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盗药
服下药半晌,三忘的病似乎并未见好转,反而严重了。一屋子人顿时又乱作一团。
葛大夫取了钱又急急去济世堂预备再买一瓶回来试试。
那济世堂的雷老板一见葛大夫就老远一颠一跛跨出店门,走上前来,没等葛大夫躬身开口,那雷宽就问道:“葛大通,葛大夫,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小庙来了?”
正所谓“同行三分仇”,葛大通和雷宽素日不和,可今日不同以往,只能拱手赔笑说:“家中有人突染恶疾,我那小药店,小药房,哪里有什么好药,这不得来柜上抓点药回去救人啊!”
雷宽斜眼冷笑道:“不是吧,你葛大通号称赛华佗,人称葛神医,怎么会有你治不好的病呢!你来我这,怕不是别有用心吧!”说完把手背在身后,脸朝一边。
葛大通知道雷宽的为人,虽有药店取名“济世堂”,却是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哪里有什么医德可言。可眼下除了济世堂有“保命散”能救三忘外,怕是别人别处都没有法子。
于是,葛大通只能听下雷宽的冷嘲热讽,又赔笑说:“哪里有的事,你这有能治百病的‘保命散’,我那却只有些枯根烂枝的草药,哪里能和你这‘济世堂’相比呢!”说完,葛大通掏出一根黄灿灿的金条。
雷宽看了一眼金条,又看看葛大夫,侧身道:“葛大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和气的人啊!”
葛大通近前压低嗓门说道:“家中确有人生病,情况紧急,还望雷老板......”
那雷宽一拂衣袖,哼了一声,道:“想你葛大通往日总与我为敌,无端抢去我大半生意不说,还说什么我雷宽的方子‘可用确无用’‘有用却不可用’之类的话语,砸我招牌,毁我名声,你今天却要来我店里买我的药救治你家的病人,是何道理,你且回去吧!”
听这话,葛大夫正色说:“你的药配药名贵,诊费和药价动辄几百贯钱,普通人哪里吃得起,可不就是‘可用确无用’嘛;再说你的药方,不是水火不济,就是阴阳失调,病人体征不明,就胡乱下药,哪里经得起,可不就是‘有用却不可用’吗?”
雷宽又羞又恼,讥讽地说:“既然你‘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怎么又偏偏到我这小店买药呢。我想,你葛大通医术高明,是不缺我这儿的药的!”说完,那雷宽就要转身回店。
“雷宽!”葛大夫大声吼道,“家里病人半点耽搁不得,你若这样心胸狭窄,误人性命,可是天理不容的!”
雷宽冷笑道:“天理!这世道,这人道,自古强弱分明,胜负既定,天理安在?再说,你那兄弟耿忠既然把药给我退了回来,我想你们自有法子普度众生,救济世人。”说罢,雷宽转身进了店。
葛大通心中暗自后悔往日不该口无择言,不该或低价或免费给人治病,断了雷宽的财路,惹得他狗急跳墙。没办法,只能心里万分不甘地回去,自寻它法。
见葛大通吃了闭门羹,没能买回药,子明宽慰说:“师傅不必自责,那雷宽见利忘义,势利小人,既无济世之能,更无济世之德,何必与他低三下四,自贬身价。我去雷府悄悄拿出几瓶药出来就行,哪里用得着卑躬屈膝地求他呢!”
“也只能如此了!”葛大通无奈地点点头,又嘱咐说:“只是,那雷府敛财无数,必定戒备森严,你一人去可要小心啊!”
子明心中盘算一阵,就提剑匆匆离去。
这边若若给三忘煎药下服,一连几勺三忘都吐了。三忘如此汤药不进,若若心中万分焦灼,撩起衣服一看,只见身上红斑也渐渐多了起来。若若哭求葛大通赶紧想法子。
葛大通查遍医书,只找到了一个勉强的法子。那就是用穿心莲、夏枯草和着玄明粉煎上一锅汤药,用一个大柏木桶装上汤药,把病人放桶里蒸泡。
宋义平仔细擦洗了三忘的身子,又抱着三忘放桶里,伺候药蒸。他并不怕再次染病,一来觉得自己再无可失,二来也十分感念几人的搭救之恩。这一切,若若和葛大娘看在心里,都觉得那宋义平可靠。
蒸了半晌,三忘终于睁眼。宋义平叫若若来看,好让她放心。
三忘睁眼看看四处烟雾弥漫的样子,再看看木桶,张嘴轻声问说:“你们这是要蒸了我吃肉喝汤还是咋的?!”
见三忘开口说话了,若若喜极而泣,端来药就要喂。
宋义平接过碗说:“三忘正在散毒,你别也沾染上了,还是我来吧!”说完,宋义平就给三忘喂起药来。
三忘尝了一口,眼睛鼻子都挤到一块儿了,他更喉瘪嘴,轻声埋怨道:“若若,你是把猪苦胆下里面吧!”
子明回到家里,把事情讲给耿忠听,耿忠一拍桌子,骂道:“好个雷宽,做了魔都人的狗,就忘了祖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哼!”说罢,耿忠就要点兵。片刻犹疑过后,耿忠却又说:“算了,我还是同你去吧!”
“和我一起去雷府讨药?”子明问。
“讨?那多丢人呀,我们当然是去偷啦!”耿忠说完邪魅一笑。
子明心中很是明白,虽然父亲时一城之主,但有些事也是不能自作主张的,差人拿人都是明面上的事儿,要是让上头的人知道,得罪了上头的人,一来吃罪不起,二来,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必要。
夜里戌时将过时,子明父子二人换上夜行衣,从后门出去,一路顺着屋檐暗影中潜行到雷府的侧院。二人跳上不高的院墙,下到走廊里,抹黑四处寻找存放药物的地方。
正四处找着,突然来了一行人。那行人掌灯的掌灯,抬箱子的抬箱子,步调急促,似乎在忙着什么大事。子明耿忠父子在花墙下蹲伏观望着。
听那边一人说:“将檀木盒放后厢房,将松木箱子抬到密室去。”
一听声音很耳熟,再看那一颠一跛的走路行状,两人都知道那是雷宽。只是,这么大晚上,他们藏的是什么呢?二人悄悄跟到后厢房,待雷宽安排好里面的事务后锁好门,一颠一跛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