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贞说话温言软语，但坚持起来，乔斯楚和谢亦章绑一起都拗不过。
一出病房，孙毓贞就用头巾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脚步匆匆的先走了。
一眼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谢亦章和乔斯楚，生怕别人看出来他们认识。
谢亦章目送孙毓贞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乔斯楚，眉眼间满是落寞的神色。
“走吧，我送你回去。”
天色已晚，这时候的夜路可不安全，乔斯楚也没有推拒，点点头，沉默的跟上。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谢亦章的声音有些沙哑。
“太客气了，小事儿而已。”
乔斯楚浑不在意，她不同其他人一般，对谢家的资产阶级身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因而这在她看来真的不值得这么郑重的感谢。
倒是经过这件事，觉得跟谢亦章关系亲近了不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似乎不再是简单的生意伙伴。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
谢亦章到病房里的时候，饭盒里还剩了些汤，喝了一碗的孙毓贞，直摆手说吃饱了。
所以剩的就进了谢亦章的肚子，谢亦章回味了一下。
确实，比他小时候吃过的那些大厨手艺不差什么了。
“我还以为，跟我不相上下呢。”
一听这话，乔斯楚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就他那咸了加水，淡了加盐的死循环，也敢说不相上下？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乔斯楚有些傲娇的扬了扬头。
坐在谢亦章的后座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山间的土路偶尔颠簸一下，后座上的乔斯楚便紧紧抓住了谢亦章的衣角。
谢亦章想，这大概是他接触自行车以来，技术最差的一次吧，惹得乔斯楚惊呼连连。
“你会不会骑啊！”乔斯楚没好气的抱怨着，还好后座上有厚厚的坐垫，不然她的屁股简直要被颠成八瓣儿了。
“这路不太熟悉。”谢亦章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假话。
自行车在村口就停下了，这么晚让老乡们看见生人的话，得费口舌解释。
“斯楚，你等等。”
乔斯楚回头，疑惑的看着谢亦章。
“这段时间，我们的买卖做的不错，你兜里的钱应该够你用些年了……”
何止是用些年啊，若是按现在的消费水平，怕是够乔斯楚花到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乔斯楚嘴角的笑容一僵，谢亦章的话让她心里感觉怪怪的。
“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黑市上的人鱼龙混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没法子继续和你做买卖了。”
“什么叫没法子。”乔斯楚直接问了出来，她很不舒服。
谢亦章给她一种，在告别的感觉。
谢亦章扶着车把，定定的看着她。
“没什么啊，就是怕风声紧了。”
乔斯楚觉得这不是谢亦章真正想说的，可是没等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外面冷，快些回吧。”
谢亦章转身骑上自行车，一步三回头的跟乔斯楚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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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楚，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跟妞妞上回似的，出什么事儿了，正要出去找你呢！”
乔斯楚迎面碰上了正要出门的王巧巧。
“你看，急什么啊，这不是回来了嘛。”
乔斯楚循声望去，是王志勇。
“你这话说的轻巧，这如花似玉一个大姑娘要是出点啥事儿，我咋跟人家爹娘交代！”
“嫂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今天去县城有事儿耽搁了。”乔斯楚晃着王巧巧的手臂撒娇。
“今天你走之后，许老三去李家闹了一通，拉着李晓晓和张建业进城了，你一直不回来，我还以为又是跟他对上了。”
乔斯楚心里暗道，看来上次的事情是真的让王巧巧长记性了。
一提到许老三，警惕的很。
“我在医院走廊碰见他们三个了。”
“啥，你碰见她们啦，那许老三他娘真像他说的那么严重吗？”
王巧巧想着下午许老三闹出来的阵仗就觉得心惊，那大张旗鼓的模样，活像要老李家赔命一样。
“我没看到他娘，不过看几个人的事情，应该问题不大，就是许老三张口要三百块呢。”
“三百块？他倒是真敢要，也不怕闪了舌头，照他这个逻辑，我上次也该问他要三百块才是！”王巧巧愤愤的说道。
“许老三怎么招你了。”
王志勇越听越迷惑，难道是自己不在家许老三欺负这娘俩儿啦。
“还不是上次妞妞那事儿，我觉得跟许老三脱不了干系。”
“那等他回来，我跟他说说去，我不在也不能让人欺负你们娘俩！”
王巧巧听着王志勇的话，像喝了蜜水一样，嘴上忍不住露笑。
乔斯楚自觉的跑去洗漱了，给这二人留下甜蜜空间。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总觉得，王志勇的恩爱有演的成分。
送完乔斯楚回到县城后，谢亦章直奔谢家老两口的草棚。
“你看，我就说这小子今天肯定得来吧。”谢行远看着走进来的谢亦章，得意的跟妻子说道。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孙毓贞半倚在床头，精神还是欠佳。
“我放心不下，来看看。”
谢亦章也没有顶嘴，做到炉子前跟他爹一起烤火。
谢亦章打量着这个草棚，他已经明里暗里偷偷的送了很多东西来了。
破了个角的橱柜里有麦乳精，奶粉，还有细粮，满是补丁的被罩下是新做的棉被。
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孙毓贞和谢行远的日子还是苦。
不止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你把那小姑娘送回去了？家是哪的啊，第一次见！”孙毓贞状似无意的打听着。
“她是来这儿的知青。”
“知青啊。”
孙毓贞没继续点鸳鸯谱了，知青不稳定。
谢亦章看着他妈的神情，就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不可能的。”
谢亦章摇了摇头，眼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难过。
“怎么就不可能了？”
“因为，我准备带你们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