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着一个人,守了十年。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可我终究没能嫁给他。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十年了。
有多久?三年了吧。
这三年里,我消沉,颓废,堕落,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后来我发现,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于是收拾行李,在离开苏十年一年后我来到那座和他约定好的l市独自生活,直至我从失去他的阴霾中走出来的时候。
我却收到他的请柬。
他同别人结婚的请柬。
看到那张红艳艳的请柬上写出新娘名字的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以至于我是怎样从住处离开,怎样站在马路中间都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被时令从马路中间拉出来,带我回了我的住处后,我那片空白的脑袋轰一声巨响,我坐在沙发里痛哭了起来。
哭得那样歇斯底里,让时令束手无策。
时令是我在l市认识的朋友,是我在酒吧上班的时候认识的,彼时刚好遇到时令的前女友在酒吧喝醉了,到打烊时间也没能离开。老板让我想办法把她弄走,不得已我只好用她的手开了她的手机。
在番到时令电话号码时备注的是滚蛋时先生,因此我认为这个人也许是她男朋友,就给播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他来到酒吧带走了她。初时见他,一身嘻哈风格的着装,染金黄的发,穿蓬松的衣服,画着淡淡的烟熏妆,第一眼看来就是个不靠谱的小伙儿。
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很专一的男人,哪怕同女友分手三年,依然完好保存着她送的礼物,保存着她的联系方式,并且随叫随到。只是坚决主动打扰,亦从不提和好二字。
他曾告诉我,她既然走了就走了,心被伤过一次,就不想再被伤一次。
他是如此的能够将自己的感情处理妥帖,而我呢?此时此刻如此奔溃与狼狈,如此卑微不堪。
他坐在我身旁一遍遍不厌其烦开导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羡慕他能那么从容不迫处理他与他前女友之间的关系。
“你知道吗?时令。”
哭得累了,我躺在沙发上抱着被我哭湿的抱枕,背对着时令,小声同他说话。
“怎么了?不晚。”
他轻轻回应的我的问话,小心翼翼且充满温柔。
那么温柔的男人,我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女友舍得同他分开。吸了吸鼻子,我为在情绪异常低落的时候,还为他倍感惋惜的想法感到自嘲。
“苏十年要结婚了。”
“你,一直忘不掉,又从不肯提的那个人吗?”
“是的时令,他要结婚了,且娶的不是我。”
时令没有再说话,而我说到这里时又是一阵眼泪溢出来,使我无法再坦然地开口说话,因此不得不沉默下来,努力地去憋回那突然席卷而来的难过。
气氛一时便变得压抑,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变得很黑,这份压抑突然就暴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听到时令对我说:“不晚,同我说说吧,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
我更咽着,将脸蒙在抱枕里,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可正如他说的那样,从小到大,我的世界里除了母亲,便只有苏十年。
我同母亲存在代沟,许多事情是不愿与她分享的,因此苏十年在的时候,我所有的开心与快乐,都通通告诉了他。
现在他不在了,能同我说话的,也唯有时令了。
我拿开抱枕,用力吸了口气,将自己与苏十年的过往,一一说给了时令听。
……
认识苏十年的时候,家里起了一场变故,一直疼爱我的父亲,被母亲查到他在外头养了小三,并且还有了孩子。
父亲觉得愧对母亲,在离婚协议上将房子和所有财产都分给母亲,可是母亲什么都没有要,她只要了我,并且规定他永远都不得再见我一面,关于我的一切,他都不能插足。
然后母亲带着我远走他乡,在距离家几千公里的k市生活,并搬进了那座平民公寓,住在了苏十年家的对门。
苏十年大我两岁,素来是个人见人恨的熊孩子,记得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甜甜笑着同母亲打了招呼,并招呼我过去,让我去看他送给我的见面礼。
到底是人对美好事物始终抱着偏袒的态度,见他他那般白瓷娃娃一样好看,便毫无防备地走到他面前。
他却往我衣服上摸了一把,就将冲冲跑进家里去了。而我在看到身上的东西后,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是两三只红色的毛毛虫,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一沾到我的衣服,就快速往上爬着,似乎想爬到我脖子上去。
妈妈听到我的哭声跑来看时,毛毛虫已经有一半身子钻到我衣领里去了。她也吓到了,惊叫着帮我拿掉了毛毛虫。
但是我的皮肤一直很不好,再被毛毛虫这么一爬,顿时起满了疙瘩,养得我直哭。妈妈只好放下手中的事,带我去医院。
事后听我说到是我们家对门那个小男孩朝我扔的毛毛虫,妈妈也并未上门讨个说法,只说我们刚来不要同别人闹得不愉快,今后见到那个小男孩,躲远点就好了。
我对妈妈这般息事宁人感到失落,这小小心思被她看在眼里,随后用一根冰激凌就化解了我的小情绪。
日后我再见到苏十年,都是躲得远远的,但他好像存心不想我好过,在搬来个小区一个周后,妈妈把我送到新新学校时,我才发现苏十年也是在那所学校里,只是我比他小两个年级。
那天早上做完课间操,我回到教室后,有个小女生一脸红彤彤地来到我座位前,将一个黑色的小礼盒放到我面前说:“十年哥哥送给你的入学礼哦。”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苏十年的名字,在女孩这么说后不禁有些开心,因为在这之前还没有人送过礼物给我。
朝满心欢喜的打开那个黑色的礼盒,谁知里头是一只黑黢黢,半只铅笔那么长的毛毛虫,盒子一开,就快速爬了出来,当时就吓得我哭了起来。
边上的同学在一旁笑个不停,没有人肯上来帮我拿掉它。所以我只能怀着莫大的恐惧,用铅笔把它戳死,再挑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