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带着我搭着一队护镖的车队慢慢地向蜀山赶去。一路上我们大多途径野外,偶尔会进入城中休息几天。李叔告诉我:“这镖队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毕竟是走在野外的小道上,又不经常休息。”我听了点点头,告诉他:“没事的李叔,这快十年的时间我都过来了。这不过一个月的路程还是等得起的。”李叔笑道:“你小子一天天的净发呆,心思都不在这里,还敢搁我这吹牛皮。”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想林叔他们了吗。”“这可是你说的,”李叔玩笑道:"你可别到时候见了爹娘就把我们这些人给忘了呢。“怎么会呢?我自顾自在心里喃喃道。李叔看我不说话,又道:”别想那么多。如果打定主意要待在父母身边,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毕竟嘛,孩子跟着爹娘天经地义的事。只是一定记得回来看看我们,无论多久看我们一次,但是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呐!“我看着李叔的表情,他却只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和他开玩笑道:”李叔你说的这么好,这么没有表情呢?你好歹给我哭一个,说不定你一哭我就拿定主意跟你回家了。“李叔佯怒:”好小子,敢拿我开玩笑了。“他举手作势要打我,我笑着躲开。就这样一路上打打闹闹地来到了蜀山地界。
蜀山的地域很大,但是里面的村子不过二十几个,很多都是小村庄,所以找来也不是特别麻烦。只是到了蜀山时天色有些晚了,我和李叔就先找了个客栈住下来。第二天我早早地就醒来了,其实这一夜我睡得很轻,醒了五六次。但是精神却是格外的好。吃过早饭,我到柜台那里问老板附近的山上有没有村口立着一块石碑在树下的。老板听了摇摇头道:”这不清楚,蜀山这边村子虽然不多。但是蜀山太大了,基本是了解不到那么多。“这老板又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蜀山的西部是没有这样的村子。“我点点头和老板道了声谢,离开了。李叔看到我回来了,便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我回答道:"有线索,但只能确定在蜀山的东部,这边是没有的。”“得,还得几天的路好走。不过你不要急,这件事一定能成,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李叔安慰我,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赶路去蜀山东部。
我们一路慢慢地走,边赶路边打听,最后得知了村子的具体位置。于是我们一路奔着离那村子最近的城池过去了。然而,在进了城内之后,我的心情却变得无比沉重了起来。入城之前在城门口看到告示:由于妖魔作祟,钟家寨里的人基本已经死完了,就连寨子旁的几个村子都已逃走了大半人口。现在官府正在等国内唯一的仙府:重阳门可以派人镇压邪祟。而我的家就在钟家寨!看到这则通告时李叔脸色凝重无比。
这世上的妖啊魔啊神啊仙啊对于我们来说是从未触碰过的事情,尽管我们知道这些东西一直存在并且就在我们的身边。邪祟对我而言就只是传说而已,只是今天我却在即将与父母团聚的时候遇到了。我的神色不可避免地灰暗了下来。我盯着那张布告又看了几遍,然而上面的官印宣告着它的真实性。李叔道:“别灰心,崽子。你看那布告上写着:夜间请锁好门窗,请勿出行。想来白天还是没有事的。我们趁着白天上山去瞧一瞧,打探打探你爹娘的消息也好。“
其时我们打听清楚了具体的上山路径,算下来只消半天便能赶到。我想了想问道:”李叔,现在什么时辰了?“”刚刚隅中而已。(九点出头)现在出发还来得及。”李叔看着我说道。我说:那就出发吧,有些事早晚都会来。李叔点了点头,我们赶紧放下行李拿上了一点干粮便出发了。
在路上我不停地祈祷事情会是最好的结果,然而,我将会明白,我所谓最坏的结果并不是最坏的那个。
我和李叔一路走到村子那里,路上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我看着立在村口的石碑,内心却破天荒有些退缩。或许我不去探究父母便能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活下去。我注视着这个空荡荡的村寨,在里面我会得到些什么呢?是父母的噩耗吗?我不敢再去想。李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从沉思中拉回。他说:“嘿,崽子。犹豫什么呢?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犹豫的。”接着李叔拉起我的手迈开步子往村子里走。
我跟着他,尽可能地去回忆我的家曾经的样子。我扫视着,不是、不是、还不是。终于我在一所木栅栏围起的院子前停了下来。然而我不敢去动了。我看着院子中背对着我的那个女人,她的身上带着斑斑的血迹,明显灰白的肤色,嘴里还在哼着歌。她的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孩子。我有了个猜测,这个猜测吓到了我,以至于我的声音包括身体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娘亲,是我回来了。”娘亲猛然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一张曾经我用过的襁褓掉落下来。她慢慢地回头,露出来满是血迹的脸庞以及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到这些,我彻底崩溃了。我蹲了下去开始大声地哭泣,原来这就是命运所安排的吗?一旁的李叔早已惊愕不已,原来她就是邪祟吗?娘亲回头看到了我,无神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丝生气。她吃力地勾出一个笑容,站起来伸出了双臂。可下一秒,她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去。娘亲也开始大哭了起来。我看到了这一切,站起身来,走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娘亲:“没事的,娘,我还是你的儿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一直会接受你。”四周陷入了沉寂,唯有我和娘亲小声的啜泣声晃荡着,倚着风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