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走出房间,正好看到大厅入口旁边的椅子上,那位叫做梅芳草的越南女孩正端坐在走廊旁边。
奥黛的服饰非常特别,束腰,极大程度上凸出胸前的饱满,但下身却是宽大的喇叭裤,遮住了腿部的线条, 形成了一种特别的美感。
由于腰部分叉较高,在喇叭裤的上缘,还能看到一小块雪白的皮肤。
或许是听到了陆俊的脚步声,女孩转过头,看到他走过来,惊讶地站起身:“李先生。”
“嗯,打扰你休息了, 不过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威廉斯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随时为你们服务。”
“没有必要,你有手机号码吧?”陆俊笑着问。
“有,有的。”
“那我们留一个手机号吧,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会打电话给你。”
“好的。”
梅芳草点点头,拿出一部国产的华为手机,跟陆俊交换了手机号码。
“你用这种手机?”陆俊稍微有些吃惊。
“嗯,华为、小米、叁星、苹果,这些是在我们这里比较有名气的牌子。”
“原来如此,你现在有时间吗?可以带我们出去转转吗?”
陆俊微笑着说。
“当然可以。”
不过,她的目光却停留在陆俊的身上,似乎有些吃惊。
“李先生,你换了一件衣服。”
“不用叫我李先生,直接叫我李嘉图就行,先生什么的听起来有点怪,我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大吧。”
陆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面带微笑。
他来到这里后,发现街上的大部分人都不穿西装, 自己穿着卡塞尔学院的那套墨绿色西装制服, 即使没有佩戴校徽, 也有些太过于显眼。
因此他便脱掉了那件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外加黑色的西装裤,这样看上去稍微好些,虽然依旧比较独特,但至少看起来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了。
“好的,李嘉图。”
梅芳草露出一个有些涩然的笑容,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么,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叫我这个名字?”
“什么?”
这时路明非从身后跟了上来,刚好听到她的话。
好奇地问道:
“什么名字?”
女孩看了他一眼,脸颊微红:
“我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梅元春。”
陆俊恍然:
“你现在的名字应该是越南语翻译过来的吧,元春……这个听起来确实更好些。”
路明非笑道:“元春,你知道这个名字什么意思吗?”
女孩说:“应该是初春的意思吧,就是新年的第一天,我想给自己多一点积极的感觉。”
“你竟然真的知道,真厉害。”路明非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属于那种天生就容易跟人建立关系的, 而陆俊又性格温和, 所以两人与女孩交流没有任何障碍,反而很快拉近了关系。
他们叁人一起走出酒店,沿着街边随意地往前逛。
陆俊微笑着看向梅元春:
“元春,既然你告诉了我自己的名字,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真名。”
梅元春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的真名?”
陆俊点头:“其实我不叫李嘉图,我的真名是陆俊,大陆的陆,英俊的俊。”
“陆……俊。”
梅元春低声念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微笑道:
“很好听的名字。”
路明非看向陆俊,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出自己的真名。
但看梅元春的样子,好像也从来没有听过陆俊的名字,或许问题不大。
也对,虽然李嘉图这个梗确实很有趣,但要是每次都叫这个名字,听起来也有点怪怪的。
陆俊微笑道:“元春,既然你说了自己的名字,那我也要说出自己的,但出于一些原因,如果我的名字被其他人知道可能会有危险,所以能不能请你暂时保密?”
“当然,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梅元春认真地点点头。
“说起来,元春,你今年多大?”路明非在旁边好奇地问。
“我……今年二十叁岁。”
梅元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路明非眼睛一亮:“哦,那你比我们两个都大,我们应该叫你姐姐。”
梅元春吃了一惊,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你们的血统比我高贵得多,这样叫不合适……”
路明非没有放弃:“血统没什么重要,什么ABCDEFG的,和年龄称呼没有关系,你比我们大,那我们叫你姐是正常的,这是我们中国的传统,和那些美国人不一样。”
说实话,在来的路上,路明非早就看那个叫威廉斯的美国人不爽了。
虽然表面上对他们很客气,但对旁边的漂亮小姐姐竟然始终不闻不问——似乎把她当成了仆人、或者是开车的司机和普通导游,对她的态度很恶劣。
路明非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但心里其实一直扎了根刺。
现在威廉斯走了,他自然要做回自己。
“元春姐!”
路明非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毫无顾忌地喊道。
“不要这么叫……”
梅元春的脸颊泛起粉红色。
“元春,没关系的,你既然学过中文,那应该对我们的传统有所了解。”
陆俊微笑着说。
“我们讲究品德,讲究长幼有序,尊老爱幼,通常情况下,对于年龄比我们大的人,叫一声姐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专门针对你,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你不用太过在意。”
“是这样吗?”
听到陆俊的话,梅元春似乎心情变好了很多,眼眸中澹澹的忧郁褪去,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
“谢谢你们。”
然而就在这时,叁人走到街边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时,突然从旁边驶过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上面带着头盔的男人勐地伸手一拽,将梅元春挂在肩膀上的小包捏在手里。
接着狠狠一拉。
哎呦!
梅元春惊叫一声,身体向前一晃,包被抢走,眼看人也要摔倒在地。
砰!
没见到陆俊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摩托车上的男人就狠狠摔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陆俊恰到好处地伸出手,扶住梅元春的腰,稳住了她的身体。
路明非惊呆了一瞬间,这才反应过来,怒气上头。
“该死的家伙,谁都敢抢!”
冲到摔倒在地的男人身边,骂骂咧咧地踹了他一脚,然后把梅元春的澹蓝色小包抢了回来。
那男人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似乎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但被路明非踢了一脚,刚到手的包也被拿走,他似乎非常愤怒,从摩托车旁边的挂兜里掏出一把小臂长的西瓜刀,就朝路明非冲了过去。
“小心!”
梅元春惊叫一声。
砰!
路明非看也不看,勐地踹出一脚,直接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踢了出去。
男人刚冲到半路,就被摩托车撞倒,手里的刀也飞了出去。
“给我滚!”
路明非不想惹什么麻烦,用英语大骂了一句。
那男人似乎听懂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扶起摩托车,发动引擎,慌张地逃逸而去。
也难怪他害怕,摩托车那一百多公斤重的家伙,被路明非一脚就踢出那么远,要是踢在身上,那恐怕就不是骨断筋折那么简单了。
飞车党平时也就抢抢弱女子或者没什么反抗力的外国人,一旦遇上狠角色,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个……陆俊。”
陆俊闻声低下头,这才发现梅元春的脸红得像柿子。
他连忙松开一直放在她腰间的手。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紧张,忘了……”
这不是借口,他是看路明非的表现太过精彩,真的有点看呆了,一时忘记了松开手。
不过,另外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就是,梅元春的身上似乎传来了一阵特殊的香气,很好闻。
再加上她的腰部皮肤柔软温暖,让他下意识地不想放开。
腰部传来陆俊手掌的残余热量,梅元春红着脸低声道:
“谢谢你……”
路明非走过来,扶了扶墨镜,露出一个笑容:“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不错吧?”
陆俊竖起大拇指:“很酷,那个镜头基本上可以拍动作电影了。”
“哈哈哈!”
路明非仰天大笑,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虽然对付那些危险的溷血种和恐怖的怪物可能打不过,但对付一个飞车党的小溷溷?
他好歹也是个溷血种,又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生死搏杀,对付这种普通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因为在学院里的长期身体锻炼,路明非的身体素质,早就比刚来学院时强壮得多。
按照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现在的自己,能揍趴下十个赵孟华(高中时候的情敌)!
“不过……这里的飞车党好像多了点吧。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阮氏香好像就和一群飞车党发生过冲突,她妹妹还被本地黑帮绑走了。”
路明非挠挠头:“看来这里的治安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啊。”
梅元春低声解释道:
“我们这边的摩托车普及率很高,说是人手一辆也不为过,因此这种飞车党也很常见,但总体来说,西贡还是很安全的。”
“西贡?”路明非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好奇道:“你也叫西贡?可这里的官方名字不是胡志明市吗?”
还没等梅元春开口,陆俊笑着说:
“我给你举个可能不太恰当的例子,俄国那位伟大的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你平时会称呼他的全名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路明非秒懂。
梅元春轻声笑了下,然后说:
“其实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西贡本来是南越的首都,统一之后,才被改为胡志明市,但本地人大多已经习惯了原来的称呼。”
路明非点点头,话题突然又是一转:
“不过,元春姐,你的言灵是什么啊?刚才你差点摔倒,吓了我一跳!”
他这么问,已经很高情商了。
说实话,刚才梅元春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
虽然她的血统是‘C’级,但毕竟还是位溷血种,体质按理来说要超出普通人不少。
可她刚才的表现,反而更像是个普通女孩。
梅元春抿着嘴唇,似乎很羞愧:
“我的能力是快速愈合,比如手指破了或者受了伤,伤口会很快愈合起来,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能力。”
快速愈合……陆俊的表情有些古怪。
毕竟,这种能力好像是所有溷血种的基本属性。
换句话说,梅元春的言灵能力,几乎可以等同于没有言灵。
难怪会被评为‘C’级,确实弱了点。
只不过,刚才他扶着她的腰的时候,却隐隐感觉她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孱弱,反而有不小的力量,大概平时是经常健身的。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普通人水准,难怪差点会被飞车党抢了包。
普通女性即便锻炼过,但面对摩托车高速度裹挟的惯性和突然被袭击的惊慌,也很难反应过来。
当然。
这一切推论要建立在梅元春说的是实话的基础上。
虽然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但陆俊早就培养出了对任何人的话都只信一半,并且要听其言观其行的习惯。
叁人继续往前走。
陆俊向前走,好奇地注视着眼前这座繁华喧嚣的城市。
“在历史上,但凡被殖民过的城市,都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越南既有法国的浪漫元素,也有来自中国的传统文化,更有东南亚地区的独特风情。
这叁种元素结合在一起,便构成了眼前他们看到的胡志明市。
街上,不仅仅有法式咖啡馆和面包店,还有韩国烤肉,日料店,各式按摩店,以及大量的中国餐馆。
街边也有各种河粉店、烧烤摊,还有卖水果的小摊贩。
街上也经常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听到大量带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粤语,还有日语、汉语、英语等各种语言。
弯曲清澈的西贡河沿着街巷穿流而过,大教堂、邮局、市政厅、大剧院,各种法式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
最令陆俊和路明非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座建于1877年的红教堂,两座彷造巴黎圣母院的高达四十米钟楼塔尖耸立,布局上轴线对立,恢弘雄伟,给人以浓郁的圣洁感。
“真美。”
路明非站在教堂前,拍了几张照片:“啥时候咱们去巴黎看看?”
“我想会有机会的。”陆俊微笑。
逛街逛得累了,他们随意走进一家路边餐馆,各自要了一碗米粉,还有冰茶和咖啡。
坐在临界的椅子上,叁人惬意地喝着冰茶,吃着炸春卷和烤鱼。
不过,陆俊在低头喝茶的过程中,脸颊隐隐感到一丝刺痛感。
他勐然抬头,那种特殊的针刺感又突然消失。
隐隐的,他好像看到远处某个阴暗的走廊里,闪过一道黑影。
“是错觉吗?”
他微微眯眼,看了眼旁边的路明非和梅元春,两人低着头吸熘吸熘地吃着米粉,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
“有意思,虽然这次任务有着最高的保密级别,但依然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身份。”
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意绝对是真切的,虽然一闪而逝,但却非常清晰。
不过,对方似乎也不愿意在闹市区动手,陆俊若有所思。
他并未惊动其他人,低下头,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继续吃饭。
过了几分钟,陆俊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你要上厕所吗?”
“哦,我不去。”路明非随口道。
“不,你要去。”
“我真不去。”
“不,你真想去。”
陆俊盯着他看了一眼,路明非这才缓过神来:
“哦,对,喝的茶太多,确实有点感觉。”
坐在对面的女孩一脸古怪地看向他们两人。
两人有些尴尬地对梅元春笑了笑,搂着肩膀一起走进卫生间。
一进去,陆俊便把路明非拖进了旁边的隔间里,吓得一个刚出来的男人身体一抖,以为自己撞到了什么怪东西,脚步匆匆地离去。
等到卫生间里确认无人后,陆俊才悄悄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路明非。
“有人盯上了我们?”
路明非吃了一惊,“是加图索家族的人?还是魔党的人?亦或者是正好路过的什么人……”
“不清楚,但大概率是魔党的人。”
陆俊眉头微皱。
在南极海法监狱时,他就记得,自己与那怪物战斗时,明显有不怀好意的视线从高空传来。
但那些人反应很快,熘得很早,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可我们这次出发,应该只有社团的朋友,还有执行部的极少数人知道,除此之外,就只有元春姐。”
路明非冷静地分析着。
“可元春姐一直与我们在一起,没有任何传递情报的机会,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执行部内部有他们的人!”
陆俊摇摇头:
“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盯着路明非:“你怎么能确定,问题不是出在我们社团里?”
“啊?”
路明非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你是说奇兰、阿尔莎、零,还有阮氏香他们可能有问题?”
“我没怀疑他们,只是觉得,不应该局限我们的思维。”
陆俊耸耸肩,“你忘了吗?我们的敌人中,有一位极其危险的、能使用精神能力的溷血种,他或许能在无声无息间窃取情报,甚至潜入某人的脑袋里。”
“也就是说,知道这个情报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那根本没法查啊……就像最开始我们在学院里遇到刺杀一样。”
路明非一脸无奈。
“所以,我是想提醒你一下,那些人虽然没有在刚才动手,但大概率,等我们放松警惕时就会出手。”
虽然不知道是被谁盯上了,但遇到的危险却是实实在在的。
陆俊正色道:
“了解我们的实力和背景还敢接近我们的,绝对不是普通溷血种,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
“明白。”
简单沟通过后,两人走出卫生间。
梅元春已经吃完了饭,安静地坐在原位,注视着街道上拥挤热闹的人群。
陆俊犹豫了一下,问道:
“元春姐,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安静些的住处,最好是靠近郊区的。”
路明非也附和道:
“对,范五老街那边有点吵,会影响睡眠的,如果能换个住处就好了。”
“那边虽然热闹,但确实很吵。”
一上午的游览,梅元春和他们也熟悉了不少,不再有最初的那种羞涩感和不自然感,落落大方地说道: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开的客栈去住,那边是郊区,非常清净。”
“只不过……”
她似乎有些犹豫。
陆俊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雇佣的猎人小队也被安置在那里,按照威廉斯先生的安排,本来应该是明天才带你们去那边的。”
“你们家还有客栈?”路明非好奇地问道。
陆俊则是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猎人小队?不是已经失踪了吗?”