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无奈浅笑,帮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我可真拿你没办法……唉,你这头发得好好梳理一下才行,要不然堂堂天仙真和小傻子、小疯子一般。”
胡仙仙自己把头发拧了拧,找了根布条扎上。
杜婉芷笑扯扯她的蓬乱发丝说:“今天就将就这样吧,明天就有梳子好好梳理了。”
胡仙仙问她怎么这样说,她也不告诉胡仙仙,转而和秦沐风商议着如何给程浩风配药。
这一夜,秦沐风和杜婉芷忙着配药、焙药、熬药;康先生爷孙俩就在程浩风的床上歇息;马烁早睡得呼噜声震天;程浩风仍是扎针后由胡仙仙陪着在小客厅内打坐。
第二天一早,胡仙仙做好早饭后叫众人都来吃饭。秦沐风边吃边交待,他和杜婉芷要送康先生爷孙俩回城顺便办正式的收徒仪式,还要回海底圣境处理事务,过几天再来看程浩风治疗效果。
饭后,秦沐风他们四人向胡仙仙他们三人告别,他又嘱咐胡仙仙不要让程浩风心绪不宁,监督他按时吃药,药渣也不能丢,要用来泡浴。
胡仙仙一一答应着,秦沐风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在马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见马烁含笑答应后他才放心离去。
他们走后,胡仙仙将昨夜磨切下的药材碎渣都拢起来放到大锅里熬煮,药水熬好就倒进大缸里。她让程浩风去泡浴,他磨蹭了半天就是不肯去。
她急起来,“你没看见秦沐风走的时候那不放心的样子吗?你要是不按医嘱来做,他准得怪我没照顾好你。”
程浩风只有得乖乖地泡进去,小声抱怨着:“总这么泡着难受死了……再加点儿盐、花椒、冰糖、生姜之类的,我都能成泡酸菜。”
胡仙仙笑嘻嘻地趴到缸沿上,“那正好,酸菜泡熟了我就开吃啦。”
程浩风的脸有些发红,为了掩饰脸色他板着脸说:“别乱说话!你去小客厅角落里看看,小茶几上有把没刻完的梳子,还有工具,你给我拿过来。”
“梳子?是给我做的?”胡仙仙想起杜婉芷今天会有梳子好好梳理头发,原来是他昨天就在做梳子。她蹦跳着跑进屋,拿出一把还没刻完梳齿的木梳。
“还有工具没拿出来呢。”程浩风接过木梳说。
胡仙仙又蹦跳着跑进去,拿出把锉子,接着又一趟趟的拿出刻刀、削刀之类,缸边上摆了一溜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浩风拿着没完工的梳子拍拍额头,翻着白眼说:“仙仙,你就不能整理好工具再一次性地搬来放在我顺手的地方?”
胡仙仙“咯咯”笑起来,“我是太高兴、太激动了一点,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说着话她连忙手脚麻利地把工具都整理好放到一个木盒里,木盒又放在一个凳子上搁到程浩风右手边。
程浩风刻梳子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在她眼中将其他一切物体都虚化成了朦胧光晕,只剩程浩风认真做事的样子。
她傻笑着想:怎么他专注做事的时候会将嘴抿起来,越抿越小,是他抿成樱桃小嘴就能更集中注意力?
他的手指好长,刻刀下刀之时,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像是在牵引着刻刀跳舞。他不是在刻东西,是用手指跳着一支行云流水般舒缓优雅的舞蹈。
他的额头和鼻尖都渗出汗珠了,他身上僵冷的症状刚好一点,要做这么细致耗精神的活儿很累吧?
要不要让他别做了?还是算了吧,以他的性格反而会让他生气的。
胡仙仙帮他轻擦擦汗,两人相视一笑,他又继续做梳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梳子完工,他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歪了歪,“刻得太粗糙了,只能勉强梳梳。”
胡仙仙抢过梳子在心口贴了一贴,“哪有粗糙?你手指还没有恢复灵活就能做得这么好,要是恢复灵活做出的东西不知会有多少人抢着要?”
他神情有些落寞地说:“手指灵活的时候哪有空做这些小物件儿?师父常说我爱弄些奇巧?淫??技,我可能注定成不了大器。”
胡仙仙怕他又伤怀,连忙就着梳子梳起头发来,扯开话题:“这些小物件儿才好呢,等你你好起来以后我们用的东西都让你来亲手做,都一定是千金不换的好东西,让别人看着羡慕死我们。”
他看着她梳头发的样子有点儿焦急又有些心疼地说:“你慢点儿梳,头发都被扯下来好几根儿,你傻得都不知道疼了么?”
胡仙仙傻傻窘笑,他向她伸出手,“把梳子给我,我帮你梳。”
胡仙仙将梳子递过去,搬个小板凳坐到他身旁,他轻缓地帮她梳起头发。
他先将她又多又长的头发分成两股搭到身前,再一绺一绺的挑到后面梳顺。待头发都梳顺披到后背,又让她转过身面对他,给她前半部的头发编小辫子。
他将她的头发分为三七开,占七分的那边沿着头顶辫根略粗的辫子,占三分的那边就编个小辫儿垂在耳侧。
编好后又给她梳刘海儿,边梳边说:“你的脑门儿生得亮堂,看着很精明但也有些粗鲁强硬的感觉,斜分的头发能遮着有些高的发际线修饰额角。刘海儿只是梳顺了没法扎的碎短发,我知道你喜欢清爽利落,就没特意弄刘海儿。”
胡仙仙将耳边的小辫子绕在指头上绞着,“我老大不小的了,垂着小辫子、披着头发会不会太显娇嫩啊?”
“就屋里放工具的那儿旁边有个小包,包里有扎头发的东西。”
胡仙仙忙不迭地跑进去翻找着,见到个小布包,包内是丝带、绒花之类的发饰。胡仙仙一样样的看着,看得她眼圈儿发红。
这时马烁走进来说:“这是昨天程道长托我从城里带回来的,我们可都没钱啊,买不起金钗珠花,你别嫌弃得要哭。”
胡仙仙气得将流出的眼泪都笑回去,“谁是嫌弃得哭啊?这么多发饰我也用不了,我就要这两条丝带,其余那些留给你以后的妻子吧。”
她拿着两条丝带去让程浩风给她扎头发,他先将两条辫子拢到脑后合着前半部分的散发用黄色丝带扎好。再将扎好的这束头发与后脑勺的头发拢在一起,用蓝色丝带束好。
胡仙仙满意地摸摸拖在背后的马尾束儿头发,“这样好,又简单又不容易乱,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梳那些繁复的发髻。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看?”
“去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不,我要你来看,你来说。”
他轻笑着看她凑过来的脸:不粗不杂也没有刻意修描得过细的两弯青黑长眉;不高不塌鼻头小巧有几分俏皮的鼻子;没点朱丹既不红艳也不苍白的粉润双唇……
他伸出手抚向她的唇瓣,挨近嘴唇时却是顿住,转而点了两下她的红润脸颊,“好看,真的。”
她抿抿下唇,又有些不相信地歪歪嘴角。
他目光灼热地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你这双眼睛尤其好看,是女子中少见的龙眼。”
“龙眼?你不如直接说我的眼睛圆圆亮亮确实像桂圆的核儿。龙眼不就是桂圆吗?”
她将双眼凑近他双眼,他忙别开头紧张得喉结直滚,“龙眼是区别细长的凤眼来说的,龙眼是瞳仁又圆又黑又亮,目光清明坚毅,隐含不怒自威之势……”
“清明坚毅,不怒自威,是这样吧?”
他转了几下头都避不开她的目光,此刻也只得迎上她的目光哭笑不得地说:“不许这么贼兮兮地看着别人,哪有半点儿龙眼的样子?倒像只小老鼠。”
“我没看别人,我只是贼眉鼠眼地看你……”
程浩风压抑地低叹一声,本想不招惹她,可她偏来撩拨他。他心神一荡,揽过她的肩头吻住她。
马烁在喊着,“是不是该做午饭了?唉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胡仙仙在这个绵长的吻中只觉得自己像喝了绵甜醇厚的果酒,脑袋里晕乎乎地想着,原来“口含蜜津”真的可以像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