓣樱花。
而且为了樱花魔法的顺利施展,工藤新一还无奈地爬上樱花树,将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选好的樱花枝折断然后看准了轻轻扔到她们的怀里——这就算在樱花落地之前抓住了樱花魔法。
工藤新一拿着那么大一簇樱花进入墓园的时候,守墓人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毕竟三月四月会有一群人带着樱花送到那个墓碑的事情,他这十年来记得比什么都清楚,甚至还知道了他们的樱花魔法。
事实上,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知道樱花魔法还是从守墓人这里知道的,那是毛利小五郎在去年的12月25日降谷零忌日时和守墓人聊天时发现的。
于是毛利兰就和铃木园子说好今年的春天一定要参与樱花魔法。
降谷零的墓是在一个可以看到大海的小山坡上。
按照降谷零自己曾经开玩笑一样的说法,他死后是想把骨灰洒进海里的。
可是他最后连尸体都没能留下,连墓地里也只埋了一些衣物和一把常用枪。
工藤新一、毛利兰、铃木园子三人爬上小山坡,惊讶地在一颗树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是赤井秀一。
他依旧戴着一顶黑色的针织帽,双手插在口袋里,靠在树干上,绿眸静静地远远注视着什么。
那是降谷零的坟墓方向。
工藤新一上前和他打招呼:“赤井先生,你怎么不过去?在等人吗?”
赤井秀一收回视线,对三人颔首就当打招呼了,然后回答:“在等他们离开。”
三人都是一愣,站到他那个角度往那边看过去。
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四人直接坐在降谷零的墓前,也没做什么动作,就是戳一戳墓前的那些樱花,然后说着话。
他们这里当然是听不到的,而且也不想去打扰他们。
四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看见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起身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转身往另一条路离开了。
那条路就在他们下面,隔着几颗树,靠近了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每次来这里,我都会想起当初我们一起穿女装参加zero葬礼的事情。”松田阵平说。
“别说了,那些故意气人的打扮可真是惨不忍睹,把其他人吓得还以为我们疯了,降谷要是真的亲眼看见了肯定能气活过来。”伊达航笑。
“我觉得小降谷会又羞愤又很想笑吧,还会想拍照留下我们的黑历史。”萩原研二也笑。
三人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那边的降谷零墓前却传来了悦耳的贝斯乐声。
四人一愣,转头看去。
被留下的诸伏景光竟然拿出了白色的贝斯,盘坐于地轻轻弹唱着熟悉的歌曲。
是《故乡》。
“汪汪汪!”哈罗突然叫了几声。
白色的小狗也在他身边,随着乐声围绕着诸伏景光和墓碑转了几圈,最后趴在墓碑前不动了,只有毛茸茸的尾巴随着白色贝斯发出的琴声轻轻摇晃,偶尔应和似的叫一声。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金红色的夕阳将广阔的海面都染红了,波光粼粼闪着耀眼的光。
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诸伏景光微微垂着头的侧面。
那些光也染上了诸伏景光的身体,染红了他低垂的蓝色眼睛,染红了他留有胡茬的白皙下巴,也染红了他披散的黑色长发。
工藤新一的视线在他的长发上停顿了一下。
自从降谷零死后,诸伏景光就再也没剪过头发了。
他说,等zero回来后再剪。
但是十年了,他的头发已经很长很长了。
工藤新一心里叹了口气,又开始难受。
希望降谷先生能尽快回来,希望诸伏先生这次能成功剪掉头发。
他揪掉了一朵樱花,抓着那朵樱花默默许愿。
一曲结束,诸伏景光将贝斯收进了琴包,然后拿出头绳将散开的黑色长发随意低低绑在身后。
他就像是把那个低沉的颓废的自己收拾干净了一样绑好长发,随后挺直了背,重新振作起来,利落地将贝斯包背在了身上。
诸伏景光站了一会儿,又弯腰伸出手,摸了摸墓碑上面的名字,说了一句什么,最后转身打算牵着哈罗离开。
牵了一下,没牵动。
哈罗不肯走。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弯腰将它抱了起来,在小狗的呜汪声中一步步离开了这里。
赤井秀一这才动了。
他的双手从黑色大衣里拿了出来,一只手下意识拿着烟摩挲,两秒后意识到什么又把烟收了回去,另一只手则是握紧成拳依旧没有松开。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铃木园子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一起跟过去。
赤井秀一就像背后长眼睛一眼开口道:“想来就一起来吧,我也没什么话好和他说的,说不定待久了还会被讨厌。”
工藤新一讪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很头疼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关系。
当然,一般都是降谷零单方面讨厌和针对赤井秀一,那个时候的他和赤井秀一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所以现在当降谷零死后,知道一切的赤井秀一也会在降谷零的墓前站一会儿,一般都不怎么说话。
这次也是一样。
赤井秀一站在堆满樱花的墓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那只一直握着的拳头。
他的手指张开,一朵完好的樱花出现在手心。
男人用布满枪茧的手指捏着那朵粉色的樱花,将它轻轻放在了墓碑上。
然后,转身离开。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走上前,认真把手里的樱花整齐摆在墓前。
工藤新一回神,紧紧握着花枝的手放松,这才发现之前握得太紧都出现了红痕甚至有点痛。
27岁的工藤新一拿着那支樱花走到了墓前。
【降谷零之墓】
他将樱花放在了墓前。
“降谷先生,别睡了,是时候醒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呢。”他说。
海边的风总是很大,墓前的一些樱花被风吹了起来,飞过墓碑上的文字,飞过他们的面前,飞向了无边的大海和天空。
工藤新一看着那些樱花,在心里祈愿:
樱花啊樱花,希望我们这次能找到那条降谷先生活下来的世界线,成功救下降谷先生。
樱花啊樱花,我们真的都很想见他,请实现我们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