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诉你,这次你又多了两个新同事。至于织部正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弦一郎回过头来,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言罢,他便对着空气拍了拍手掌。
“?”
蝴蝶忍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弦一郎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突然蹿了出来。
“后面。”
听到动静的刹那,蝴蝶忍眼中的瞳孔缩小到了极点,整个人警觉地转过身。
一个头戴黑帽、身穿紫衣,只露出一双冷漠双眼的男人竟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弦一郎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内府忍者中的绝对精英,不仅是声音和气息,就连视线带来的感觉也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说难听点,感觉就像个会动的死人。
以蝴蝶忍之前与上弦之六战斗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都没能注意到他的到来。
只从隐匿的本事来说,她感觉这个人比那个爱炫耀的音柱还要强出一截。
“孤影众?”蝴蝶忍嘟囔道。
在平田庄园这么久,她自认为已经对各种特殊打扮的“兵种”很熟悉了。
其中孤影众是苇名弦一郎手下绝对的精英,几乎每一个都有鬼杀队甲级队员的实力,而这还是他们不会呼吸法的情况下。
除非是正面对决,否则就算是柱也不能保证在他们手下保住性命。
毕竟忍者取人性命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才不会抽刀上阵。
“他是最高阶的孤影众。”
弦一郎补充道,“他的称号为忌手(武士待命室菊花朝着狼那个),在孤影众内,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运用毒药,也是织部正行的兄长。”
“接下来,他会全力配合你的研究,并完善在武器和身体上淬毒的方法。”
“在身体上淬毒?”
蝴蝶忍眼睛眨了眨,感觉这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
那和中毒有什么区别。
“那是密宗的一种手法,可以让我们彻底适应某种毒素,与之融为一体,完美地共存。”
忌手补充道,说着向侧面打出一一掌,浓厚的绿色烟雾流云一般地凭空涌出,还伴随着一股扑鼻的辛辣味,像极了血鬼术。
“融为一体?”
蝴蝶忍被他露得这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像古代大名那样,通过进食中毒的动物来慢慢适应,最终对特定毒素免疫,以至于将其保存在体内吗?”
她还以为那是一种传说。
“差不多,但我的办法更快更保险。”
孤影众语气有些倨傲。
“但必须先挑选一种适合这种秘法的紫藤花混合毒药才行。”
“行了,具体的你们自己去讨论。”
弦一郎打断了两人。
“我只需要一种能对绝大多数人普及的、适应紫藤花毒的手段。”
“你可以想象,一旦鬼杀队员或者其他什么人身体里充满了对他本人无害的紫藤花毒素,就算被注入了鬼王血液也无法鬼化。”
“而且只要他们掌握了一些技击技巧(比如毒掌),即便失去了日轮刀,仍然对鬼有一定的威胁,不至于任鬼宰割。”
“往最坏处想,就算是被鬼杀死了,因为他们身体里充满紫藤花毒,对方也不可能对尸体下口,至少能保存尸体的完整。若是他们饥不择食,那多半也会中毒死去,也算是同归于尽。”
蝴蝶忍的眼神越来越明亮。
日本是一个忌讳死亡的国度,而且尤其忌讳不正常的、尸身不全的死亡。
在本土传说中,人若是尸身不全死去的话,不仅很难“成佛”,就算转世无法投胎为人。
总之,最起码要能把尸体拼成一个完整的人才行。
如果这项研究成功的话……
蝴蝶忍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除了让大家对鬼而言更具威胁以外,也能够安定那些队员不安的心,毕竟谁都不想惨死后还不得安宁。
最重要的是——
他们不用担心曾经的战友变成鬼反过来对付他们,而姐姐之前最担心的姐妹相残的事也不可能发生了。
“我明白了!”
蝴蝶忍捏紧拳头,目光里写满了坚定,“我一定会尽快研究出适应毒素的方法。”
说着,她对着忌手深深鞠了一躬,“还请您多多关照。”
言外之意就是请你务必不要藏私。
孤影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过从表情上看,显然被这样礼待他也觉得很不适应。
“好了,你的另一个同事应该已经在里面了。”
弦一郎指了指蝴蝶忍的实验室,“不过他年幼时遭遇过火灾,所以不能露出皮肤,全身都裹在厚厚的皮肤下,你不要太过好奇。”
“他算是一个博物学家,对动物、昆虫和尖端医学理解很深,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
他口中的另一个同事,自然是被黑不死斩复活的病叶了。
蝴蝶忍光是从那家伙的笔记本上就发现了那么多的宝藏,更何况是他本鬼。
而且弦一郎让他来做研究,病叶满口答应,显然也乐在其中。
当然,在蝴蝶忍这种极端人类至上主义者面前,他必须得小心隐藏。
“昆虫吗?”
蝴蝶忍喃喃自语道。
在被堕姬杀死了近千次后,她也渐渐琢磨出来了一种独特移动方式,并起名为“百足虫腹”,是水之呼吸·九之型·水流飞沫的加强版,能极大增强她面对强敌时的游走速度,以寻找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
在开发这种步法的过程中,病叶留下的昆虫研究笔记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甚至她有时会忍不住异想天开,要不要像创造花之呼吸的前辈那样,独创处一门以各种虫子为模仿对象的呼吸法来!
所以,当她听说这个新同事居然是个研究昆虫的博物学家时……
“我果然回来对了……”
“那巨人老头的忍者训练、淬毒研究还有新的呼吸法的开发……”
这么多机缘巧合混在一起,她一定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变强!
蝴蝶忍似乎看到姐姐正在前边对她招手,然后把并肩站在一旁的不死川实弥一脚踢开。
“姐姐!等着我!”
想到此处,她突然中二地大喊一声,就冲进了实验室内。
只留下忌手和弦一郎在原地面面相觑。
“毕竟是个孩子。”
九岁的弦一郎无奈地摆了摆手,忌手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别忘了提醒她把里面的脏东西收拾干净,我总不能一直拦着九郎。”
“是。”忌手点头。
“对了,”弦一郎突然问道,“正长把那两个人给抓回来了吗?”
“抓来了。现在还晕着,关在了悬崖边上的那座小屋里。”
“好。”
弦一郎拍了拍手掌,显然满意极了。
“他们是我为九郎准备的老师,一定要礼待。”
他强调道,“去把他们叫醒,请他们先吃点东西,过一会再带到主宅,让他们与九郎见一见面。具体情况先不要告诉九郎,让他们熟悉熟悉再说。”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说完,忌手便消失在原地。
而弦一郎则沿着道路不断前进,进入竹林坡后,便配合钩锁蹬着山石一路来到了三重塔的位置。
这里原本供奉着雾鸦羽毛,但如今却是幻廊之铃的安置之所。
当弦一郎上去时,一个白色头发的魁梧大汉正闭目坐在三重塔前的阴影之中,一副要卫这里的样子。
听到有人上来,他猛地拧过头来,露出一张与日本人迥乎不同的立体面孔,深邃的眼睛几乎要被高高的眉骨彻底遮蔽。
“弦一郎大人。”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口音不免有些奇怪。
“不是说了白天不要待在室外吗,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弦一郎看着离那魁梧大汉只有一米不到的阳光,皱着眉头提醒道。
“我……我要保罗伯特。”
那大汉这样回答,浑然不惧被阳光晒到。
眼前这家伙,正是已经变成了鬼的罗伯特之父。
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并非是弦一郎种族主义心理作祟,非要拿外国人做实验之类的。
只是累复活之后就找到了这个闷闷不乐、穿着铁甲的父亲,后者才刚刚从弦一郎这里得到了关于他儿子以及仙峰寺的真相,正处于绝望之中。
然而累一听说这个外国人居然为了救治自己的儿子,发下了要夺得“千本刀”的誓愿,顿时感动到无疑附加。
再加这个男人的实力得到了他的承认……
所以他一点也不见外地提议道:“既然你儿子已经死了,那就由我来做你的儿子吧。”
反正就……主动极了。
他认爸爸的速度比弦一郎忍爷爷都快。
于是,弦一郎再三确认了这个男人的意愿后,还是遵循对方的心意,让他饮下了改造后的鬼王血,其中还有累的一部分可融化的蛛丝,包含了他的部分能力。
接着,这个化身为鬼的男人似乎忘记曾经发生的绝大多数事情,同时真地把累当成了自己而儿子。
以至于他抱住累以后,一口一个罗伯特叫个不停。
考虑到“累”本身就是鬼舞辻无惨起的名字,累自己一点也不在意称呼的问题。
总而言之,这一人一鬼——现在是两只鬼了,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弦一郎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感慨世界的魔幻。
他叹了一口气。
以后要是抽到了水生的凛……
搞不好累又要多一个真·女鬼母亲也说不定。
弦一郎摇了摇头祛除了心中的杂念,打开了柜门晃动铃铛,顿时来到了幻廊之中。
这一次,他是来找堕姬的。
不知为何,当他得到提示堕姬只用了半天就被从忏悔之间放出来以后,居然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