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等等我!”半夏一不留神,刚刚还和她一起买臂钏的小姐已经一溜烟跑到卖步摇的铺子了。
“别大惊小怪的,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溜出来,这会儿王嬷嬷肯定已经命人出来寻我了,你难道存心想让我被发现?”唐皖边教训半夏,边把步摇轻轻地在头上比划。铜镜映出她天真姣好的面庞。
“还有啊,在外面可不要叫我小姐,娘亲教我做事要低调。”唐皖把中意的步摇全都摆在老板娘面前,伸手取下半夏腰间的钱袋,还嘟囔着:“今天又花了好些钱,回去嬷嬷肯定要向娘亲告状了。”
半夏顿时有些无语,自己家的这位小姐,从来都瞧不上府中为她准备的专属发饰,偏生喜欢闹市中人人都可买的。按照唐皖的话来说,她觉得自己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头上应该配一些花花绿绿的发饰,府中的虽好,却是有些素了。
无论赵夫人怎么劝说,甚至是以其他小姐为例,要唐皖像个大家闺秀一般温婉,可是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她是唐皖又不是唐婉,要怪就怪在爹爹起的名字上。有时赵夫人说不过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小…呃…小皖,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你偷溜出来挥霍了,但是这个月也才仅仅过去五天啊!”谈话间,唐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巷末的布料铺子。
“啧啧啧,半夏,快看看这质地,这光滑度,不知道要比我身上的衣服好了几倍…”唐皖对手上几匹布料赞不绝口,却一下也不提为了方便出行,早便换上了下人的衣服。
半夏见她这样,认命般的将钱袋递给唐皖。看着自己和小姐攒下来的钱一点点消失半夏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唐大人和赵夫人平日里待小姐极好,可是发现小姐不能善待自己的钱财之后,就开始规划小姐的用度,保证小姐衣食无忧,便很少再给她另外的银子。说来也怪小姐,去闹市仿佛进货一般,什么东西都是按箱买,用不完还喜欢浪费,实在是让喜节俭的唐大人头疼。
太阳渐渐升了上来,唐皖和半夏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连擦汗的手都腾不出来。唐皖望了望唐府的方向,盘算着当下的状况,思虑是否要回去。
忽而,一队人马疾驰而过,领头的人冲着行人大喊:“闲杂人等都闪开!”人们纷纷躲开,有些躲避不及的,还被撞倒在地。唐皖先前还探头看着热闹,随后便呆住了。她顾不上随行的风已经把她的发饰弄得七零八落,拼命地往人马消失的地方跑去。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是唐府的方向。
半夏还没反应过来,唐皖已经跑出去一大截,连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唐皖回头,让半夏把东西看好,就又向前跑去。
闹市终究是闹市,人们无视了刚刚的怪象,又自顾自地闲逛起来。只是有些胆子大又好奇的,往人马去的方向赶,像是有什么热闹可凑似的。
唐皖正跑着,被暗处的一只手生生掳了过去。她险些摔倒,再定睛一看,是她的随身护卫赵佋。他脸色惨白,连说话都有些哆嗦:“小皖,唐府遇难了,大人遭人诬陷,皇上下令满门抄斩。”
唐皖一愣,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赵佋顾不上唐皖的呆滞,他牵着唐皖狂奔至一辆先前准备好的马车,扶着唐皖上了马车,自己飞身上马,驾着马赶往江边。
唐皖坐在马车里,呆呆的像被定住一般。马车颠簸得厉害,她的心却平静着死了,不见一丝一毫的动静。
马车陡然停下,赵佋把她捞下来,牵着她疾步走到江边的一艘船面前。船夫正抬眼之时,赵佋拿起地上的草席挡至身前,手起刀落,船夫应声倒地。鲜血顺着斜坡上的青苔流入江中。赵佋把船夫与草席一并抛入水里,蹲下身擦拭去砖石上的血迹,把唐皖抱进船舱,又解开绳子跳上船,自觉担任了划船的角色。
唐皖从舱中慢慢走出,站在赵佋身后:“为什么?”
赵佋没有回头,撑着竹竿的手收紧,指关节都泛了白:“章醴向皇上递交唐大人通敌叛国的密报,皇上派于禄仁搜查唐府,不出一刻便搜出了证据。我见状不妙从暗道出去寻你,带你离开。”
章醴担任太常寺少卿,于禄仁为指挥佥事,两人早有勾结。唐满庭是明州知府,行事作风光明磊落,也因此与不少人结怨。唐大人被告发,惨遭灭门定是这二人蓄意为之。
“爹爹,娘亲,还有王嬷嬷,刘掌柜……金桔……茗衣……良辰哥哥……”唐皖盯着赵佋的后背,眼泪大滴大滴地从脸颊滑落,沁到衣服里,溢出一番苦味,“都遭遇不测?”
赵佋没有回答,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还救我做什么,让我和他们…和唐府一起去了罢……”唐皖只觉得天地都昏暗起来,她想哭出声音,心里却酸胀无比,连气都喘不过来。
赵佋整理好的情绪,在转过身看见唐皖的一刹那轰然崩塌。他红着眼,把身子僵直的唐皖轻轻拥入怀中:“小姐,大人和夫人唯一的愿望便是你安然活着。我们这些下人都受到过大人的恩惠,如今只剩我侥幸活下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护小姐周全。”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我是尽上兰州。如果对本文有兴趣,希望大家可以读完,构思均来源于生活。因为平日里对古风的事物很热忱,所以斗胆尝试,里面所涉及到的知识也认真考究过,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感谢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