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岳昭早早梳洗收拾好,去找老父亲吃早饭。
顺带把昨晚与太子和安阳王达成的交易说了。
听完岳昭的话,岳毅放下碗筷,几度思量。
栖凤岭一战,不仅有皇帝的安排,还有柳伯陈的手笔。
现在皇帝死了,下一个就是这老匹夫了,造成这场悲剧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是——
“昭昭,你是怎么想的?”
尽管岳毅想再拖延一段时日,但他毕竟有心将岳家交给岳昭,自然还是要听听岳昭的想法。
虽然女儿跟他说要做将军,传承岳家,但岳毅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自未国开国以来,不是没出过女将军。
但大未开国至今一百三十年,也就只有这么一位,自己的女儿想要成为第二个,这条路只会比男儿更加艰难。
“我觉得此时已是时机到了,阿父,萧胥然的消息不会假,那老皇帝已经死了,只要应太子号令,打出‘清君侧’的名头回京,不怕送不了太子登基。”
对于老父亲的担心,岳昭倒是显得不甚在意:“再拖下去,那两家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她认为既然条件已经算是谈妥了,也不好再拿乔,迟则生变。
更何况祖母还在京都,虽有萧胥然手下护着,但难保不会有事端。
现在京中都是太子的外家从中斡旋。
老父亲若是执意等京都水混,逼急了那两家疯狗到处杀人,他日太子登基,念的,可就不一定是岳家的好了。
岳毅也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心中有些感叹,自己只想着报仇,却忘了楼家若是因他损伤,岳家日后定会被太子怨恨。
想清楚后,岳毅忽道:“不如此次你与我一同回京吧,你祖母年纪大了,你既然回来了,无论如何也该去看看,族谱那边也要将你的名字改过来。”
当年岳毅给女儿起名为丽婉,问了岳昭现在的名字后,觉得还是女儿现在的名字更适合她一些。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这样很好。
岳昭听萧胥然讲过这位祖母,年轻时也是艳冠四方的人物,为岳家孕育三子,都教养的很好。
不仅如此,性子也是十分刚烈。
当年她夫君二子战死后,不是没人打过岳家主意,但都被老夫人狠狠打出去了。
此后更是四处为岳家奔走,她阿父才能顺利子承父位。
老父亲能安心驻守重阳关,这位功不可没。
“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了,她若是知道你回来,定会高兴的。”岳毅满目慈爱地看着女儿。
“阿父放心,我都懂的。”
岳昭拍拍老父亲的肩膀,她又不真的是九岁,肯定会跟那位祖母好好相处的。
三日后,京都传来消息,柳丞相宣称陛下驾崩,太子哀伤过甚,身亡命殒,尊先帝遗诏,二皇子继位,自己为辅政大臣,刘贵妃为太后,垂帘听政。
次日镇边大将军岳毅奉太子之命,将柳、刘二人的罪名昭告天下。
同时暗地里派遣一队人马,持太子信物快马加鞭,回京联络各方权贵,勿要相信京城里那贼人的说辞。
而后岳毅持虎符调令周边军营,带领五万大军,打出“清君侧,亡佞臣”的名号,发出檄文。
大军从重阳关出发,一路南下,所过城池无有不应。
期间柳刘两家结交各方军士,妄图寻求合作,阻拦大军人马,奈何各方早已得到消息,纷纷与两家虚与委蛇,只是表面答应,实则都不肯出兵。
此时的岳昭与萧胥然已到达京城。
随着大军的不断逼近,京城里人心惶惶,局势也愈发混乱。
她和萧胥然带着先锋人马先行一步回京,太子和老父亲率领大军在后面跟上。
老父亲本不想让她跟着受苦,岳昭无奈,只能显示了一下无敌枪法,老父亲方才同意。
二人让先锋队化整为零,慢慢渗透京都。
目前柳刘两家理智尚在,只是将五品以上大臣的家眷们“召”进宫中,紧闭城门和宫门,并全部换成自己人把守,还没有疯到大开杀戒。
她们要做的,就是尽力保住这些人,打开城门和宫门,与大军里应外合。
负责看守城门的,是刘贵妃的二哥刘霍,此人性情暴戾,胸无点墨,不足为惧。
这些天二人乔装奔走,终于摸清了各处的布防。
估摸着时间,大军明日午时就能兵临城下。
萧胥然主动提出兵分两路,他负责开城门,岳昭负责混进宫中开北面的神武门。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混进宫中不用几个时辰就得被认出来。
岳昭这样的陌生面孔,不仅没人认识,丞相一党也不会防备一个孩童。
两人约定好明日午时动手,然后便分头行动。
宫中的买办已经被萧胥然的人买通,岳昭缩着身子藏在了放菜的竹框里。
这两日宫中各处巡查森严,买办的张公公陪着笑脸:“哎呦,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走到哪都得亮腰牌,这辛苦的不还是咱们这些底下人。”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公公多担待。”
守门侍卫说着就要走上前一一查验。
眼看那侍卫要翻到岳昭藏身的框子,张公公赶忙扭着兰花指塞给守门侍卫一个荷包。
“您还不清楚,咱家办事何时出过差错,这都是给贵人用的,下手轻点儿。”
那侍卫掂了掂袋子,满意地点点头,嬉笑道:“还是张公公知道体谅我们兄弟,放行。”
盛满食材的小车在路过冷宫时,缓缓停了下来。
张公公瞧着左右无人,赶紧让拉车的车夫将岳昭放下来。
蹲下身给岳昭拍拍衣服,低声道:“姑娘,咱家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进去左面第一个房间,床下有一套适合您身量的宫女服。”
岳昭很领情地点头,也凑到张公公耳边小声说着:“明日午时,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多谢姑娘提醒,姑娘放心,咱们这种人呐,才是最熟悉这皇宫的。”张公公虽然惊讶,但也心头一暖。
瞧着岳昭的小身板,真诚道:“姑娘万事小心。”
时间紧张,张公公说罢就赶紧招呼车夫走了。
岳昭也跑进屋换好衣服,学着宫女走路的样子行走,逐渐接近神武门的方向。
萧胥然告诉她,从冷宫出来以后就往顺贞门的小院中去,可以在那里过夜,岳昭的兵器也在那个地方。
想起萧胥然那个花狐狸的话,大佬就觉得自己又又又被小看了。
什么她年纪还小,担不了这样的重任,开宫门这种大事就换个人来吧。
不就是开宫门嘛,这阵子她进了京城也依旧没忘记攒感恩值,为的就是防止恩到用时方恨少。
到时候跟系统兑换点“蓝条”,她打一百个御林军都不是问题!
岳昭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愤愤地骂着这人眼瞎。
她好歹是长生基地十大高手之一,很厉害的好吗!
正吐槽着走过一处宫门,岳昭突然听见里面传出一名女童凄厉的呼救声——
“救命啊!快来人啊!放开我阿娘!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岳昭心里左右为难。
她现在不能暴露,要隐藏着起来,不能引起这些叛军的注意,这样才最有利于明日午时开宫门。
一旦出手,就有暴露的风险,到时候大军进不来宫门,只会死更多的人。
不能管,不能管,为了大局,为了大局······
“阿娘!放开我阿娘!啊——”
去他娘的大局!
岳昭抬起一脚踹开大门,就看见几名御林军抓着一个容貌秀美年轻妇人,想将其拖进房间。
那妇人月白色的外衫被撕破了挂在身上,趴在地上不要命的挣扎,死活扒着门框不肯松手。
庭中的那名御林军,手里按着个八九岁的小女郎,梳好的发髻被打歪,散下的头发盖住了肿起来的半边脸颊,一双小手胡乱扑腾还不忘尖声叫喊,想去拉那妇人。
几名御林军还被踹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抬眼看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
“大哥,这怎么办?”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面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吼道:“你去,把她看住了,放心,哥几个爽完了给你留着!”
那长相猥琐的男人听了,不甘心地松开手。
一脸不善地朝岳昭走去,恶狠狠道:“不要命了,敢来坏爷爷的好事!”
岳昭瞧着猥琐男煞有介事的模样,不屑地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站着的各位,都是垃圾。”
话音刚落,岳昭闪身上前一步拔出猥琐男的腰刀,拧腰举刀狠狠砍下,血柱飙升,头颅飞起落下,滚到那群人脚下,人头上凶狠的表情都还保持着。
没有给敌人思考的时间。
岳昭踩着灵活的步伐,毫无阻碍地起刀划破那几人的喉咙。
在他们还没拔刀之前,脖颈一凉,大片的血液洒出,染红了年轻妇人被撕破的外衣。
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流到岳昭脚下,手中的刀滴下一滴血。
岳昭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势如冬日冰雪,让人见之生畏。
背后仅剩的那名御林军打着寒颤,松开按着的小女郎,转身就要跑出院子喊人。
岳昭没有动作,只是在他动脚时,随意将手中的刀射了出去,那人就倒在了门口处,没了动静。
“阿娘,阿娘!”
那小女郎最先反应过来,没有管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奔走过来扑进妇人的怀中大哭不止。
听着女儿的呼喊,那妇人仿佛才回了魂一般。
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将院门关上,拴上门闩,抱着女儿腿软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那年轻妇人安抚好女儿,走到岳昭面前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救了我母女二人,我夫君乃户部侍郎周泽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周泽衍?这不是花狐狸口中,那个一直看不惯他们岳家的酸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