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蹙了蹙眉,自个儿的媳妇躺在病床里头,还有心思在外面说着风凉挖苦别人。
哪里让人忍得下?
我向前一步走到他们跟前,指着她堆得一层又层的大油肚道:“阿姨看起来软软绵绵的,内里装得恐怕是钢筋水泥吧?陈小姐还躺在里头,你们还有心思说风凉话,难怪陈小姐不肯你见你!”
吴太太立刻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吴老头儿闻言将手中的镶玉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立起身来恶狠狠的看着我:“你这姑娘!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欲待再说些什么,时令往我身前一站,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我们是可以尊重长辈,但前提是那所谓的长辈是不是值得人尊重。”
吴老头儿立刻无话可说,一张脸气得通红。
“你们二老还是请回吧,清梦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只好到局子里见了。”时令又道。
两人便气势汹汹的走了,临走时还吴老太还不忘大声嚷嚷了句:“你们给我小心点,要是被我发现我媳妇儿有什么对不起我家阿毫的,我跟你们没完!”
没了他们两个,耳根总算清净了,医生推门出来,交代我们两个需要好好抚慰病人情绪,她因情绪太激动又下身一直在流血,这样下去很危险。
他们一离开,我同时令忙走了进去,陈清梦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
“他们是不是来了?”
听到我们进门的脚步声,扭头过来问到。
“他们可真是对我好,到现在都挂念着我的清白。”
她的声音弱弱的,带着一丝绝望的自嘲。
我和时令不出声,只默默呆在她身旁,静静听她把自己嫁入吴家的事情说给我们听。
吴家算得上是l 市的首富了吧,在l 里开了好几家连锁的客栈,在省城里也有诸多房产,其余旅游业城市里也有餐饮之类的投资。
财大气粗的人便也就有些自视甚高,因此单亲家庭的陈清梦嫁入吴家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吴世豪被宠成了娇儿,挑剔又挥霍无度,甚至在人格上有些巨大的缺陷。
一旦谁惹他不开心了,就要让那人不好过。而原本陈清梦嫁过去时两人过得还算甜蜜与幸福,就在一次陈清梦去参加同学聚会到很晚才被一位男同学送回家,吴世豪因此醋意大发,逼问了陈清梦许久无果后竟拿起烟头烫了她。
伤口不大,但那一刻真是锥心的疼,从小到大没怎么受过委屈的陈清梦当天夜里就回了娘家。
第二天,吴世豪一个电话就把她叫了回去,因为她父亲做生意亏了本,欠了很多钱,这笔钱是吴家出的,陈清梦就成了吴家的一个特殊的人,有着光鲜体面的身份,实则跟奴隶和宠物毫无区别。
回去后吴世豪将他锁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二十四小时让人看着。
她无法,有再多苦也只能咽在肚子里,默默流眼泪。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怀孕了,可还来不及告诉吴世豪,就因着她独自去做了孕检,吴世豪就以为她有外遇,喝了酒回来,将她打到流产住院。
话说完,她有流下一行泪,我忙拿纸巾去帮她擦掉泪水:“陈小姐,你要振作起来,把身子养好了,知道吗?”
谁知我不说还好,一说她哭得更凶:“可我的孩子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哭了清梦,我们不能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但是你就这么放弃了你自己,让吴家再重新找个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觉得值得吗?”
时令走过来搂住我的肩,淡淡一番话,很有效用的说停了她的眼泪。
终究是纸保不住火,陈清梦的父母得知了她的情况后,很快赶到了医院,照顾她的事情便落到了她们头上,我和时令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一个月后陈清梦出院,将吴世豪告上了法庭,两人得以离婚,吴世豪因故意伤害罪被拘留了十五天,再吴家各路亲戚的施压求情下,陈清梦不得不以让陈家欠吴家的钱,被当做是她的的精神赔偿不退而求其次没坚持上诉。
不久后时令得到陈清梦即将出国留学的消息,时令决定去送送她。
这一天时令提了我们之间的第一辆车,还是吉普,只不过没有他先前开的那么老。
时令一路把陈梦清送到g 市机场,临上飞机时陈清梦趁时令上洗手间时问我:“你和时令在一起多久了?”
我看着她在经历那一场婚姻后宛如涅槃重生,变得更自信也更强大的模样,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仔细算算,我们相识三年,相恋刚好一年。”
她对我笑笑,犹豫了半响小心翼翼的再问:“你不介意我在最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找时令吗?”
我立刻摇摇头:“不会啊,你能在那个时候第一时间找时令,因此得以及时将你送入医院,没有发生可怕的后果,这是我的荣幸,你让我看到了时令善良的一面,说起来我还得要谢谢你才对,让我知道了时令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听后长舒了口气,伸手握住我的手:“时令遇到你真好。”
“再说什么悄悄话呢?”
这时时令回来了,看到我们两个转瞬相对如胶似漆的姐妹花,露出惊讶及吃醋的表情:“哇哇哇清梦,你都要走了还不带走我女朋友一半的心,你居心何在啊!”
陈清梦朝他调皮的吐吐舌头,在播音员温柔的声线中同我们道了别,进了安检。
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我和时令离开机场顺道去看望生活在g 市的母亲。
钱越叔叔这次彻底搬到了母亲的住处,两人听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开开心心的做了一桌子的菜,吃得我和时令撑到快死。
便到小区里的绿化区里散步。
天气暖了,虫鸣在繁华的都市也不绝于耳,我牵着时令慢慢走着,突然想起陈清梦不由问到:“时先生,你是不是还眷恋着你家清梦?”
时令闻言不禁好笑到:“说的什么鬼话?”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那你向我求婚的事,还算不算?”
说完我便跑了。
在经历了陈清梦的事情后,我原本对婚姻的恐惧更大了,可时令即便在照顾受伤的前女友时,也不忘握紧我的手。
我想,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辜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